第4章 一支玫瑰

淩夜醒來時隱月坐在他床邊,端著一碗藥饒有興趣在那攪著,瓷勺碰撞著瓷碗,發出清脆的響聲,在這空曠的房間回**。

聽見他掙紮著要坐起的動靜,她笑靨如花,興奮的向他介紹著自己:“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主人了,你已經被賣給我了,你有名字嗎?”

他的臉早已在不知多久之前的格鬥廝殺中被劃爛了,而控製他的人怕他逃走,每日都會給他注射藥物,讓他在場下失去行動能力。

那樣的藥物也抑製了他正常的生長發育,他比同齡人矮上許多,即便比隱月大上兩歲,他也比她高不了多少。

他不明白,眼前這名少女,樣貌似神靈般不可褻瀆,看見他在比武場上宛如怪物般凶殘至極的模樣竟一點都不怕,反而空手坐在他床邊,偌大的房間內隻有他與她兩人。

不知她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麽,淩夜並未接她遞過來的湯藥。

手半懸在空中,隱月不怒反笑,繼續興致勃勃攪著碗裏透著苦味的藥汁,對上他亳無溫度的眉眼。

“你不喝會死的,淩夜哥哥。”放下了手中的藥碗,她忍不住坐到了他的身邊,低聲輕喚他的名字。

瞳孔不經意微微一縮,眸底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淩夜這個名字已經很久沒有人叫過他了,自從被賣到比武場,他被人叫過畜牲,牲口,臭蟲,但沒想到最先稱呼他名字的會是眼前的女子。

糟糕,說漏嘴了,前腳剛問人家名字,他還沒說,後腳就叫上了。看他更加警惕自己,隱月真想打自己嘴巴,現在她又沒和淩夜相遇過,怎麽會知道他的名字。

“為何救我?”他的嗓音很是清冽,有著一股隱月從未從淩夜身上感知過的少年感。

哥,麵對你的救命恩人就是這副態度,小樣,仗著我喜歡你,還擺起架子來了。隱月勾了勾唇,眼神落在他右手背上的烙印上,她的眼神暗了暗。

眨了眨眼,她伸了個懶腰,展顏一笑,嗓音帶著毫不掩飾的愉悅:“貪圖你的美色,就是如此,好了,我有事先走了,有什麽要求,吩咐門外的侍女便是了。”

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回答,聞言,他眉眼閃動了一下,眼底帶著一縷詫異。

瘦而長的手撫上了他被劃爛的左臉,已經被上了藥包紮過,他不知道是,隱月還惡趣味用繃帶給他在頭上綁了個蝴蝶結。

鼻尖縈繞著藥汁濃鬱的苦味,淩夜微微眯眼,涼薄的唇微微上揚,抬手端起藥碗,一飲而盡。

知道是熠日找自己,隱月已經猜到熠日知曉她隻帶著兩個人去黑市沉著臉的模樣了,心裏盤算著要用怎樣可憐兮兮的表情打動熠日。

抬眼的一瞬間見到逆著夕陽染紅的光走過來一人,隻覺見到了救星,隱月眼眸一亮,小跑上前,歡快的叫著對方:“春熙姐姐,春熙姐姐。”

一把將冷春熙緊緊抱住,隱月死活都不鬆手,說什麽都要拽著冷春熙和自己一起去熠日麵前。

“春熙姐姐救我,熠日哥哥會罵我的,你幫我求求情。”

“我隻是熠日殿下的護衛,隱月殿下高看我了。”她委婉拒絕,隱月卻抱得更緊了,喃喃道:“你不試試,怎麽知道沒用。”

麵對這樣撒潑打滾似的無賴,冷春熙笑了笑,任由她牽著自己來到熠日殿中。

放下手中的文件,熠日抬起了頭,一藍一綠的異瞳在日光下,熠熠生輝,仿若兩顆價值連城的寶石。

他揚起狹長深邃的曈眸,帶著些許笑意的視線落在一臉心虛的隱月臉上,薄唇微微上揚。

不得不承認,自己同父異母的熠日哥哥是神靈的寵兒,氣場極強,五官深邃立體,長相絕美出塵,身材修長,尊貴而又迷人。

“隱月怎麽來了?有什麽事嗎?”熠日起身向隱月走來,話是對著隱月說的,可目光卻落在了一邊麵無表情的冷春熙身上。

知道這是自己哥哥有心捉弄她,要讓她自己開口承認,她撇了撇嘴,像做錯事的小孩子一般舉起手來:

“報告熠日哥哥,昨天我去了比武場還和南宮昭雪起了衝突。”

哼笑一聲,熠日伸手揉了揉隱月的眉心,笑道:“你既未打她也未罵她,怎麽叫起衝突。”

這一刻隱月終於明白自己先前為何有些過於嬌縱了,原因不就在眼前,她的熠日哥哥太寵她了。

所以熠日哥哥離世後,失了庇護,她才會落得那般淒慘。

但如今,她不會再讓悲劇重演了。

回到自己的宮殿,隱月便按耐不住嘴角的笑意,直直往淩夜的房間走去。

“他吃飯了嗎?”在門口隱月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侍立在門邊的侍女。

得到了否定答案,隱月也覺著不意外,低聲在侍女耳邊吩咐。

哼著小調,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隱月推開門便被淩夜製住狠狠壓在門上,白皙的脖頸上頂著瓷器碎片。

還好她鬆手快,不然不得被飯菜燙起泡,而她手中的飯菜盡數灑在了地上。

“我認為你這樣有些莽撞了,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眼神略過自己潔白的裙角濺起的湯汁,隱月緩緩看向了他,但莫明覺著有些好笑。

少時的淩夜不像成年時身材高挺,比她也高不了多少,而此時他看自己的目光,眼角閃著淩冽的寒光,如同匕首一般,陌生又帶著警惕。

脖子上的瓷片移開了,可隱月皮膚嬌嫩,隻是輕輕挨著便出現了紅痕。

眼前嬌豔動人的少女便是與熠日殿下齊名百年難遇的天才異瞳者隱月殿下,他緩緩退後一步與她拉開距離。

“殿下還未回答我的問題。”他嗓音有些沙啞,帶著一點鼻音。

什麽問題?哦,早上他開口唯一說的一句話。隱月並未再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花瓶中抽出一支香檳玫瑰來,輕笑道:

“我清晨特意摘的,喜歡嗎?”

手中的玫瑰仿若剛折下,還帶著晨曦的露珠,她將玫瑰放在鼻端,深深吸氣,鼻尖縈繞著沁人心脾的馥香。

自從記事起便在比武場上廝殺搏鬥,這樣宛若畫卷的場景離他的生活很遠,他也從未奢望過。

“殿下不必如此。”見她手持玫瑰向他走來,他一步一步往後退,麵對這位殿下的親近,他不是欣喜而是不解。

他什麽都沒有,在這些貴人眼中如同鬧市中的跳蚤一般,怎會如此柔和對他。

他退,她便更近一步,纖纖玉手一動,一支玫瑰便已送到他眼前,清香撲麵而來,她臉上帶著淺淺笑意,更是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人比花嬌便是如此。

許是被她容貌蠱惑,他竟伸手接了她的玫瑰,指尖觸碰她細膩的肌膚時,心一顫。

滿意的點點頭,見他這副反應她很開心,就連衣裙被弄髒也絲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