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頭懸梁
張太醫解釋道:“宮中有一種禁藥可改變脈象,曾有妃子用以假孕爭寵。上午老夫一時疏忽診錯了脈,從方才血瘀的顏色來看,這位姨娘確是服了禁藥。”
蘇婉顏竟然假孕來讓自己回心轉意?!陸銘遠氣得肺疼。
程氏亦驚怒不已,但礙著外人在此,她不好發作。
張太醫捏著胡子,“脈象改變,身體會變虛弱。若有劇烈**,仍會像小產一樣,血流不止。老夫開個方子,將體內殘餘的藥物排盡,再調養一陣,便會恢複如初了。”
程氏謝過太醫,封了雙倍診費,讓芷瑤送人出去。
她將張太醫送至門口,又遞上一封銀票。
“公主說,謝過太醫。”
張太醫擺了擺手,“是老夫醫術不精,若不是公主提醒,老夫確是想不到的。”
芷瑤將銀票放入張太醫手中,朝他一福。
“這內院婦人之事確實是麻煩太醫了,太醫慢走。”
張太醫人精似的,收下了銀票,這些高牆宅院內的事,他們做太醫的自然會守口如瓶。
攬月閣內,蘇婉顏悠悠轉醒,剛要坐起身,程氏一巴掌揮下去,蘇婉顏被打得趴在**,頭暈眼花。
“婆婆,妾還懷著身孕,怎可如此對我!”
她在和陸銘遠行房時就暈了過去,全然不知身後發生的事。
“你還敢裝!我陸家便是要被你這狐狸精搞得烏煙瘴氣!”
蘇婉顏捂著臉,還沒明白怎麽回事,朝陸銘遠哭訴道:
“夫君!妾身不知是何處得罪了婆婆,妾身還懷著陸家的子嗣,夫君可要為妾身做主啊!”
程氏見她狐媚的樣子,氣得要請家法,被陸銘遠攔下。
他居高臨下地睨著她,鳳眸如冰雪封霜。
昨夜,蘇婉顏跪在他麵前,哭訴晉王逼迫她,她為了夫君的仕途,不得已與晉王周旋,但絕沒有讓他碰過。
他將信將疑,甚至知曉她給蕭無玉下藥,最後沒釀成大禍,他便也沒有捅破。
今日,她說已懷孕三月,算日子,那段時間她確實從未出府,他也一直留宿攬月閣。
當他看到那塊玉佩的一瞬間,想起她曾經的救命之恩,他動搖了,憐惜了。
沒想到,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蘇婉顏渾身發抖,難道他真的知道了她假孕的事?男人沉鬱的聲音讓她如墜冰窖。
“蘇婉顏,你太讓我失望了。”
她還沒來得及解釋,便聽男人命令道:
“來人,把蘇姨娘關到東院,沒我的允許,不得外出!”
蘇婉顏從**爬下來拽住他的衣角,聲淚俱下。
“夫君你聽我解釋!”
陸銘遠卻一腳踹開她,“這攬月閣,取花朝月夕之意。”
男人勾起一抹嘲諷,“你不配。”
說完便徑直出了門,任她怎麽哭喊,也沒有回頭。
蕭無玉冷漠地看著這一切,這一年來受的屈辱,總算是快慰了些。
她回到漱玉軒的時候,竟然發現,陸銘遠在等她?
蕭無玉語氣嘲弄。
“你也不用太難過,沒了蘇婉顏,還有程雪心。”
總之你不會缺女人就是了。
陸銘遠背著手,一步步逼近她。
“你很開心?”
蕭無玉被逼退至桌角,她有表現得這麽明顯嗎?
“怎麽,難道我不該開心?我這一年受的委屈還不能發泄一下?”
陸銘遠掏出蕭無玉繡的那個平安福,放在鼻尖輕嗅。
“果然是依蘭香,你放的。”
蕭無玉陡然打了個冷戰。
“攬月閣寢室擺滿了百合花,兩味一合催情效用加倍。還有那個太醫,是你提點的吧?”
陸銘遠滿意地看著她露出驚恐的表情,隨手將平安福扔進火盆。
“少玩花樣。沒了蘇婉顏,你若乖些,我會寵你,畢竟,你才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
男人手掌握住她的咽喉,纖細得仿佛一用力就能掐斷。
蕭無玉喘著氣,後腰抵在桌角上,被膈得生疼。
陸銘遠扯開她的衣領,確認鎖骨那枚守宮砂還安然無恙。
豔色春光乍泄,男人喉結上下滾動,聲色有幾分喑啞。
“現在知道疼了?有你喊我求饒的時候。”
說完掐著脖子猛然將她朝身後一撞,蕭無玉痛得弓起身,冷汗直冒。
“安分點。今日還有公務,暫且放過你,明晚再跟你算賬。”
陸銘遠走後,蕭無玉才扶著站起身,揉著後腰,大概被撞破皮了。她那點小計謀,在刑部侍郎跟前,確實班門弄斧了。
來日方長,且走著瞧吧。
蕭無玉換了一件深色衣衫,披上黑色鬥篷,悄無聲息地出了漱玉軒,往東院去。
東院是陸府最舊的院子,後麵有一堵矮牆,她費了牛勁兒終於翻了進去。
院裏黑黢黢的燈也沒點,老舊的木門推開時發出“吱嘎”的聲響,她走進去,正要喊蘇婉顏,腦袋上被什麽東西晃悠悠地打了一下。
蕭無玉抬頭,蘇婉顏頸懸白綾就掛在她頭頂上!
差點驚叫出聲,她忍住恐懼,尋來一根凳子,把人抱著放了下來。
解藥還沒拿到,不能讓她就這麽死了!
蘇婉顏臉色青紫,她伸手探了鼻息,還有微弱的一絲,當即使勁掐上人中虎口,片刻後,人醒了過來。
“呼,好險。”
蘇婉顏看清了來人,想大喊,被蕭無玉一把捂住嘴。
“幹什麽!我可是你救命恩人!不是挺能耐,這要就自盡啦?”
蘇婉顏拚命搖頭,示意她鬆手,隨後大口喘著粗氣。
“有人......有人要殺我!”
“你不是自盡?”
蘇婉顏白她一眼,“廢話!老娘還能東山再起,跟你鬥一百年!”
“嗬,那你也要有命再說。解藥交出來。”
“我沒有。”
蕭無玉攥住她衣襟,一把匕首抵上動脈。
“本公主耐心有限,別逼我動粗。”
蘇婉顏嬌聲低笑,“你信也好不信也罷,那毒藥不是我的。”
蕭無玉眯起眼,“要殺你滅口的人給的?”
蘇婉顏點頭,撩起袖子,手臂一道紅痕,隻是比她的淺很多。
“我就點香時聞了一口,昨夜回府才發現中招了,我問她要解藥,她說血銀芝宮裏才有,我中毒淺不用管也無所謂,隻給了我假孕的藥。”
血銀芝?幾年前晟國進貢的,百年才得一株,萬分珍貴,可據說效用是駐顏,沒想到還能解毒。
蕭無玉繼續問道:“那人是誰?”
“銀杏。”
她倒吸一口氣涼氣,銀杏是程雪心的貼身丫鬟,平日裝的人模人樣,沒想到是個深藏不露的狠角。
蕭無玉鬆開她,起身準備走,被她拖住衣擺。
“我可是賣了個天大的秘密給你,你就不管我死活了?!”
蕭無玉勾起嘴角,“你自求多福。”
“等等!我拿證據跟你換。”
“哦?什麽證據?”
“你要保證我的安全,我可以給你,那迷藥的殘存品。”
蕭無玉攤開手,“先拿出來我看看,不然我憑什麽信你。”
“我會那麽傻放在身上?等你做到了,娟兒會給你。”
“說吧,想要我做什麽?”
“加派守衛圍住東院,一天三頓飯,從你的小廚房單獨給我送。”
“嘖,挺精,要是哪日你真被毒死,還栽我頭上了。”
“她是程家的人,沒有確切證據程氏肯定護她,屆時我可以作證指認她。”
蕭無玉低頭想了片刻,“行,送飯可以,但這守衛嘛,是陸銘遠安排的,我幹預不了。”
“這......這怎麽行,沒有守衛她輕易就能翻進來。”
蕭無玉招了招手,狡黠地壞笑,“我告訴你個辦法,絕對管用。”
蘇婉顏把耳朵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