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撞破奸情
漱玉軒內蕭無玉看著下人將她的東西小心翼翼地往雲淵閣搬。
她本是要住偏房的,可是陸銘遠的隨從說少爺吩咐了,必須將她安置在主屋,她也不想為難下人,隻能由的他們去。
等全部安排妥當,已經快到陸銘遠散職的時辰了,她讓人去攬月閣把蘇婉顏叫過來,她不想和陸銘遠單獨相處。
過了一會兒,下人來回,說蘇姨娘身體不適,就不來了。
“反了天了!”
蕭無玉親自去了攬月閣,要把蘇婉顏擰過來,最好晚上再塞進陸銘遠房裏去。
她踏進了大門,就見蘇婉顏一邊嗑著瓜子,一邊翻著話本子,不時還咯咯地笑幾聲。
“翻幾頁話本就能留住陸銘遠的心,蘇婉顏你是不是腦子壞了?”
那嫵媚女子見來的是她,翻了個白眼。
“誰說我要留住他的心,沒空。”
蕭無玉走上前,一把將她的書合上。
“我讓你當他的救命恩人,不是讓你在這裏混吃等死的,能不能積極一點?”
蘇婉顏嗤笑一聲。
“他那副見了我就冷臉的神色,我在他跟前轉悠有用嗎?”
“你從前那副爭寵的勁頭去哪兒了?你就甘心這麽這一輩子?”
“這有什麽不好,反正程雪心已經滾蛋了,現在有吃有喝有錢拿,還不用伺候人,簡直不要太愜意好吧。”
她從前在教坊司要習歌舞樂器,還要提防著動手動腳的客人,遇到陸銘遠進了陸府,為了生存必須要在府裏爭得一席之地。
現在經過這麽多的波折,見那日蕭無玉以血作引救他,她突然就看淡了,她其實隻是把陸銘遠當作賴以生存的東家而已。
程氏整日病懨懨的樣子她連請安都省了,陸汐柔在書院上學以後也要嫁人,現在陸府裏沒有任何人敵對她。
照著陸銘遠對蕭無玉那股子擰巴勁,就算他倆和離了,他也不可能再娶的。反正陸銘遠不可能趕她出去,她隻想在陸府裏麵混個安穩悠閑的日子。
蕭無玉見她一副自暴自棄,隻想擺爛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
“你以為你還能逍遙多久?”
“你什麽意思?”
蘇婉顏狐疑地盯著她,以為她反悔了又要使什麽招數。
“陸老夫人要進京了。”
蘇婉顏有些莫名其妙。
“來就來唄,她還能把我吃了啊?”
“這陸老夫人可是名門貴女大家閨秀,聽說規矩不少,身邊跟著曾任宮中女官的教習嬤嬤。”
蕭無玉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據說婆婆當年進門的時候,都曾被規訓過,這才能擔起陸府執掌中饋的重任……”
她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少嚇唬我,我又不是正房,要學規矩也是你學。”
蘇婉顏掩飾著自己的忐忑,難道這老太太連孫子的妾室也要管教嗎?
“本宮不才,那些規矩在宮裏和書院早就學過了。倒是你,可能有點懸……”
蘇婉顏想起自己的出身,頓時有些泄氣。
“那你究竟想怎麽樣?”
“以後我讓你去雲淵閣,你不準推拒。屆時,我可以秉明老夫人,由我代替嬤嬤來教你規矩。”
蘇婉顏垂頭喪氣地把瓜子兒丟回六角蓋盒裏,她現在收拾包袱跑路還來及嗎。長歎了一口氣,還是妥協了。
“說好了啊,誰騙人誰天打雷劈!”
蕭無玉見她同意了,立即點頭道:“成交。”
“好了,現在就跟我走吧,陸銘遠馬上回府了。”
蘇婉顏不情不願地跟在她身後,去了雲淵閣。
陸銘遠散職之後,懷著滿心期待回了府。
今日是玉兒搬來的第一天,他終於可以隨時伴在她左右了,假以時日,縱是千年冰雪,也總能捂化個一星半點吧。
可當他踏進雲淵閣,看到坐在桌邊等他用膳的兩人,嘴角的笑瞬間凝固了。
蕭無玉百無聊賴地敲著桌子,旁邊的蘇婉顏支著頭正在打瞌睡。
等等,為什麽蘇婉顏會在這裏?!
見他回來了,蕭無玉淺淺朝他一笑,用胳膊肘碰了一下旁邊的女子,蘇婉顏立刻驚醒過來,起身扯出一個假笑。
“夫君回來了啊,累了吧,先用膳。”
他看著蘇婉顏遞來的筷子,默了一瞬,還是接了過來,坐在兩人中間。
女子殷勤地給他夾菜,被他出聲製止。
“我自己來吧。”
蕭無玉朝蘇婉顏使了個眼色,她繼續道:
“夫君傷還沒好全就急著去忙公務,再要事事親為,身子怎麽吃得消,就讓妾身來伺候吧。”
陸銘遠沉著臉,朝蕭無玉看了一眼,那人正低頭自顧自地吃飯,完全沒有要理他的意思。
他歎了一口氣,無奈道:
“我還沒有傷到不能自理的程度,吃飯吧。”
一時間,席上默默無語,三個人各懷心思地用膳,陸銘遠迅速吃完,站起身來。
“我還有公務要處理,你們慢用。”
說完徑直去了書房,背影透著一絲寂寥蕭索。
等人走了,蘇婉顏把碗一放,垮著臉,沒好氣地道:
“我就說了不行吧,你還非要我來。”
蕭無玉扒著碗裏的飯,無聲歎息。
等用完了,她揮手讓人撤了盤子,放蘇婉顏回去了。
回屋時,路過陸銘遠的書房,燈盞還亮著,她正準備越過去,那門卻突然從裏麵打開了。
陸銘遠立在門後,鳳眸裏噙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色,卻仍是柔和地對她笑著。
“可以,談談嗎?”
蕭無玉低頭沉默了一會兒,才抬腳走了進去。
他輕合上門扉,轉身替她沏了一盞茶。
“坐吧。”
蕭無玉挪步過去,坐在他對麵。
“還在生我的氣嗎?”
她搖了搖頭,抬眸與他對視。他舍命為她擋刀的時候,過往那些事仿佛已經煙消雲散了。
“那為何,你仍是不願,多看我一眼呢。”
蕭無玉張了張嘴,不知該如何答他。
“玉兒,你是我的妻子。往後餘生,我隻想同你在一起,生同寢,死同穴。你可不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
這一腔表白,化作繞指柔腸,要在她的心上栓一個結。蕭無玉別開眼,不敢再看他,狠下心來。
“陸銘遠,你放我走吧。”
他垂在袖中的手,霎時握緊,隻覺得這一瞬間,連血液都在倒流,五髒六腑如同被淩遲般隱隱作痛。
“你就這麽,厭惡我嗎?”
蕭無玉搖搖頭。
“沒有。”
陸銘遠扯起一絲苦笑,她的淡然,讓他如墜深淵。
她不愛他了,甚至,連恨也沒有了。
他現在竟然覺得,倒不如寧願她一直恨著他,至少,還能再與她糾纏下去。
可是,他卻舍不得再讓她受一點委屈。
隻是真到要放手這天,仿佛要將他的心髒硬生生從體內剜出來,鮮血淋漓。
她看見,他的眼眶,殷紅滴血,沙啞的喉嚨裏,擠出一個字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