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敗給你了冤家
蕭無玉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掛上一個安撫的笑顏,聲音柔婉,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
“我又不是自願去的,這不是沒辦法了嗎......我同他離得遠遠的,絕對不讓他碰一下。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說完,她覺得自己就像那風流薄幸的郎君,在哄騙自己的外室一樣,頓時生出幾分惡寒,心裏把自己狠罵了一通。
顧承昭卻好像很吃她這一套,頓時泄了氣,長歎一聲,埋在她頸邊,低沉的嗓音帶著幾分沙啞。
“卿卿可別誆我,否則。”
他側過身,以手支頤,另一隻手攫住她的下巴,將那張明媚嬌豔的臉深深映入自己的眼眸。
“否則,我就將這‘奸夫’的名頭坐實了。”
二人隔得近,他這張臉俊美得太有侵略性,如今放大在她眼前,她頓時呼吸有些急促,臉頰染上薄薄的紅暈。
顧承昭眼中有熾熱的烈火在灼燒,浪跡花叢的偽裝麵具戴了多年,他從來片葉不沾身,但他清晰地知道,身體裏翻湧叫囂的那股洪流,意味著什麽。
他想要她。
他想完完整整地擁有她。
他想要看她融在自己身體裏時,是何等的妖嬈魅惑,搖曳風姿。
但他隻是閉上眼睛,平複著體內的欲望,最後,化作點在她額頭的一個輕吻。
“以後想見你,就沒這麽容易了。”
等她搬去了雲淵閣,他不可能再像現在這般,隨時去找她了,那樣,隻會給她帶來麻煩。
她捕捉到他眼底的一抹失落,心中泛起不忍。
“有一日,我會離開這裏的。”
這一句像是一聲承諾,她伸出手,輕觸著他的手背,又被緊緊地反握住。
“嗯。”
顧承昭像是真的累了,就這麽擁著她,闔上了雙眼,感覺到她被握住的手動了一下,以為她又要趕他走,聲色帶了幾分懇求。
“噓,再留我一晚,可好?”
蕭無玉隻是想伸手碰碰他的臉,被這麽一說,沒有再動,安靜地由他抱著,沉沉睡了過去。
寂夜裏,隻剩兩人清淺的呼吸聲,安穩綿長。
翌日,她醒來的時候,枕邊已經空了,她伸手觸碰著錦被上的餘溫,貪戀著他的溫度,又默默收回了手。
若是注定不能在一起,那隻留一段記憶呢。
哪怕就隻有飛蛾撲火一樣短暫的熾熱,她的餘生裏,也能鐫刻下一瞬,可以永遠反複回憶的美好。
顧承昭。
她心裏輕輕念著這個名字,就好像他時刻陪在她身邊一樣。
*
京城衙門外不遠處,一座古樸風雅的閣樓上,顧承昭坐在三樓雅間的窗邊,手中執著白玉茶盞,若有所思。
尋風立在一旁,餘光隨時留意著外麵的情況。
片刻,他沉聲稟報道:
“主子,出來了。”
男人略一頷首,並未抬眸,隻靜靜看著茶盞裏懸浮的碧綠針葉。
“跟上,要活的。”
尋風領命,一揮手,掩藏在人群裏不起眼的暗衛瞬間動了,朝著一個披著黑色鬥篷的身影逐漸靠攏。
那身影拐進一個無人的小巷,想穿過這裏,到另一條大街上去。
那人走了一半,像是發覺了什麽,猛地回頭一看,巷子裏空無一人,但她總覺得惴惴不安,立馬加快了腳步。
覺察到身後仍然有人在跟蹤,她並未回頭,隻裹緊鬥篷,突然跑了起來。
幾名暗衛迅速閃身跟上,人影突然向右一拐,竄進一條極窄的巷子,隻容一人通過,她發足狂奔,拚了命地朝前跑。
暗衛已經竄上了兩邊的牆頭,眼看就要從前麵包抄她。
就差一點!前麵就是行人來往的主街了。
可是,一輛緩緩行著的精致馬車經過了巷子口,就要擋住她的去路。
情急之下,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朝前撲去,直接滾進了那輛馬車內。
閣樓上的人眼眸微眯,悠地握緊了茶盞,沉聲道。
“撤。”
就差一點,前功盡棄。
尋風立即召回了暗衛,垂首單膝跪倒。
“尋風辦事不力,請主上責罰。”
“罷了,那是齊王的馬車,不能硬碰硬。”
無妨,這個跑了,裏麵不是還有一個嗎,不過是多費些功夫而已。
*
程雪心趴在馬車裏,胸口急劇地起伏著,外麵的人好像已經沒再追了,她長舒了一口氣。
就知道蕭無玉說要放她,絕對是在耍詐,她捂著快要跳出來的心髒,好險,差點就完蛋了。
突然,一股冰涼的觸感抵上她的下巴,她垂眸,是一根黃金掐絲嵌綠寶石的雕龍長杆煙鬥。
那煙鬥隻略一用力,就將她的臉抬了起來。
程雪心驚恐地看著眼前衣著華貴的人,她隻顧著逃命了,沒顧及到馬車裏的人,現在反應過來,隻嚇得說不出話來。
馬車垂著厚重的錦緞刺繡幕簾,外麵隻能從縫隙處透進來一點微弱的光,那人的臉高高在上,隱在暗處,看不分明。
隻聽聞一聲充滿磁性的煙嗓,玩味地說道:
“閑倚鸞車裏,明月入我懷。”
那煙鬥撥弄著她的臉頰,借著昏暗的餘光,像是想將她看仔細些,隨即,開口評價道:
“尚算是清秀。”
程雪心深吸一口氣,剛剛那些暗衛見她進了這馬車,竟然就沒有再追,那麽這人的身份,恐怕不簡單。
她無心的莽撞,恰好給自己偷來了一條生路。
她眸中盡是求生的意誌,清麗的臉上透著幾分婉轉的懇求。
“貴人救我!”
“貴人?嗬。”
馬車中頓時彌漫著一股殺意,若是她一個字說得不合他心意,恐怕立刻就要腦袋分家。
她飛速在腦海中思考著,這人周身縈繞的矜貴氣度,還能用龍形紋飾的煙鬥,必是皇室中人。
晉王她是見過的,寧王清俊儒雅,自然不對,榮王年輕氣盛,這人的年紀約莫過了而立,那麽,就隻剩下那一個人了。
她匍匐下去,聲色顫抖。
“我無意衝撞殿下,隻是為了躲避仇家,才不得已闖進殿下的馬車,萬望殿下恕罪!”
“你知我是誰?”
“求齊王殿下憐憫!”
那人隻頓了一瞬,便輕笑起來。
“倒是個機靈的。”
他收回煙鬥,慵懶地斜靠著,沒再理她,隻朝隨從吩咐道:
“走吧,回府。”
齊王蕭慕,乃天子幼弟,也是唯一從黨爭中活下來的帝王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