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跪得容易

方才雖然蕭無玉什麽都不要,但是皇帝賞了一大堆東西,外加了一塊封地,好像是要把這些年虧欠的都補上。

隻是她不知道,方才皇帝看的折子,是邊關的戰報,出征快一年,賀家已拿下十城,鮮有敗績,或許用不了多久,便能大勝還朝。

賞賜的事自然很快傳到了各宮耳朵裏,皇帝對她態度的微妙改變,讓這些見風使舵的人轉了性子。

徐德連磕了好幾個頭,“是小的不長眼,小的任憑公主處置,求公主饒小的一命。”

要是真告到皇帝那裏,他本就是假傳的懿旨,追究起來,他不過是貴妃娘娘的一條狗,怎會保他,隻有死路一條。

蕭無玉轉回身,居高臨下覷著他。

“哦?方才不是挺神氣?”

“小的再也不敢了,公主殿下大人大量,宅心仁厚,饒過小的吧!”

蕭無玉踢了踢他的膝蓋,“這樣吧,既然是你說了是祈福,那就代替七殿下跪一跪,說不定我還能替你美言幾句,讓父皇給你加官進爵呢。”

徐德淋在雨裏,瑟瑟發抖,“謝公主體恤!”

“這地太光滑了,怎麽能顯出徐公公的誠心呢?來人呐,把花壇裏那些碎瓦片鋪一鋪,扶徐公公過去。”

徐德雖然恨得咬牙切齒,但還是認命地跪了上去,膝蓋被尖利的碎片一劃,頓時血流如注,鮮血滲進泥土裏,很快又被雨水衝刷幹淨。

蕭無玉讓春祿把蕭玄璟扶進去,命人煎了祛寒的藥,親手端給他。

“趁熱喝。”

蕭玄璟向來怕苦,但因著是她遞來的,縱使這藥聞著令人作嘔,他也毫不猶豫地仰頭咽下。

隨即抬眸,作出一副耍賴的模樣,眼底那一點貪婪的鋒芒隱在笑意裏,也不管她會不會看到。

“阿姐有糖嗎?這藥可太難喝了。”

“那裏不就有?”

蕭無玉沒有帶糖,從桌上的糖盒裏隨意撚了一顆,剝開糖紙遞過去。

蕭玄璟忽地湊過來,就著她的手指,咬住那枚糖,嘴唇隔著糖紙,擦過指尖,蕭無玉抬手一個暴栗,他也沒躲。

“謝謝姐姐。隻是姐姐今日懲戒了那閹人,會不會被父皇斥責?”

蕭無玉沒有多言,隻道:“你不用管,安心養病吧。”

想起什麽,又問道:“今日,是蕭玄璋故意找你茬?”

“嗯。淵國近日進獻了幾匹駿馬。”

蕭玄璟低下頭,眼神突然就黯淡了光澤。

“他說,淵國的東西是好,不過都是任人騎的賤命。”

蕭無玉眸底泛起一抹冷厲,蕭玄璟的母妃,便是淵國進貢的美人。

雨已經停了,直到走時,她才命人把奄奄一息的徐德拖了回去。

等人走了好一會兒,蕭玄璟摩挲著手裏的糖紙,那紙頃刻間碎成粉末,他隨手一揚,散在地上,和灰色的地板融為一體,像是焚盡後難看的香灰。

蕭無玉回了昭陽宮,午後天空陰霾掃盡,陽光從雲端灑下來,頗有春來萬物複蘇的跡象。

宮人來報,聖上命人下午在皇家馬場舉行馬球賽。她還有些疑惑,風寒這就好了?

蕭無玉還是換了一身赤色窄袖騎裝,才向宮苑內的皇家馬場行去。

幾匹白色駿馬傲然立在場中,暖陽下,柔順的毛發隱隱泛著金光,堪稱絕世良駒。

皇帝朝她招手,蕭無玉行至觀景座席上,坐在他身邊。

“父皇氣色好些了。”

“朕已無事了。想必玉兒也聽過這淵國駿馬的名頭,待會兒讓它們和咱們辰國的馬比比。”

柳貴妃坐在皇帝另一側,以扇掩口,輕笑道:

“本宮瞧著昭陽公主清減了不少,想來這陸家的風水卻是不比咱宮裏的養人。”

“貴妃娘娘多慮了,最近胃口不好而已。”

“本宮與你說笑呢,待會兒差人送些補品給你,也好生養養。”

她搖了兩下團扇,遮住眼神裏怨毒的光。

這蕭無玉最近長本事了,竟敢暗害妍兒,還把徐德的膝蓋給廢了,簡直欺人太甚。可是現在皇帝明顯對她恩寵有加,她還不敢明麵上動她。

馬球分了紅藍二隊,每隊八人,抓鬮決定分組,蕭無玉隻央求了一句,皇帝就準她上了場。

她身著紅色勁裝跨著辰國駿馬立在顧承昭身邊時,男人臉上陰雲密布。

“傷沒好全,回去休息。”

“哪裏沒好,都結痂了。”

蕭無玉又小聲補了一句,“你昨晚不都看到了嗎。”

顧承昭心神一**,掩鼻輕咳,無奈道:“別逞強,跟在我身邊,我護著你。”

蕭無玉乖巧點頭,但是卻準備一會兒卯足勁衝鋒陷陣。

她和顧承昭,寧王,九皇子一隊,著紅;晉王,蕭清妍,齊王和榮王一隊,著藍。其餘人由侍衛補齊。

皇帝的意思,是比一比哪國的馬更厲害。對方騎淵馬,他們騎辰馬,但蕭無玉卻覺得這分明是在比雙方的戰術和球技。

她額上縛著赤色抹額,馬尾高高束起,平添幾分颯爽的英氣,和顧承昭並排一起,二人容貌身姿皆是萬中無一,堪稱風華絕代,賞心悅目。

蕭無玉餘光瞥見蕭清妍,臉色鐵青,便低聲和顧承昭故作親睨地聊了幾句,故意將那聲昭哥哥喊的有些響,果然,蕭清妍眸中都要噴出火來了。

開球時,晉王借著淵馬起速快,當先一個衝出去搶了球,月杆一揮,朝蕭清妍那傳,卻被蕭無玉一杆劫走。

“能不能別走神!”

蕭清妍不擅馬球,看著蕭無玉上了場非要鬧著擠進來,雖是親妹妹,卻讓好勝心強的晉王很是不滿,女兒家家的跟著湊什麽熱鬧。

球傳到了顧承昭手裏,晉王回身去截,卻沒配合好,被顧承昭虛晃一招,和右邊包抄的榮王差點撞上,眼睜睜看著第一個球被顧承昭擊進了門。

蕭無玉歡呼雀躍,明目張膽地跟他對擊一掌,眼中的傾慕不自覺流露出來,勾得男人有幾分燥。

那邊在擊掌慶賀,這邊卻黑沉著臉,晉王是隊長,重新排兵布陣指點江山,榮王年輕氣盛不太服氣,齊王抱臂淡漠地看著這些小輩心思卻全放在皇帝那裏。

幾人心不齊,縱使晉王使出渾身解數,也沒能力挽狂瀾,連輸好幾球。

蕭無玉越打越順,揮著杆子同蕭清妍搶球,對方發髻上墜著的長飄帶卻纏到了她的月杆上,蕭無玉正好揮杆擊出,那發帶被牽著一拽,蕭清妍頃刻間散了發髻,劈頭蓋臉宛如女鬼。

“蕭無玉你故意的!”

蕭清妍揚起球杆就往她臉上砸,她往左一閃躲避不及,被擦著了顴骨,左臉頓時一陣痛麻,那人還不解氣,一杆擊在馬腹上,蕭無玉直接被吃痛的馬甩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