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得對我負責

不知睡了多久,蕭無玉虛弱地睜開眼,額頭好像敷著什麽,冰涼涼的很舒服。

床前立著一道頎長的影子,她看不清。

“芷瑤?我想喝水。”

那人沒說話,將她扶起來,一杯溫熱的水喂到嘴邊,她喝了幾口,溫度剛好,幹澀的喉嚨得到潤澤。

“謝謝。”

半晌,空曠的房間裏回**了一聲低歎。

床邊微微一塌,那人輕輕上了榻,以手支頤躺在她旁邊。

蕭無玉腦袋暈暈乎乎,覺得身上很燙,那人卻帶著一股寒夜裏的涼氣。

許是燒糊塗了,她不自覺地伸出手,將那冰塊抱著,頓時舒服了許多。

冷不丁的,冰塊開口說話了。

“為何要擋刀?”

蕭無玉把臉也貼過去蹭了蹭,額頭頓時沒那麽燙了。

她喃喃道:“一人做事......一人當。”

“何必逞強。”

沁涼的手掌貼上她的脊背,蕭無玉哼哼了幾聲。

“嗯,好涼,舒服......”

冰塊動了動,將她攬進懷裏,貼得更近一些。

“睡吧。”

懷裏的人漸漸安穩,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像是累了,他就這麽抱著她,也靜靜地睡了過去。

又過了幾個時辰,黎明破曉前,天還暗著。

蕭無玉睜開眼,燒已退了,傷口的疼痛也淺了些,她翻個了身,和一張沉睡的俊顏麵對麵。

???

“做夢的吧。”

她揉了揉眼睛,再睜開,目瞪口呆。

顧承昭,又和她睡在了一張**!!!

難道又重生了?!還要再來一遍?!

她猛然坐起身,扯著了傷口,疼得齜牙咧嘴。

不對啊,這是漱玉軒,不是晉王府。

那這個人,為什麽會在這裏?!

覺察到她醒了,顧承昭也立刻驚醒過來,伸手試了她的額頭,還好,燒已經退了。

“感覺怎麽樣?還難受嗎?”

蕭無玉捂著胸口直往後挪。

“你!你你你!為什麽在我**!”

男人欺身逼近幾寸,眉眼挑弄。

“因為昨夜有人抱著我不撒手,說很舒服,我想走也走不了。”

“那肯定不是我,是你做夢的。”

顧承昭正色道:“睡都睡了,我會負責的。”

“誰要你負責了,少占我便宜!”

“那你睡了我,你得對我負責。”

“你!你這是什麽歪理,快下去!”

“這就是你對債主和救命恩人的態度?”

蕭無玉見他搬出這一套,泄了氣,她欠他,並且,暫時還不上,這是事實。

“打個商量?”

男人挑眉,等著她開口。

“那個少年,是死了嗎?”

顧承昭點頭,蕭無玉神情黯然,人命有時候連草芥也不如。

“你......你還是好生安葬他吧,也是個苦命人。”

得到男人承諾後,她猶豫著說出了口。

“既如此,那錢......可不可以不還了。”

“可以。”

“啊?這麽爽快?”

“你若成了我的人,我的都是你的,自然不用還。”

蕭無玉見他是油鹽不進,頭疼不已,難道他不知道,他們,是兄妹嗎?

“我......我們不能那樣,天理不容。”

“哦?光明正大偷個情,怎麽了?”

“我不是說這個。是......那個傳聞,我......我無意中聽過。”

見男人臉色陰沉,蕭無玉嚇得縮了縮,“我我我不是故意要聽的,你!你不要殺我滅口啊!”

顧承昭嗤笑,這也不算什麽秘辛,皇室中不少人知道,比如晉王。

“我可以保證,不論你聽到什麽,不是你想的那樣。”

蕭無玉將信將疑。

“我們沒有血緣關係。即便有又怎樣,若是我認定的人,不管她是什麽身份,我都會永遠護她,愛她。”

蕭無玉定定望著他,剪水般的眸,漾起波瀾。

他竟是這樣想的嗎?縱然驚世駭俗,但她卻覺得,跳出綱理倫常的束縛,情之一字,或許才更加純粹。

但她對他的好感,隻是生於幾次搭救的感謝之上,他這樣直接地表述心意,她暫時還給不了回應,隻能顧左右而言他。

“可我是有夫之婦,我們不可以。”

“陸銘遠如此負你,你還對他念念不忘?”

“沒有,我恨他。”

“那就休了他。辰國公主和離的大有人在,兩廂不如意,不如另尋良婿。”

蕭無玉喪氣地躺回去,“說得輕巧,當初是我非要下嫁的,父皇恐怕不會輕易同意和離,再說賀家還在邊關打仗,我不想在後麵添亂。”

“哼,讓你嫁到陸家,隻怕正合了他的意。”

“什麽?”

“沒什麽。”

看來她還不知陸銘遠父親同賀皇後的往事,皇帝拿她的姻緣換陸紹霖的效忠,這如意算盤打得精妙。

顧承昭沒作聲,這事他確實插不了手,且不能在皇帝麵前表現得對她過於熱衷,他還扮演著皇帝私生子的身份,那樣會給她招來殺身之禍。

兩人都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心照不宣地沉默著閉目養神。

走的時候,他又囑咐了一遍。

“別到處跑,安心養傷。”

得到蕭無玉的點頭承諾,才風似的消失在窗口,隻留下縹緲的餘香。

昨天裴如萱被神不知鬼不覺地送了回去,裴府的人都沒發現小姐曾經出去過,是以,蕭無玉對他大白天還能在陸府來去自如這件事,見怪不怪,習以為常了。

她借口感了風寒,不用早起去看程氏的臉色了,吃過早飯後,蘇婉顏信守諾言地讓娟兒送來了證物,用一個錦囊裝著的毒藥殘存粉末。

蕭無玉尋了個絲絹手套戴上,小心翼翼打開,裏麵是一小撮紫金色的粉末,她不敢湊近聞,趕緊合上。

這時突然有人敲門,嚇得蕭無玉手一抖,那錦囊掉進了烤火的炭盆裏。

“完了完了完了!”

她慌忙拿著火鉗去夾,可肩上有傷,手使不上勁,戳了半天都沒撿起來。

芷瑤推門衝進來,“公主!怎麽了?!”

“快!幫幫我,那東西燒壞了就慘了。”

她接過火鉗,利索地把錦囊給夾了出來,“這些事奴婢來就好了,公主傷還沒好,不要拿重物。”

蕭無玉著急地拍了拍上麵的灰,咦了一聲。

“這錦囊,怎麽燒不壞?”

她仔細看了一遍,真的連一點邊都沒被燎到,難道這料子防火的?她大著膽子,又扔了一遍,再撿起來,依舊完好無損。

“奇了怪了!你可知道這是什麽料子?”

芷瑤搖頭,“奴婢沒見過。”

她把綢緞莊的賬本遞到蕭無玉手上,“馮掌櫃說最近一單買賣都沒做出去,再這樣下去,可能要關門倒閉了。”

蕭無玉看著賬本上的虧損數字,像打了霜的茄子,蔫了。

忽然,她一拍腦門,馮掌櫃在布料行當幹了二十年,肯定知道這錦囊是什麽料子做的,順便再去店裏看看,到底為何生意慘淡。

“芷瑤,備車,我要去綢緞莊。”

“啊?公主您傷還沒好,殿下吩咐過不讓您亂跑的。”

“把那個止痛丸給我,還有,隻要你不說,他又不知道,別廢話,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