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死了也不用你管

與此同時,顧承昭淩厲的掌風以雷霆之勢拍出,白色身影霎時朝後飛去,狠狠撞在車壁上。

那少年腑髒俱裂,噴出一大口鮮血,暈死過去。

蕭無玉背對著身後的人,眼神漸漸渙散。

今日果真沒帶腦子,顧承昭會武,她為什麽要擋刀啊!

可惜沒有後悔藥,不過幸好,他沒受傷,是她自己要救人,不能連累他。

蕭無玉雙眼一閉,支撐不住,向後倒去,靠在身後堅實的胸膛上。

顧承昭眉頭深皺,渾身被森嚴冷冽的氣息覆蓋,眸中黑雲翻湧。

他快速點了幾個大穴,封住她的血脈,掌下用勁,將小刀抽了出來,即使在昏迷中,她也疼地顫動了幾下。

他把玩著手裏的刀,蕭無玉走時本著花了錢不浪費的心態,打包了點心,這切點心的小刀就擺在車內的案幾上,是他疏忽了。

馬車停在後山,侍衛尋風恭敬候在外麵,“主子,紅凝帶來了。”

將懷中人輕放下,他撩簾出了馬車,尋風拖著少年後頸,將人擲在地上。

春寒料峭,山間仍有未化的殘雪,一名紅衣女子低著頭跪在斑駁的雪地間,她正是方才扶搖殿中拍賣唱喝之人。

黑色皂靴停在眼前,她匍匐下去,“請主子責罰!”

顧承昭周身籠罩著威嚴弑殺的氣場,壓得她抬不起頭。

還未等反應,紅凝脖子陡然一緊,被淩空提起,她驚懼地望著眼前怒氣橫肆的男人,發不出一點聲音。

顧承昭手指收緊,紅凝頓時滿臉青紫,咽喉眼看就要被捏碎。

尋風立即跪下:“主子息怒!鬼市還需要人管轄,求主子留紅凝一命。”

男人周身戾氣稍減,手下一鬆,紅凝像一塊破布一樣被扔了出去。

此時,地上的少年動了動,顧承昭右手隨意一揮,那把尖刀直飛過去,插進少年咽喉,頓時斷了氣。

直到出事後他才意識到,這少年恐是淵國聖羽族人,須發皆白是動情羽化的結果。縱然神誌不清,但對認定之物有偏執的占有欲,這少年怕是已認了蕭無玉是救命之人,才對他出手。

那雙桃花眸此刻被濃厚的冰霜覆蓋,顧承昭沉聲,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她不是你能動的人。”

紅凝大氣不敢出,連連磕頭道:“是屬下一時鬼迷心竅!紅凝該死!”

他冷漠轉身,沒再看地上的人一眼,“我身邊不留無用之人。”

尋風低頭看著她,眼神死水無波,“鬼市嚴禁人口販賣,莫再觸了逆鱗。”

女子陡然跪直了身,“紅凝知錯,絕不再犯!”

顧承昭坐回馬車,懷中人臉色慘白,昏迷中每皺一次眉,他仿佛都跟著隱隱悶痛一次。

蕭無玉醒來時,芷瑤焦急的臉近在咫尺,“公主你醒了!”

“什麽時辰了?”

“申時末了。”

蕭無玉掙紮著要坐起來,牽動了肩膀的傷口,一陣鑽心的疼。

芷瑤趕緊扶她躺回去,蕭無玉急道:“陸銘遠馬上散職回府了,我受了傷,馬上幫我包紮一下。”

“放心吧,奴婢都按照宣王殿下的吩咐幫公主處理好了。”

說完趕緊捂住嘴,“奴婢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看到。”

她從宮裏回來後,就一直在打掃房間,卻看到公主被一個男人抱回來,嚇得正要驚呼出聲,那人抬眸,神情冷淡。

“嫌你家主子死得不夠快,盡管喊。”

她手裏的掃帚差點掉地上,小聲驚道:“宣......宣王殿下!”

公主竟然受了傷!她接過男人手中的瓷瓶,按吩咐給公主上了藥,綁好繃帶,又重新換了衣服。

那人全程未離開一步,臉色陰沉得像是要殺人,她不敢出聲讓他回避,怕下一秒就要腦袋分家。

他走的時候,眸子斜睨她,神情帶著威脅之意,還未開口,她嚇得跪倒。

“奴婢知道!奴婢絕對會照顧好公主!絕對不會讓外人知道一星半點!”

顧承昭像是對這個回答尚算滿意,沒再說什麽,身影瞬間消失在窗外。

而後,芷瑤一直守在床邊,寸步不離,直到公主醒過來。

蕭無玉心下了然,那人怕是故意讓芷瑤撞見的,她受了傷,的確需要人照顧。

她拍拍芷瑤的手:“我沒事,養幾天就好了。”

小丫鬟眼眶瞬間就紅了,那傷口她可是見過的,整個肩胛骨都穿透了,她包紮的時候手都控製不住地抖。咬了咬牙,她還是忍不住問道:

“是宣王殿下害公主受傷的嗎?”

蕭無玉搖搖頭,是她自己蠢,非要給人擋刀,結果弄成這副狼狽樣子。那個少年被一掌拍過去肯定當場斃命了,她現在人財兩空,還受了傷,欲哭無淚。

現下額頭有些燙,應是發燒了,她讓芷瑤去煎了一副藥,自己躺在**,忍受傷口劇痛的折磨。

有人推門進來,她以為是芷瑤,沒起身。

“青天白日就睡懶覺,你何時如此困倦了?”

這聲音讓她身形一抖,陸銘遠走到床邊,語氣帶著一絲戲謔,在看到她蒼白虛弱神色的一瞬間,愣了愣。

“不過回趟宮,幹什麽去了?搞成這樣?”

蕭無玉別開頭,控製著別露出太痛苦的表情,“感了風寒而已。”

陸銘遠皺著眉,似有些不信,無意識伸出手,頓在半空,最後還是落了下去,貼在她額頭上。

好燙!

“你發燒了。”

“風寒是會發燒的,很正常,過幾天就好了。”

陸銘遠要吩咐人去請郎中,被蕭無玉扯住衣袖。

要是郎中來了可就穿幫了,她努力笑了一下,“我讓芷瑤去煎退燒藥,喝完發了汗就好了,別去請郎中,我現在一臉憔悴不想外人看見。”

美人病臥床榻,嬌弱不自知,陸銘遠覺得自己心底騰起一絲莫名的情緒,等他把蕭無玉扶起來靠在自己肩頭時,他才恍然意識到,那或許是,心疼的錯覺。

芷瑤端藥進來的時候,看到這一幕,差點打翻藥碗。

“姑......姑爺。”

“毛毛躁躁的,你下去吧,把藥給我。”

“姑爺,我來就行了。”

芷瑤還要再搶,被陸銘遠一個狠厲眼神瞪回去,擔心地看了一眼公主,隻能闔門退出去。

蕭無玉掙紮著伸手端藥,又碰到傷口,疼得直冒冷汗。

“我......我自己來。”

陸銘遠箍住她的手,把藥遞到唇邊,“我喂你。”

蕭無玉忍著痛看了他一眼,這人在做什麽,以為她生病好欺負?假惺惺喂藥其實為了動手動腳嗎?

她用力推了一下,陸銘遠沒拿穩,藥碗脫手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墨黑的藥汁打翻得四處都是,他的衣擺也濺上了一片汙漬。

“不用你可憐,我自己會喝。”

陸銘遠瞬間鬆開她起身,沒了支撐,她後背猛撞在床柱上,痛得快要暈過去。

“我是有病才會關心你的死活。”

男人氣得轉身就走,蕭無玉又補一刀。

“我死了也不用你管!”

陸銘遠行得太快,這一句差點讓他在門檻絆倒,扶著門框,冷笑一聲,徹底走了。

蕭無玉一鬆懈,撕心裂肺的痛蔓延上來,許是燒得狠了,眼前景色漸漸模糊,又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