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我都快愛上他了
江城市第一醫院。
葉眠躺在滿是消毒水味的病**,手上還打著葡萄糖點滴。
她揉了揉脹痛的腦袋,迷藥帶來的眩暈症,讓她還沒辦法從**起來。
剛剛給她檢查的醫生說,她是食用了市麵上一款新型的毒品迷藥,雖然不足以讓人一次上癮,但大計量的吸食會產生昏迷、斷片,和至幻性。
由於服用的計量過大,她已經昏迷了兩天。
葉眠也曾在網上聽說過這種藥物,但她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被下藥。
她隻記得那天她在家裏看到了鍾錢,之後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警方聽說她醒了,很快派了個女警來了病房一趟。
女警官拿著執法記錄儀器,溫和地跟她確認犯罪人的名字信息,“你還記得當時的事情經過嗎?”
葉眠搖了搖頭,“我不太清楚,但是我好像在家裏看見了一個人,他叫鍾錢,住在青水街西巷。”
“嗯,那就是來自首的犯罪人,你之前和犯罪人有什麽過節嗎?”
“沒有,他自從上了大學以後,就很少回江城,我們也沒有再見過。”
多的葉眠不記得了,警方也沒有追問下去。
簡單問了問她的身體情況,女警官才站起身來說道:“好的,請你放心,犯罪人鍾錢已經自首了。私闖民宅、毆打他人、下藥這些犯罪事實,之後會由法法官判刑處理。
醫藥費也有犯罪人一力承擔,醫生檢查過了,犯罪人自首的很快,除了藥物傷害和腰部受傷外,沒別的事情發生,剩下的司法程序我們會再通知你。”
“好的,麻煩你們了。”
葉眠聽懂了她的意思,並且笑著目送走了警官。
等人走後,她的小臉一下就皺在了一起。
她生氣了。
真的生氣了。
並且。
她對鍾錢這個缺貨很無語。
就是說這個傻子千辛萬苦地下藥,就是為了揍她一頓唄!
她到底哪裏惹到這個人了!!
明明就不熟的關係。
什麽仇什麽怨??
千辛萬苦寧願坐牢也非要打她一頓??
葉眠抱著自己的膝蓋,腰間的疼痛讓她忍不住皺了皺眉,她試圖轉身去拿放在桌邊的手機。
還沒夠著,耳邊聽見了腳步聲,她下意識回頭。
江忱正邁著長腿推開房門。
他從陽光裏走進來,身上的陰影一寸一寸加深,而驚豔的眉眼帶著擔心,看見葉眠已經醒了,才逐漸舒展開。
江忱走過來,拿起手機遞給她,“醫生來過了嗎?”
葉眠怔怔地看著手機屏幕,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卻也乖乖回答了他的問題,“來過了。”
“嗯,腰還疼嗎?”江忱看了眼她手上快完的吊瓶,幹脆坐到了隔壁床位上。
“疼,但也還好。”葉眠抬起頭,目不轉睛地盯著江忱的側臉,“你怎麽在這裏?”
聞言,江忱稍稍一愣,眉角微揚,“你……不記得?”
“記得什麽?”葉眠攥緊手邊的棉被。
江忱嘴角彎彎翹起,隨口扯了個答案,“我給你送鞋的時候,正好看到了救護車,就跟著來了。”
葉眠呆萌的目光直直撞進他妖孽的眉眼裏,心跳漏掉一拍。
頭上的白織燈似明月,他的眼神看上去無比溫柔良善,嘴角上揚的笑弧肆意。
尤其是那雙桃花眼,無比瀲灩勾人。
葉眠覺得……
他要再這麽多笑幾次。
她都快要愛上他了,太招惹人了。
此後,江忱沒有再多說別的話,葉眠倒是喋喋不休地講起了鍾錢的壞話。
第一次講人壞話,葉眠略顯生疏,語氣更多的是疑問,“你說這人怎麽能那麽壞呢?他爸爸和我爸爸還認識呢,真是太過分了。”
江忱溫和地配合她點頭。
葉眠又說:“你以後也離這種人遠一點,我都沒跟他說過幾句話,他就上門打人,簡直就是現實版的:你家在哪,過來打你,太變態了。”
江忱:?
他真是忍不住了,完全沒想到會從少女嘴裏聽到這麽個答案,一改沉悶的情緒,看著少女張牙舞爪的樣子,笑的胸腔起伏肩膀輕顫。
葉眠需要一個肯定,抬眼又問:“你說對不對?”
“嗯,對。”江忱站起來,輕輕捏了捏她的被角,“點滴快完了,我去喊醫生。”
“噢好。”葉眠點了點頭,想說謝謝,可是好像記得江忱不喜歡別人道謝,又閉上了嘴巴。
江忱……人真好。
她想著,眼角也露出了綿綿的笑意。
江忱走出病房,十月的秋風瑟瑟,笑意完全收斂。
那雙溫和的眸子在不笑的時候截然不同,陰冷得像冬季的雲雪。
他按下門口的呼叫鈴,死水一般的內心掀起點點波光。
他覺得很好,不記得那些肮髒的事情,她可以是永遠鮮活快樂的。
護士來了後,江忱沒有回病房,而是站在走廊的窗邊往外看。
一股涼風吹來,他的腦子變得出奇的清醒。
他開始回憶很多事情。
準確的來說,是回憶著小時候的某一天。
比如他媽媽自殺那天。
那天天氣十分的好,陽光燦爛,天空是一望無際的蔚藍色。
放學的他回到家中,就看見了跪在牆角的媽媽,她的頭部和牆上都是血,眼睛瞪的很大,可身子彎曲一動不動。
而房間裏,他父親摟著董雨蓮,驚慌失措地提著褲子。
那畫麵無聲卻震耳欲聾,直擊人的心靈。
他很明白這是發生了什麽事情,眼淚一流下來,就被那個男人關進了屋子裏。
媽媽沒了,父親就像禽獸。
因為他哭鬧,就把他扔進房間裏關了三天,生怕他出去到處亂說,壞了兩人的名聲。
直到媽媽要下葬了,才把他放出來。
他眼淚已經差不多流幹了,沒有進食,也沒有力氣說話。
他父親又怕他露出端倪,把他關進房子裏揍了一頓。
聲嘶力竭得問他為什麽不哭。
他第一次感覺到死亡離他有那麽近,內心格外平靜,沒有失去至親的悲傷,隻有身心帶來的痛苦。
是少女推開了那扇門,灌進來的風吹到他臉上,他看著她。
她那麽小一隻,肉乎乎的,像是無意間闖入後,又不肯離開,撲過來擋住了他父親的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