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了

年初一。

一向陰冷的橋鎮,升起了整個冬季最明媚的太陽,雖然周身溫度還是具有穿透性的寒涼,卻能讓人曬一曬和煦的日光。

江忱在玻璃陽光房裏靜靜地坐著。

抿一口清茶,目光停在忽然出現在河道的少女身上。

他無聲地笑了一下。

清潤的眉眼沒有了那種淩厲的感覺,也沒有纏綿的勾人。

就隻是笑著。

玻璃之外還能看見遠山的輪廓,一切景物都不屬於大城市該有的模樣。

葉眠拿著一提柿子餅,走出了院門。

大過年的,橋鎮的熱鬧絲毫不減,隻因這裏一年到頭都有美好的光景。

她繞過紅炮紙和小雪堆,往精致的小院去。

天空在出太陽,溫柔的光線落下來,把姑娘呼出的氣體照成白霧。

她站立在小院門前敲了敲門。

本以為會是江忱來開門,卻沒想到是司機。

江忱的司機看起來一貫是凶神惡煞的,穿著黑色的羽絨服留寸頭,臉側還有一條蜿蜒的脖頸的疤,身材魁梧地不行,拳頭似鐵錘。

嘖,看上去也就是

……

一拳能打別人八個的類型。

葉眠甚至懷疑,江忱是按照保鏢的要求找的司機。

見到葉眠,司機沒有驚訝,隻是開了門讓她進來。

她坐看右看沒有看見江忱。

詢問後,才從司機的口中得知,江忱昨天強撐著和她走了太久。

半夜疼的厲害,去看了醫生。

醫生說要休息一天才能出門久走。

葉眠瞪圓了眼睛,她就記得當初拆石膏的時候,醫生說過要隔一兩個周才能恢複走動。

她以為江忱將養的好,恢複得比別人快些。

現在才知道,錢和權勢也不是萬能的,不會代替時間去治愈身體。

她上樓去。

二月的風灌進肺裏。

吹得她清醒又心疼。

暖氣覆蓋了整座房子,中央空調發出細小的嗡鳴聲,原木家具的香氣隱隱約約環繞鼻尖。

男人坐在沙發上,神色依舊,矜貴溫和,並沒有半夜就醫的狼狽痛苦模樣,照進來的日光渙散又輕和,摻在他煙灰色的淺眸裏,狹長的眼尾又帶有稀碎的笑意。

格外的引人注目。

葉眠愣了一秒,認識江忱那麽久了,她仍然容易會在某個瞬間,被他周身的氣質所吸引。

緊跟著,男人喉間溢出兩聲低笑,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就要站起來。

葉眠驚恐到心跳瞬間跳停一秒。

“你別動了!”

江忱動作一頓,眉梢微挑,溫聲笑道:“來了?”

“嗯,我給你帶了我家的柿子餅。”

葉眠把小籃子拿出來,學著外婆的動作,把棉布層層剝開,拿出一塊明黃雪白的柿餅。

“你要嚐嚐麽?”

江忱離他很近。

近到葉眠能看清他挺直的鼻梁和眉毛上有型的毛流感,也能聞到他身上淩冽的香調,混雜著煙草的氣息。

她好像很久沒這麽看過他了。

昨天在室外走動,難得有這麽好的光線。

“謝謝小葉眠。”

江忱伸手接過軟糯的柿餅,放進口中咬了一口,他平時不太愛吃甜食,但這次沒拒絕,反倒神色緩和的說:“很好吃。”

葉眠聞言笑了一下,又把在橋鎮銀店買的耳環拿出來。

“我還給你買了對耳環,要不要試試看,我給你戴。”

江忱倒是沒料到,根本沒去看是什麽樣式,很配合地由她給自己戴上。

他今天穿了一條質感很好的黑色高領毛衣,黑發深眸,把白皙的皮膚襯得如同窗外的浮雪。

葉眠繞過桌子,把銀針扣在他的耳洞上。

仔細對準卻沒敢太用力,導致耳環針怎麽也紮不過去。

嚐試了好幾次結果還是一樣。

她無奈得眨了眨眼睛。

上輩子加這輩子她都沒有打過耳洞。

實在沒想到帶耳環還是個技術活。

正當她糾結要不要打開百度學習一下的時候。

一隻手伸了上來。

“這樣,用力點。”

男人的聲音仿佛是故意的,低沉含著笑意,手指帶有冰涼的溫度,肆意敷蓋住她的肌膚,指尖摁在她的食指上。

輕輕一用力。

耳環尾針就這麽進去了。

銀質的耳環在銀飾店裏的時候,有黑絨布襯托顯得聖潔光亮。

銀色自古就是神聖的顏色。

但不知怎的。

戴到江忱耳朵上,味道就變了。

天幕灑下來的微光清冽,從這個視角看,她隻能看見男人冷白色的皮膚和耳垂,再佩戴上耳釘。

有些過分的性感和色氣。

配合他剛剛說的那句話,葉眠第一次想到一些不該想的東西。

古人詭聞錄中常說。

在大雪天裏,時常有妖冶的狐狸精勾引中正書生。

葉眠臉熱得往後退了一小步。

偏偏江忱還仰頭看她,視線相接,用一種慵懶的語調慢速問道:“好看麽?”

!!

男狐狸精果然好會勾引人。

質疑書生,理解書生!

葉眠開口回答。

“好看。”

表麵鎮定自若

內心瘋狂斯哈。

一整個清晨,葉眠眼神時不時就落在他的耳垂上。

而江忱溫和冷清的樣子又並沒有別的異樣。

撩而不自知的人是這樣的。

她也算是習慣了這種來無影去無蹤的被撩。

隻能多喝兩杯熱茶,平複一下自己的色欲熏心。

一杯清茶入口。

葉眠忽然想到了什麽,抬眸問他:“你什麽時候回美國?”

江忱喝茶的手頓了頓,嘴角彎起來:“再過一個月。”

葉眠心裏發緊,“那你畢業的時間和我一樣嗎?”

前世的江忱肯定是回國的了。

但葉眠清楚的明白,現在不是前世了。

這一世改變了太多,發生的太多。

她有些拿不準。

也不知道江忱是不是會回國發展。

窗外陽光被飄動的雲翳遮了大半。

江忱坐在沙發上,眼眸輕輕垂下,嘴角。

“我已經提前畢業了。”

“……!”

“所以下個月去,是把之前的投資脫手。”

“……?”

“用不了多久,我就回來了。”

“……?”

葉眠被這個消息震驚到了,小表情驚愕不已,還帶著一絲茫然。

人與人之間的參差就是在這嗎?

好半晌,她才又抬眸看向江忱,深吸了一口氣:“腦子好果然了不起,我很佩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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