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秀才遇見兵

十個兵士手持兵刃,齊向二人走來。

眼看一場交戰在所難免,白玉天心有所慮,實不想因兩匹馬而與大宋邊關將士為敵,更不想無辜傷人性命,有心無意地問道:“你們想幹什麽?”

一個兵士嗤嗤一笑,道:“送你倆去個好地方。”

白玉天問道:“什麽好地方?”

一個士兵壞笑一臉,道:“西方往生極樂之地。”

五山道人說道:“我們不去。”

“道長,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我們又不是沒讓你倆選,你倆選了,就得去。”一個士兵走上前來,手中長槍一抖,言語附在槍頭之上,跨出一步,猛然刺出,眼看槍尖就要戳進五山道人的身體,歡喜至極。

誰知五山道人一個閃身,隨手抓住長槍輕輕一拉,士兵一個踉蹌往前,被五山道人順勢一腳踹了出去,摔了個仰朝天。

就那士兵倒地、爬起的姿勢來看,烏龜不像烏龜,羔羊不像羔羊,牛犢不像牛犢,隱隱見著像一隻嬉戲打鬧時就地打著滾的幼虎,殺之於心不忍,不殺之又恐有後患。

其他九個宋兵見之,心有畏懼,但想著雙拳難敵四手,便勇往直前,朝白玉天與五山道人衝過去,搏殺在一起。

結果與預料中絲毫不差,兵士們全被踢翻在地,受的傷應該不是很輕,畢竟他們躺倒後沒能及時爬起身來,還唉聲嚎叫一地。隻因白玉天跟五山道人一樣,雖不忍心害他們性命,但又不想像剛開始那樣,明明見那兵士重重地摔了出去,卻能若無其事地爬起身來,還能接著戰鬥。

那將官聽到手下們的哀嚎叫疼聲,回過頭一看,心眼都慌了,趕忙下令放箭。

兵士們好像軍紀特嚴明,三十來個弓弩手出列,頃刻間排成半個圓圈,張弓射箭。箭矢頓時像雨點般朝白玉天兩人飛去,因白玉天與五山道人不願就死,左閃右躲,一箭未中。

那將官見之,失望之餘,漸漸覺得部下的箭術值得勤加練習。

心想,三十來人,距離還這麽近,圍射兩個普通百姓都不能做到箭無虛發,日後要是馳騁於瞬息萬變的疆場,想戰勝那號稱戰無不勝的西夏騎兵鐵鷂子,就憑這本事,斷斷是不可能的。

弓弩手們見長官雖對自己失望,卻沒出口教訓,便也放寬心來,一箭接著一箭朝白玉天與五山道人射去。心想,射得中,就叫聲好,射不中,就當兩人是個活靶子,今日正好拿來練練手。

白玉天不想死,見弓弩手背上的箭筒裏多的是箭羽,好似取之不盡、射之不竭,箭雨一陣又一陣,連續不斷,給人一種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的錯覺,心有不安。

五山道人也覺得還沒活夠,麵對撲麵而來的箭雨,除了閃躲就是避讓,其他一點辦法沒有。見白玉天左閃右避,不僅輕輕鬆鬆躲掉了箭雨,還能不失時機地接住一兩支箭射還回去,雖沒能傷人性命,卻也損毀了好幾張弓弦,箭雨漸漸稀淡了不少。於是說道:“小子,你不是修煉了‘一線針’嗎!射他們啊!”

白玉天道:“道長,不是我不想射他們,隻是他們身穿鎧甲,難以把握好那個出針的力度。力道不足,好如撓癢癢,力道過重,又怕傷人性命。”

五山道人一邊閃避躲讓箭矢,一邊說道:“你這傻小子,用銀針不行,難道不能用其他的東西替代嗎。都說內力高深之人,摘葉飛花,傷人立死。你就不能效仿之?”

白玉天躲過一片箭雨,道:“道長,你也內力深厚,怎就不效仿之啊?”

五山道人說道:“我曾不恥於暗箭傷人,從未修煉此等本領,若強行效仿之,除了傷人就是殺人。”迅速躲過射來的幾支箭,接著說道:“這些兵士平時雖善於作惡,但跟西夏兵作戰時,聽說很少有人不戰而降,軍人氣節還在。況且你去延州,是找經略安撫副使範仲淹大人幫忙的,未見正主,就傷人手下,怎也說不過去。”

白玉天接住兩隻箭羽,射了回去,道:“道長,那依你看,怎麽辦好?”

五山道人見又有一根弓弦斷,答道:“就像剛才這般,摘葉飛花,削斷弓弦。他們無弓可用,自然無箭可射,短兵相接,我一人將他們擺平,不用你出手。”

白玉天道:“這可是你說的。”

五山道人的額頭差點被箭雨逼出汗來,氣急道:“做好你自己的就行了。”

白玉天縱身一躍,閃到一棵葉子樹下,抓住一枝丫一拖,幾十片葉子到手,急速朝弓弩手閃身趨近了去。一邊躲避箭矢,一邊真氣貫通手指,將樹葉發射出去。

弓弩手們不知天下竟有有此等能耐之人,用雞蛋可以碰碎石頭,沒來得及閃避,手中弓弦盡斷,失去了遠程打擊能力。

那將官見之,頓時冷汗淋漓,心中愁苦不堪。但身為大宋邊疆之勇士,豈可不戰而逃,自取其辱於江湖人士麵前。大聲喊道:“大家一起上,將其剁成肉醬。”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將官既然發出話,豈敢不聽。弓弩手扔掉手中弓弩,拔出腰間樸刀,握緊手中長槍,朝白玉天衝來,威風凜凜,視死如歸,英豪之氣難以用言語表達一二。

白玉天有些心虛,連忙縮了回來,道:“道長,該你上了。”

五山道人見白玉天做到了,自己也不能說話不算數,便也提著拂塵硬著頭皮迎戰上去,像一抹影子般穿梭於兵士們之間,左一拳右一腳,迅疾如電,讓人防不勝防。

儒、釋、道,在漢人居住的這片土地上,早已生根發芽,茁壯成長。從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儒家正式登上政治舞台;到北魏開鑿石窟弘揚佛法,大唐緊跟其後,佛家嶄露頭角,風光無限;再到宋真宗沉溺於“東封西祀”之中,廣建宮觀,崇道、重儒,不抑佛,三家可說是旗鼓相當,難分高下。

五山道人出身道教,士兵們本就有所忌憚,又見其身形漂浮,形如鬼魅,好如神仙,心中更加不安。一個恍惚,一個技不如人,三兩下就被五山道人製服在地,哀痛有聲。

凡人怎敢與神仙為敵?兵士們爬起身來,想到了休戰。

可那將官不答應,他相信世間沒有神仙,所謂的得道成仙都是假的。

心想,大宋朝廷那般不留餘力地供奉道教,連皇帝都親力親為地修道,天上若真有神仙,就該被趙家的大宋王朝所打動,派幾個神仙下凡,吹一口仙氣,或是布幾個仙陣,將那無惡不作的西夏人打敗,解除掉這邊疆上的兵禍,何苦還讓大宋男兒為戍守邊疆日日提心吊膽,寢食難安,不停地枉送性命。

兵士們正要退卻,那將官大喊道:“兄弟們,我們身為大宋將士,守衛著大宋朝廷的安危,今日若敗於兩個江湖草莽漢子之手,日後拿什麽勇氣對敵西夏兵馬,有何臉麵立於這天地之間。給我殺!”

一士兵大喊道:“兄弟們,這是妖人,是夏國派來的奸細,殺了他倆為國除害。”

士兵們立馬振奮起來,握緊手中兵刃,朝著五山道人橫衝直撞而去,大有一股不成功便成仁之勢,嚇得五山道人連忙後撤,連連叫苦,隻差沒哭爹喊娘起來。

白玉天見形勢不對,大聲說道:“道長,他們中邪了,快逃吧!”躍上馬背,朝著北邊策馬狂奔而去,生怕跑慢了,成為他人的刀下冤魂。

五山道人也覺得事情不對路,為了不濫殺無辜,追上了白玉天的馬尾,一路狂奔。

那將官見白玉天兩人心虛逃遁,正是自己立威的時候,跨上馬背,帶著兵士們緊追其後,吆喝之聲震響一路,山野皆驚。

路上行人見之,聽之,遠遠就讓開道來,生怕那奔騰而來的馬兒有眼無珠,撞到自己,無辜丟了性命。

白玉天與五山道人騎的馬雖好,可兵士們騎的馬也不賴,是戰馬,腳力旗鼓相當,難分秋色。要想甩脫這隊宋兵,真可謂是難如登天,一開始保持著多大距離,奔逃一路還保持著多大距離。

逃啊!甩又甩不掉,殺又殺不得,心急如焚啊!

追啊!追又追不上,馬上就過界,忐忑不安啊!

白玉天按奈不住內心的焦慮,回頭看了一眼奔騰而來的馬隊,朝五山道人說道:“道長,這怎麽辦啊!天氣太熱,馬兒好像受不了了,再不停下就得出事了。”

五山道人見馬嘴裏吐著白沫,深知再跑下去馬兒必死無疑,左右得停下,何故要害了馬兒性命。於是說道:“要不將馬留給他們,隻要能保住小命就成。”

白玉天道:“可看他們這架勢,好像不是為這兩匹馬兒而來,是有著其他的想法。”

五山道人道:“你是說,有人想借他們的手要了我等性命?”

白玉天道:“十有八九是。如若不是,這般招搖,他們總會這般窮追不舍。”

正在這時,白玉天不小心見到前邊好遠處有一隊宋兵,心中很是不安。心想,後邊一隊人馬就難以對付,若跟前邊那隊宋兵再糾纏不清,豈不沒了活路!連忙朝五山道人說道:“道長,不逃了,將事情問清楚了算了。若是我等非死不可,就得為保全自家性命,而妄殺無辜了。”

五山道人也模模糊糊看到前邊有一對宋兵,覺得白玉天說的在理,勒住馬韁,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