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交迫
齊左一走,知府大人總算鬆了一口氣,起得身來,伸了伸懶腰,掄起手臂,做了幾個擴胸運動,覺得舒爽了不少,正要邁步朝客廳後門走去,誰知又走進來一人,正是白玉天。
知府大人一見,怒喝道:“大膽狂徒,竟敢不請自來,私闖本官府邸。”
白玉天淡淡一笑道:“大人,你別激動,也別生氣。草民剛才並未出得府衙大門,不算不請自來,更不算私闖府邸。”
知府大人道:“你好大的膽子!”
“大人千萬別動怒,有話坐下來好好說。”白玉天右手伸出,手掌淩空對著知府大人左手邊的一張椅子往後一拉,那椅子好似被無數根無形的繩索死拽著一般,穩穩地朝白玉天的身前快速移了過來。
知府大人見如此一幕,心兒好像嚇壞了,戰戰兢兢地摸了摸額頭上的冷汗,毫無意識地隨著白玉天一同坐下,生怕有個秀才遇見兵、有理講不清的情況。
白玉天見知府大人靜坐無語,溫溫一笑道:“大人,你好糊塗啊!你既知道齊左是屠龍會的人,怎麽還讓他走進你的宅邸來了。真就不怕隔牆有耳,偷聽了你們的談話,讓你的官運從此好到了頭。”
知府大人從驚奇中緩過神來,道:“別廢話,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白玉天笑答道:“大人,屠龍會是由朝廷一手栽培,用來對付江湖上那些聲名在外的俠客豪傑,隻因他們有能力以武犯禁、聚眾作亂,給朝廷帶來災禍。我說的沒錯吧?”
知府大人一驚,隨口說道:“錯沒錯,你心裏清楚,何須問我。”
白玉天淡淡一笑:“可大人不知,現今的屠龍會再不是當初的那個屠龍會了。現今的屠龍會,不僅不是朝廷的鷹犬,反而成了朝廷的毒瘤。他們不僅明麵上借助官府的力量對付江湖上的俠客豪傑,暗地裏壯大自己,還廉不知恥地相幫西北的黨項人擾亂西北邊境,以出賣國家民族為自己謀取私利。”
知府大人那敢相信,嗤笑一臉說道:“小子,你是不是覺得本官很好糊弄啊?”
白玉天起得身來,走近幾步,深呼一口氣,大聲說道:“大人,草民今日有求於你,豈敢以言語相欺,說一些假話來糊弄你。”
知府大人靜思片刻,小聲答道:“就算是真的,你又是從那裏知曉來的?”
白玉天笑答道:“大人,草民不僅知道這些,還知道屠龍會的屠龍二字是什麽意思。你若想知道,我可以滿足你的要求,將貨真價實的答案告訴你。”
知府大人快語道:“說。”
白玉天道:“大人,屠龍二字,不過是屠大宋這條龍。”
知府大人站起身來,大喝道:“大膽狂徒,休得信口雌黃。”
白玉天嗬嗬大笑道:“大人,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你不會官兒當久了,已好壞不能分,再也吃不下良藥,聽不下忠言了吧!”
知府大人雖動怒不已,但考慮到白玉天會妖法,怕貿然動粗不好收場,隻好怒色一臉,很不情願地坐了下來,厲聲道:“說。”
白玉天道:“三十五年前,大遼大舉南下侵宋,屠龍會出現,為禍江湖。而過不多久,大宋與大遼握手言和,簽訂了檀淵之盟,暫息刀兵,屠龍會也隨之銷聲匿跡。今兒這幾年,西北邊的黨項人為脫宋自立,擾亂西北邊境,屠龍會又跟著冒了出來,橫行江湖,荼毒武林,還幫著黨項人對付大宋。你不覺得事情不應該這麽湊巧嗎!”
知府大人道:“你這純屬臆測,毫無依據,本官如何取信。”
白玉天道:“大人,是不是臆測,無關緊要,重要的是你信不信我所說的。你要是信我,就借青龍堂搶奪龍威鏢局押送的官銀為契機,派兵相助,一舉剿滅屠龍會分布於長江以南的勢力,為國建功,從此官運亨通。要是不信我,大可不聞不問,聽任齊左他們搶奪龍威鏢局押送的官銀。到時官銀丟失,朝廷追責下來,你的官運從此到頭,做回平頭百姓。將來屠龍會相幫黨項人之事敗露,搞不好朝中大臣一個彈劾,你還可獲得一個通敵叛國的美名,從而惠及子孫。”
知府大人道:“你不要在這裏危言聳聽,故弄玄虛。就算你說的是真的,本官也是毫不知情,何來通敵叛國一說。”
白玉天笑道:“十年窗下無人問,一朝成名天下知。大人,你是讀書人,對這種隻問結果,不問過程的事,自是深有理會。官銀在你所管轄的地盤上丟失,龍威鏢局還在事發前求助過你,你能說你不知情嗎?自是不能的。就算你不知情,朝廷將來冤枉了你,也不會有人敢為你辯護,惹禍上身,隻因證據確鑿,你無可抵賴。我這不是來過了嗎。”
知府大人聽過白玉天的話,心中隱隱不安,為日後的前程堪憂起來。
白玉天見知府大人靜默無語,想著來個乘熱打鐵,溫言道:“大人,你是讀書人,棄卒保車這個詞,就算沒有爛熟於胸,不用我說,你也知道是什麽意思。屠龍會相幫黨項人的事一旦敗露,朝廷追究下來,上麵的人為求自保,唯有讓你們下邊這些人來擋災,這個你比誰都清楚。”
知府大人起得身來,來回走了幾步,看向白玉天,問道:“屠龍會真的跟西北的黨項人攪合在了一起,通敵叛國,為禍邊境?”
白玉天答道:“大人,我問你,朝廷為什麽要扶持屠龍會?”
知府大人道:“自是打壓或消滅那些名聲煊赫的俠客豪傑,以免他們聚眾鬧事,以武犯禁,給大宋的長治久安帶來危險。”
白玉天問道:“那今日的屠龍,跟昔日被打壓的那些俠客豪傑相比,誰的實力更雄厚,誰的危險性更大?”
知府大人想了想,答道:“自是今日的屠龍更勝一籌。”
白玉天道:“既然屠龍的實力更勝一籌,危險性更大,那大宋朝廷為了日後的長治久安,又豈會放過他屠龍,任由屠龍會繼續發展存活下去。”
知府大人道:“自不會放任自流。”
白玉天道:“朝廷對屠龍既不會放任自流,那屠龍要想不解散屠龍會,隻有另尋出路了。而能夠跟大宋朝廷對抗的,除了北邊的大遼,就是西邊的黨項與吐蕃。大遼跟大宋有檀淵之盟,吐蕃跟大宋向來沒什麽刀兵,屠龍會的存在對他們來說,沒什麽實質性的價值,自不會收留。屠龍隻好選擇依附黨項了。”
知府大人一驚,為之一震,說不出話來。
光說不練假把式,光練不說傻把式,又練又說真把式。白玉天一套苦口婆心的言語,終於讓知府大人明白過來,屠龍會真有可能為求自保,依附黨項人,為禍西北邊境。
知府大人心兒涼透,簡直冷汗淋漓,擦了擦額頭說道:“屠龍既然知道依附黨項人,以求自保,那這個時候幹嗎要搶奪龍威鏢局押送的官銀,暴露自己?”
白玉天笑答道:“大人,三軍未動,糧草先行。哪支跟朝廷作對的隊伍,不是人和錢糧堆積起來的,屠龍會自不會例外。”
知府大人終於弄明白一些事情,但又有著顧慮,道:“可到目前為止,上邊的人並不知道屠龍會已依附了黨項的李元昊,我此時幫你對付屠龍會,就是將自己往火上烤,不說烏紗帽難保,有可能連小命都得交代於此。”
白玉天道:“大人,烏紗帽是從聖賢書裏讀出來的,聖賢書裏有的是忠君愛國,為了大宋的長治久安,為了大宋的百姓免受戰火之苦,丟了烏紗帽又有什麽不可以的。”
知府大人難受道:“丟了烏紗帽可以不計較,可性命總得保住吧。”
白玉天笑答道:“大人,你若出手相助,保住小命不是問題。”
知府大人要的就是保住小命,畢竟這條命,不是他一個人的,還有一家人需要他活著,分享他散發出來的光和熱。見白玉天說他可以保住小命,自是歡喜不已,溫言道:“說吧,我怎麽相助於你。”
白玉天道:“我剛才想了想,你既能幫到我,又能置身事外,自是不能派官兵相助的。但要想剿滅青龍堂的那些殺手,必須得有官府的人相助,才能事半功倍。要不這樣好了,你派二十個捕快給我,還借我二十套捕快服。”
知府大人道:“少俠,捕快也是官家人,跟直接派官兵相助有什麽兩樣。”
白玉天道:“大人,官兵需要調令,捕快就不一樣了。”
知府大人道:“怎就不一樣了?”
白玉天道:“官兵是用來鎮壓暴亂的,捕快是用來維持治安的,維護地方安全,本就是捕快的職責範圍。怎不能說,徽州境內出現搶劫事件,死傷無數,徽州府衙派出幾個捕快去察看一下都有錯吧。”
知府大人想了想,覺得有些道理,爽快地說道:“那行,你明日吃完早飯,到東班房去領人吧。但得記住,不要太過招搖,城裏還住著好些個青龍堂的人。”
白玉天微微一躬,感謝道:“多謝大人提醒,草民一定謹記於心。告辭!”
知府大人重重地舒了一口氣,道:“恕不遠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