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把皇帝哄高興了
彼時,涼帝就在禦書房接見幾位大臣,討論的是和南齊聯姻一事。
太子蕭祁洲也在。
關於把孟疆許配給誰這件事,臣子們一直在爭論不休。
有人建議讓太子收下,孟疆是個奇女子,能入東宮,輔佐東宮,那與大涼是一樁幸事。
但很多臣子不同意,認為:太子是一國儲君。若孟疆心存反心,暗殺太子。大涼必會生亂。
也有人建議把孟疆嫁給其他皇子。
涼帝在邊上聽著他們各抒己見,心裏甚是煩躁。
忽殿門開,高環從外頭進來,稟報說:“皇上,靖北王攜新婦沐氏進宮請安來了,就在殿外候著。您是要馬上召見,還是讓他們先到後宮去拜見老祖宗?”
“就先讓他們進來吧!”
涼帝把幾位大人給遣了出去,隻留下太子蕭祁洲。
那幾位大人出去時正好與靖北王夫妻撞見了。
這幾人瞄了一眼那位新婦——精心打扮好後,真真是好看啊!
幾位大人出得殿來,一邊往宮外走,一邊小聲議論了起來。
大人甲說:“這新娶的靖北王妃生得堪稱絕色啊!”
大人乙說:“要不然怎能迷倒靖北王?”
大人丙說:“但聽說王妃病著呢,靖北王竟還夜夜與她同宿。唉,紅顏禍水啊……”
大人甲哈哈直笑:“這證明靖北王妃手段厲害啊!”
書房內,涼帝看著婷婷走向自己的新兒婦。
今天這身打扮,倒是真真的襯得她花容月貌,這樣眉目秀致的小娘子,的確是世間難尋第二個,看來他這個兒子,也是喜歡美色的。隻不過呢,以前遇上的那些,都沒長在他喜歡的點上……
“兒臣蕭祁禦,叩見父皇……”
“兒臣沐雲薑,叩見父皇……”
一雙新婚夫妻,雙雙叩頭,行了一個大禮。
蕭祁洲在邊上悄悄觀察,暗歎那沐雲薑竟是個絕色,這樣一個才貌雙絕的女子,竟落到了這孽種手上,他莫名有點不甘。
這時,邊上高環遣人奉上了茶水,笑吟吟道:“皇上,新婦奉茶了……喝了新媳婦茶,民富國運昌……”
皇上今天心情不太好,所以,他刻意把話說得特別的好聽,希望能緩和緩和氣氛。
沐雲薑忙從內侍的端盤上端了一盞茶,高高地奉上,脆生生叫道:“父皇,您喝兒媳婦茶……”
涼帝湊過來,接了這一杯媳婦茶,喝了一口,眉心還是是擰緊的——不經意間,他瞄到太子在直勾勾盯著他的新嫂子——那貪色的眼神,讓他很不高興。
沐雲薑悄悄瞄了一眼,記起進來前,高公公說的那句話:“皇上今兒個心情不佳,你們說話自己小心點,別一不小心就把皇上給得罪了,這邊惹怒了,回頭,後宮那頭,你們可越發沒好果子吃了……”
沒錯,這個高環很厚待蕭祁禦,時不時會暗中提點一下。
沐雲薑想了想,得好好哄一哄皇帝,必須把人哄得眉開眼笑才行,於是,她忽站起來,匆匆走了出去。
高環看著直皺眉啊:這個新媳婦怎麽回事,茶都沒敬完,就跑出去了?沒事討罵嗎?這也太不長腦子了吧!
涼帝也納悶啊:這個沐氏在搞什麽鬼?他都沒讓她平身呢,怎麽就跑了呢?真的是太放肆了。
太子蕭祁洲看了,暗暗在笑:這蠢物真的是太沒規矩了。父皇肯定得借機責罵一通——反正以前,蕭祁禦一直就是父皇的出氣桶。
蕭祁禦見狀,則急忙解釋道:“父皇莫怪,阿薑定是去取東西去了……她說她在江湖上尋到了一件稀罕物,今日特意取來獻給您!”
“她能有什麽稀罕物?”
那小姑娘家裏很窮的,涼帝可不會指望窮人家給自己獻好東西。他是皇帝,天下奇珍異寶早把他的庫房給堆滿了。
“兒臣也不知,她連兒臣都瞞著。”
這不是假話,蕭祁禦剛剛在路上曾問過她給父皇備了什麽東西,她神神秘秘就是不讓看。
涼帝一聽,心裏反倒是生出了一些小期待。
就這時,沐雲薑又走了進來,手上捧著一本破破爛爛的油皮書,再次恭恭敬敬地跪到了地上,並脆聲道了一句:
“父皇,兒臣有一件東西想獻給您!”
涼帝挑了挑威嚴的濃眉,刻意張望了一句才問道:“這是什麽東西?看著像是一件舊得發黴的物件。”
“回父皇,這是兒媳從遊俠兒範叢手上得來的一本《四州江山圖》,是他窮盡一生畫出來的,五湖四海的地形皆在上麵……”
她忙回了一句。
“範叢?就是那個畫山形地貌的範叢?”
涼帝知道這個人,頓時來了精神。
“是。”
涼帝原來還滿不在乎的臉孔上頓時露出了興趣,忙招招手道:“快,拿來給朕看看……”
高環忙把那油皮書給奉了過去,與幾個內侍小心翼翼地將其展開。完全展開來之後卻是一張比龍禦大上幾倍的地圖,上麵詳細描繪著四國的地形風貌……
涼帝湊上去細細地查看,驚喜交加啊,這可真是一件大寶貝。
“範叢怎麽會給你這種寶貝的?”
他搓搓手心,顯得無比興奮。
“回父皇,有人追殺他,求此物。他寧死不給,最後贈給了兒臣。兒臣得此物又沒有用處,就允諾幫他暫時保管。可後來,兒臣聽說他被齊國的皇上給害死了……”
提到這位故人,沐雲薑滿心悵然,說道:
“那位範伯伯是個不得了的奇才,竟被齊帝害死,我心有憾啊。
“今日獻圖,兒臣也是心懷私心的,隻願有朝一日,我大涼南征大齊,用上此圖。若能借此圖而一統大齊,那就等於是替他報仇,出了一口惡氣……”
邊上,蕭祁禦聽得那是暗暗驚心啊,想不到自己媳婦手上竟有這等寶貝——這東西可是四國君主都想占為己有的好東西。
蕭祁洲一聽,臉一下就綠了,這麽好的運氣,竟讓蕭祁禦這個孽種給占了,真真是可恨啊,當即插了一句話:
“皇兄長年鎮守邊關,皇嫂,你是他的新婦,怎麽沒把東西給你夫郎,轉而獻給父皇?皇兄得此圖,將來征戰沙場,那等於是如虎添翼啊!”
這一問,真真是壞的很。
沐雲薑立刻正色懟了回去:“太子殿下此話差矣。皇上得圖可爭天下,可派良將徐徐圖之。至於我家郎君,身子這麽弱,老是征戰沙場,那是會早死的。
“今日,我獻此圖,隻求父皇許他養病幾年。
“我這個人很實在的,嫁人隻圖日日能見夫君,然後呢,我得好好調理其身體,盼他壽長。這種爭戰天下的苦差事,皇上,您可萬萬別再交待給他了……”
她回答得也壞。
太子那問,暗藏殺機:這種東西隻能留在皇帝手上,才能發揮其最大的用處,一個皇子偷藏此圖,便是居心叵測。他這是故意在引導皇帝心生猜忌。
而她這一答:表達的是,她不圖天下,隻圖夫妻情深,相伴終老。有道是,男兒誌在征四方;女子情深守閨房,如此最是符合一個新婚少婦的心思。
涼帝聽著,很是高興,卻在嘴上故意損了一句:“這小姑娘還真是貪心,得了一個好夫君也就算了,竟還想霸著夫君,不讓人為國效力……”
“父皇,這可就是您想錯了,兒臣不是貪心,兒臣隻是剛剛新婚,隻求夫君身子康健。兒臣以為,身康體健,才能為我大涼鞠躬盡瘁,您說是不是?”
這話說得特別在理。
涼帝聽得進去,當即點了點頭:“行了,你的心思,朕知道了。暫時,朕不會差你夫君出征。這禮,朕收了……”
“謝父皇。父皇說話算話,這三年兩載,靖北王隻許守著兒臣,一直養在天都便好,可萬萬不能再打打殺殺了……”
她說得一派歡喜,笑容美滋滋的。
“同意了!”
涼帝高興地答應了,然後想到了什麽,忽又說道:“你給朕備了這麽一份厚禮,朕不能白拿你……這樣,高環,你記一下,賞靖北王妃夜明珠一對,翡翠鐲子一對,玉枕一對,金鑲玉紫金香爐一對,鑲銀瓷質餐具一套……”
總共賜了有十幾件好東西,全都是價值不菲的。
聽得沐雲薑都暈了。
“謝父皇。”
等涼帝賞完,沐雲薑立刻屁顛屁顛謝過。
“行了,你也不用行大禮了,起吧……地上涼的很,你這身子骨,可別再折騰壞了。”
涼帝的壞心情一下就消散了。
語氣變得無比和善。
蕭祁禦忙把沐雲薑扶了起來。
剛剛,他聽著自己的新婦和父皇說話,一句也不插嘴,心裏則暗暗感歎:這個新媳婦真會和父皇使心眼。
偏偏父皇信了。
也是,這丫頭,乍一看是如此的天真爛漫,不熟其脾性的,很容易上當受騙。
蕭祁洲呢,麵色暗沉,心頭有說不出來的怨氣:父親從來沒賞過他這麽多好東西呢,今日,竟白白便宜了這個孽種。
沐雲薑則以為,趁著皇帝心情高興,趕緊繼續哄:“父皇,您賞了這麽多,兒臣晚上睡覺都要偷著笑了……您是有所不知,成親前,我夫君不知道有多窮……”
涼帝瞧著她歡天喜地的樣子,不覺輕輕一笑:“傻丫頭,你給朕的可是無價之寶!”
“可在兒臣這裏,那地圖就是廢紙一張。還是這些金銀珠寶來得實在,要是沒錢了,兒臣還能拿它們換錢度日。”
她開心地笑,笑得合不攏嘴。
涼帝看著這孩子,有點喜歡了。
他是個寡情之人,男女之情上冷漠,骨肉親情上冷淡,唯看重君臣之義,將天下看得極重。
他有妃嬪不少,子女也不少,但是,不管是妃嬪,還是子女,見著他,都不敢這麽隨便說話,但這個沐雲薑真是有點意思啊,感覺她隻是把自己當作了尋常人家的公爹?
高環聽著也撲哧一笑,能讓皇帝高興,著實不容易。
“父皇,阿薑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還有一些愛財,說話上頭,可能不盡禮數,請您見諒……”
蕭祁禦在暗中悄悄觀察父親,適時幫襯著說了一句。
“這性子也挺好。不像宮裏頭的,規矩來規矩去的,很是無趣。”
涼帝讓高環把地圖放好,靠在那裏問道:
“怎麽樣?身子利索了?”
“就是還有點虛弱,其他沒什麽大礙了……父皇,您放心,兒臣身子再不好,王府上下那些寶貝,兒臣還是能料理妥當的,您可千萬別再給派什麽人過來了。兒臣最喜歡自己管著自己的事。閑不住的。不用別人幫忙。”
她一句話把涼帝可能想按插人進王府的想法給摒除了。
因為前世,皇帝的確曾給蕭祁禦派了一個人過來,所幸那個人死了。
“那你可有本事把你府上那麽多產業給料理好了?”
對於這個姑娘到底有多少本事,他心裏還是懷著好奇的。
不過聽說昨天她一醒來就把宮裏送去的人全給得罪了,就憑這一手,好像並不合適當一家之主母,做事太不圓滑,今天一見,這直爽的性子,怎麽可能不得罪人?
“回父皇,世上的事,什麽都得學,人隻要有孜孜不倦的求學之心,就沒有辦不成的事。父皇,兒臣別的本事沒有,就喜歡學習……隻要您給兒臣半年時候,兒臣一定能把靖北王府打理得有模有樣……”
為什麽要這麽說?
自然是怕後宮那邊回頭會有人拿掌家一事說話,隻要她先在皇帝麵前討了這份差事。後宮裏的人,就不敢越界找人來幫襯自己了。
在自己家裏,就得自己說了算,否則還怎麽當一家之主母?
“咦,朕聽說太皇太後曾和靖北王說過了,一個月後,是要考核你的喲……”
涼帝有點看出來了,這小姑娘好像是在給自己下套。
“父皇,太皇太後隻是想考核兒臣身為皇族媳婦該懂的宮規禮法吧!沒說考核兒臣怎麽持家呀?”
她可會辯論了。
涼帝一想,好像也對。
“那你可學過宮規禮法?”
“沒有,回頭兒臣會跟著羽桐姑娘好好學的。”
她顯得無比虛心。
“嗯,羽桐可是個好姑娘。若不是靖北王的身子一直不大好,羽桐早幾年就許給他了。”
涼帝故意這麽一提:
“沐雲薑,靖北王府上沒有姬妾,他呢,年紀也老大不小了,也無子嗣,要不,朕讓羽桐入府與你們作伴?等一下,又或者讓靖北王把孟疆也娶了,你、羽桐,還有孟疆,三女共侍一夫,是不是也算成就了一段美談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