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婚後日常進宮

另一頭,羽桐過來本想催促王妃起身的,正好看到這一幕,很是震驚。

沐雲薑精通武藝,這事,她知道,隻是沒料到她竟會這麽厲害!

彩蝶見狀,低呼了一聲:“還能和王爺打成平手,不得了啊……”

彩蝶會武功,她看得明白,若不是王妃剛剛病好,王爺說不定會成為她的手下敗將。

那可是名震天下的靖北王啊!

一個小女子能和他打得鼓棋相當,那本事,真的是不敢想像。

彩霞卻撇了撇小嘴,咕噥道:“一個江湖女子,會點雜耍不是很正常嗎?她呀,就是靠這點本事把王爺迷得眼珠子都要黏在她身上了。正常女子怎麽可能會在婚前就往未婚夫家過夜的?說白了,她就是一個道德敗壞的小賤人……”

“閉嘴,嘴上不留把門,小心日後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羽桐低低訓了一句。

若不是一個宮裏出來的,她真有點不想理她了。

彩霞這才閉了嘴。

彩蝶則覺得:這個王妃得靖北王喜歡,絕對是有原因的。她從來是慕強的。誰武功強,她就會打心眼裏佩服。

羽桐走了過去,穿過庭院,上了台階,卻在門口停下了,因為阿索就守在門口,用手上的劍擋了擋,並有禮地欠了欠身:

“羽桐姑娘若想求見王爺和王妃,請容通稟……”

“那就有勞了,就說時辰已經差不多,羽桐是來服侍王妃穿戴的,進宮謝恩必須穿戴適宜,若在細節上衝撞了宮裏的貴人,那就不好了……”

言下之意,要是她不給把把關,王妃就有可能給王爺惹來大麻煩。

“不麻煩你了,我這邊讓小小和楚楚服侍即可。請羽桐姑娘到前廳稍候……”

沐雲薑從裏頭喊出一聲。

“是,那奴婢在外頭候著。”

“隨你。”

蕭祁禦答應了一聲。

這一稍候,就讓羽桐姑娘在風裏“稍候”了大半個時辰。

彩霞氣得鼻子都要歪了。

什麽玩意兒?

讓人在外頭待了老半天,自己卻和王爺在屋裏貧嘴逗樂,兩個人的關係,簡直就像蜜裏調油似的,竟有說不完的話。

他們好像是在討論穿什麽衣裳,梳什麽發式,天都城內最近流行的是什麽。

哼,那沐雲薑就是個土包子,楚楚和小小也是沒見過世麵的,而王爺根本不懂女子的發式和衣著穿搭。

這四個人能梳出什麽好看的發式,配得來什麽好看的衣裙?

等著吧,這個小賤人馬上就要出糗了!

其實,這也是關羽桐心裏的想法。

隻是等他們出來時,關羽桐瞄了一眼,卻愣住了——無他,她的想法落空了。

沐雲薑穿得極是精致:

一襲紅裙,雲鬢高盤,步搖斜簪,珠花貼鬢,額畫梅妝,耳綴流蘇,身披白裘,足踩鹿靴……提裙揚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真真可謂是個美人坯子啊!

這一身穿搭,自是極好的。

新嫁娘穿紅裙,這是理所應當。

裙子的款式又是極特別的高腰裙,腰際配著一條別致的玉帶,上麵掛著一塊小巧的玉佩,手上呢,則纏著一條撩人的飄帶,拖邐而行,風姿綽約。

發髻是現下最時興的飛天髻,端莊秀致,正是適合她這個年紀。

身上並沒佩戴過多的首飾:

那金步搖是宮裏賜下的,做工極為精巧;珠花也別致,貼於發際,流光四射;那對耳流蘇更是一步一動,璀璨生輝……

如此紅衣配白裘,襯得膚色白裏透紅的……極是明豔照人。

這般一打扮,入了宮,雖不見得會豔冠群芳,但是那份俏皮,那份幹淨,那份明豔豔的朝氣,卻是能讓人眼前為之一亮的。

這一刻,關羽桐甚至覺得自己都生生被比下去了。

彩霞和彩蝶也跟著看傻眼了。

“羽桐姑娘,你身子這麽嬌弱,怎麽能在這裏等著呀,冷著了吧……小小,快快,把我的手爐給羽桐姑娘暖暖手,抱歉啊,我們動作不太利索,研究了好半天呢……主要是這個頭發不太梳……讓你久等了,莫怪啊……”

沐雲薑滿是自責地道著歉。

小小立刻把一隻手爐給送了過來。

羽桐的手有點凍僵了,卻沒接過,而是卑謙婉拒道:“奴婢怎敢用您的手爐?王妃體弱,還是您用吧……”

“我牽著王爺的手就行,他身上暖和……”

她笑得燦爛,看上去沒心沒肺的,直接就牽住了蕭祁禦的大手,而那個男人回以的是一抹溫存的笑容。

這種笑容,羽桐在這個男人身上從未見到過:帶著幾分縱容,幾分寵溺,溫柔到讓人懷疑人生。

這一刻,她深深被醋到了。

那份醋意令她俏臉一沉,忍不住又說教起來:“王妃,殿下身份是何等的威嚴不可犯,您於人前如此與殿下纏綿,教殿下的手下看到了,以後還如何敬畏殿下如神人?即便是新婚夫妻,恩愛入骨,與人前,該有的矜持,少不得。身為人妻,必得事事為夫主著想才行。”

沐雲薑一聽,果然,她隻要和蕭祁禦一親呢,這人就想尋機說教,真真是討厭極了。

可在這件事上,她不與親羽桐正麵剛,而是淺淺一笑,轉頭問起身邊的郎君:

“王爺,你來評說評說。夫妻恩愛就隻能止於閨房內,出了閨房,難道就得裝作不認得嗎?”

“天下夫妻千千萬,就有千千萬的相處模式。也許有些妻子會敬畏郎君,而不敢於人前流露最真的情感,但是,本王以為,我與你相處,隻要彼此覺得舒服即可。”

蕭祁禦牽著她的手,淡淡一瞟這個沒事找事的女官:“羽桐姑娘,本王以為,本王的威嚴是靠自己到戰場上廝殺掙來的,不是靠在自家妻子麵前擺威風擺出來的。”

這話令沐雲薑心情大悅。

關羽桐則羞惱得漲紅了臉,心頭生出一股說不出來的憋屈:

真是不明白啊,這個小庶女到底有什麽好,靖北王竟如此看重她?

蕭祁禦沒再理她,轉頭柔聲道:

“走了,進宮。”

帶上沐雲薑走在前頭,他們出了內院到了前院,而後來到王府大門。

馬車就停在大門口。

蕭祁禦小心翼翼地把妻子給扶上了皇帝禦賜的寬敞大馬車,卻轉頭對也準備上馬車的關羽桐說道:

“羽桐姑娘,請上後麵那駕馬車。這邊車上裝了不少禮物,你們坐不進來了。”

然後自行跨了上去。

羽桐咬了咬唇,氣得渾身發顫。

無他,他們後麵那駕又小又破,哪是人能乘的?

阿索把她領了過去,欠了欠身,一眼就看到了這位貴女眼裏的嫌棄:“對不住啊,羽姑娘,靖北王府之前很窮,沒有像樣的馬車,這是以前王爺坐的,請您別見笑……”

見笑?

嗬,他們分明就是在羞辱自己。

可她隻能忍耐著,微笑道:“哪裏的話,索侍衛客氣了……”

彩霞和彩蝶有跟著她,三個人隻能含恨忍辱坐了上去。

*

蕭祁禦坐在馬車上,鐵臂一直摟著新婚嬌妻,就像嘮叨婆一樣,說著進宮後該注意的事項:“這一次進宮,父皇應該是不會為難你的,但是呢,宮裏那些女人就不一定了。”

“太皇太後,太後,皇後,還有各宮的妃子,都得叩見,我們盡量用一個上午叩拜完,以後,若沒有什麽大事就不必進宮自討罪受。但今天可能要委屈你了,得處處叩頭行禮,搞不好,還會受她們刁難……”

他知道她最是不拘小節,最煩這種繁文縟節,但現在,他們去的地方卻是最最講規矩的地方。

一個不留神,就有可能因為規矩不到位,而遭到毒打,甚至有時小命都會不保。

“放心,這些人,我都打過交道,知道怎麽應付他們……”

她以小手撫上他的臉蛋,努力抹掉他眼底的擔憂:“你忘了,我曾是女郡公。她們每一個人喜歡什麽,討厭什麽,關心什麽,我都作過調查……不怕她們為難的……”

前世有過接觸,在這件事上,以前的經驗,還是管點用的。

“是不是很辛苦?”

他的眼底竟閃過一絲疼痛。

她一怔:“什麽?”

“那樣一個年紀,本來應該是無憂無慮的,但是你卻要研究那麽多人的心思,還要掌管沐家部曲,同時想盡法子收服他們於麾下,我不敢想像,你付出了多大的精力才能坐上那個位置的……”

他抱她更緊了:“前世,你曆經磨難,可這一世的現在,我還不能給你安穩的日子……”

她不覺微微一笑,關於他說這一點,現在的她已經想明白了,當即接話道:

“人生於世,有很多東西需要自己去掙取……靠父母留下的蔭澤無所作為地活著,好是好,但也太平淡,隻有靠自己的本事打拚下來的,才是自己願意傾心一切去守護的,所以,我覺得我們一起麵對變幻莫測的未來也挺好的……”

他跟著點了點頭:“嗯,挺好的。”

如此才能一起成長起來。人生是一個不斷成長的過程。

“呀,你抱得太緊了,快放開我,要被勒死了……”

她突然笑著推開了他,把這話題轉了:

“瞧,我準備了好些東西呢,等進了宮,或者能派上一點用處……”

她拍了拍早早被塞進馬車的一件件禮物。

進宮行禮,各宮娘娘處少不得都得獻上一點東西,以表晚輩對長輩的孝心。

蕭祁禦打開來看,詫然道:“這些好像不是我讓準備的東西。你讓人換的?”

“嗯。這是我根據各宮裏長輩的喜好準備的,你準備的那些,都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宮裏那些人未見得喜歡。我準備的這些,或能管用。比如說這個藥膏,不值錢,但能讓娘娘們喜歡,可以美白還能防皺紋的……”

她說了好幾樣東西,聽著好像不值錢,但是都有妙用。

蕭祁禦聽著笑了笑:“我的王妃還真會哄人……”

“那是自然。人在江湖走,就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普通的石頭子,用到好處,亦有大妙用……”

說著,她靠到了他的肩頭上:“話說,你以前真的是太不會過日子,窮成這樣,我算是頭一回見。以後啊,錢的事,交給我,怎麽花錢,你也尋和我商量。

“現在你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王爺,你隻能做你王爺能力範圍內的事。

“比如賑災,比如撫恤陣亡將士,那是朝廷的事,你做多了這種事,皇帝知道了會不高興。會吃力不討好。

“現在呢,你要做的是保護好自己,隻有當你坐上更有權力的位置,你才能掌控更多的財富,才能守護更多的人。聽到沒有?”

小小的女子,大大的智慧,這個丫頭啊,把一切看得無比透徹。

如果她是一個男子,必能成為他身邊最有遠見的謀士。

不過,幸虧她是女子,如此,他竟得了謀士,又得到妻子:“嗯,以後,有任何事,我都會和你商量……”

說話間,他在她額間輕輕落下一吻。

她低低笑,笑自己就這樣嫁給了曾經自己最討厭的人,而心裏卻泛起一種異樣的嬌羞之情。

唉,這種陷入情愛的滋味,奇妙極了。

一路之上,夫妻二人黏在一起說著話,有說有笑的,兩個人的眼睛裏全是對方,別提有多恩愛了。

一刻時辰後,馬車來到宮門口,他們下了車,蕭祁禦讓人去叫了幾個內侍過來,幫忙將禮品拿著,步行入宮。

第一站,他們要去的是禦書房,這會兒,朝上的堂會應該已經結束了。

“王爺,王妃,太皇太後宮裏來人了,讓奴婢過去說話,那奴婢就先行過去了……”

一個宮婢過來和羽桐見了麵,傳了話。

羽桐過來交代了一句就走了。

蕭祁禦轉頭看到跟著關羽桐離開的彩霞,忽轉過頭,衝沐雲薑無聲地說了一句話。

沐雲薑揚了揚眉,似回了一句話。

蕭祁禦好奇啊,她們這是在打什麽啞迷:“怎麽,你懂唇語?”

“會點。”

“她說什麽了?

“彩霞說:等著,今天有得你苦頭吃。魅惑靖北王,令靖北王為你神魂顛倒,太皇太後定不會饒了你……”

這話令蕭祁禦皺眉:“然後,你說什麽了?”

沐雲薑嘻嘻一笑,望著麵前這座皇宮,回道:“等著,今天我就讓太後太後當我的靠山,活活氣死你!”

蕭祁禦低低笑了,寵溺地摸摸她的頭:“太皇太後不輕易喜歡人的。你這牛,要吹破了。”

沐雲薑卻自信滿滿:“事在人為,你就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