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大婚挑釁

蕭祁禦不敢去接觸,隻是細細地看著,麵色陰沉沉的,心頭翻起一陣驚濤駭浪。

少頃後,那紙條就在所有人眼皮底下,生生就自燃了,頃刻間就燒成了灰燼。

這一幕,實在是詭異。

在場的阿緒,阿索,蘇回,都被驚到了。

蕭祁禦真切地意識到,對方這次來勢洶洶,誓要在他的成婚大禮上,玩死他,

之前,他們夫妻解了玉城之亂。

如今,對方就衝他們夫妻來的。

這是一種挑釁:你能救了玉城大半個城池的百姓,但是,你救不了你身邊至親之人。

想想吧,蕭清歡可是在他們王府平空被人帶走的。

這得有多可怕。

這個認知,讓他的心情變得無比沉重。

沒一會兒,大夫來了,給紀正淳看了看,回稟道:“回殿下,紀先生是中毒了,但不是致命的。可想要解,也不是立時立刻能辦成的。”

“殿下,王妃肯定能解。”阿緒這麽叫了一句。

對,雲薑一定能解,但現在,重要的不是解毒,那毒不會馬上要人命,要人命的是清歡已經被他們弄出去了。

而且,現在,他不可能馬上去把未過門的妻子請來給紀先生解決。這事倒是可以暫緩一下的。

“殿下,皇上來了……快去接駕……”

雁無痕跟著跑了進來。

蕭祁禦隻能暫時撇下紀正淳,先去接駕。

正廳那頭,喜堂之上,涼帝便衣而來。

雖為便衣,穿得還是很正式的,紫袍玉帶,威武霸氣,就是身邊沒帶任何妃嬪。蕭祁禦從小養在外頭,長在邊塞,所以他和任何妃嬪都不親近。而涼帝出行,除了內侍總管和護衛統領,從來是獨來獨往的。

今天,他亦是如此。

此時此刻,四周,臣子們黑鴉鴉已經跪了一地。

按理說,皇帝親臨,蕭祁禦作為臣子,理應出門相迎,可結果,皇帝都進喜堂了,蕭祁禦才從後院匆匆跑進來。

快步上前,一身喜服的蕭祁禦,拎起袍擺行了叩拜之禮,但他不似平日那邊叫父皇,而是這麽叫的:“兒子拜見父親大人。”

這個叫法叫得極妙。

涼帝今日是便服,這裏又在靖北王府的喜堂之上,他的角色,不是君王,隻能是父親。

“起吧!”

蕭祁禦卻沒有起,而且還重重叩了一個頭。

“為什麽要行這麽大的禮?”

涼帝本來眉目舒展的,見此大禮,不覺眉頭一擰。

蕭祁禦這才回稟道:“回父親,兒子今日大婚,父親可以蒞臨乃是兒子之大幸。隻是兒子這邊出大事了,今日大婚之禮,隻怕是要生出波折來了。”

“出什麽事了?”涼帝語氣跟著一沉,銳利的目光四下一掃。

龍戰一聽,手握劍柄,臉上浮現了戒備之色,生怕會生出大亂來。

“就剛剛,兒子認養下的孩兒清歡被人神秘綁走,緊跟著有人送來一封威脅信,信上還散著毒粉,兒子身邊的老師剛已被毒暈。”

“那封威脅信何在?”涼帝再問。

“已自焚毀去。老師紀正淳正在內院由大夫搶救……目前暫無性命之憂……”

涼帝忙去了內院查看,果然看紀正淳正當昏迷不醒,整張臉是烏黑的,立刻下令道:“快傳禦醫。”

高環總管忙傳令下去。

涼帝則轉頭問道:“那威脅信上寫了什麽?”

“回父親,讓兒子馬上去望烽樓,否則,清歡性命危已……”

“可你不是要去迎親嗎?”

“父親,兒子怕是管不了了,現在,兒子必須去救人,迎親一事,兒子隻能委屈一下寧國縣主,讓人代迎了……今日兒子大婚,卻遇上這種事,還請父親見諒……若兒子不能及時趕回來拜堂,待兒子回來後再行領罪……”

說著,他深深一叩首。

“去吧!讓人代你迎親也是可行的。快去快回,拜堂儀式不能少了你……”

涼帝把人扶起。

蕭祁禦看著難得和顏悅色的父親,回頭讓雁無痕代為迎親,阿索陪同前往,自己則帶上阿緒蘇回往外而去。

涼帝眯了眯眼,站在那裏,暗暗猜測著,會是誰在找這個兒子的麻煩?那個在暗中挑動天都風雲變化的人,到底是什麽路數?

最近,天都城內一直不斷地在死人,涼帝自然有著人暗暗在查,可惜啊,暫時查不出什麽大名堂。

*

沐家小院。

沐雲初在前院幫襯著家裏接待來賓,這裏接待完,還得著人送他們到宴會樓那邊吃酒席。也有一些則留在了原地,想看靖北王殿下過來迎親。

今日這等迎親盛事,與所有人來說,都是難得一見的——據說,皇帝為了與民同樂,會在東西南北的城樓附近撒銅錢。

沐雲韜則在門口接待,臉上那是堆滿了笑容。可最後等來的卻是雁無痕代為迎親。

他頓時覺得情況不對頭,就讓管管跑來和沐雲初說,沐雲初則去了後院同正在屋子裏等著出閣的沐雲薑說。

“你是說,三殿下沒來迎親,著其他人來迎的?”

“是。”

“素月,你去把雁無痕請來後院,我要問問情況。”

沐雲薑覺得不太對勁。

很快,素月去而折返,把雁無痕請進了後院,引進了沐雲薑的閨閣。

沐雲薑是新嫁娘,自是不能隨隨便便見其他男子的,便隔著屏風問道:“雁郎君,靖北王府那頭出了什麽事,實話實說!不許有半個字的隱瞞。”

雁無痕自然是不敢瞞的,先行了一禮,才回答道:“是小郡主出了事,被人綁出了王府,殿下還險些遭人下毒……”

他把情況往簡單說了說,最後道:“殿下讓屬下來迎您進門,殿下說了,他會及時趕回去的,請縣主莫要擔憂。另外,殿下說了,若有人給您捎什麽東西來,您需得小心點,對方可能會藏毒……

及時趕回去?

不,沐雲薑覺得,事情絕不會這麽簡單,對方一直按兵不動,現既然動了,就不可能輕易罷手。

今天這樁婚禮,十之八.九是完成不了了。

雁無痕退了出去。

沐雲薑在閨房內來來回回踱步,心裏擔憂極了,想到之前那麽多人,一個一個慘死,無一幸免,連玉城那邊都死了那麽多人。天都城內,也死了不少人。

如果那個人真想在大婚之日搞出點事來,清歡怕是難逃一死。

想到這一點,她就心慌意亂。

不行,她必須去望烽樓,要是歡歡出事,她會一輩子悔青腸子的……

打定主意後,沐雲薑轉頭看向素月,“素月,這樣,等一下你穿上喜服,代我上花轎,我得去望烽樓一趟……”

“這怎麽可以?”

素月知道姑娘著急,可今日的婚禮是大事,靖北王找人代迎,這事沒問題,因為這是皇帝應允的。

可新娘子找人代嫁,那就成了欺君。若有心人故意揪著這事不放,即便小小姐被救回來了,到時有事的便是姑娘。

“姑娘,這件事,殿下已經去辦了,你要相信殿下一定可以把小郡主救回來的……”

沐雲薑卻堅決地直搖頭:“不對,對方刻意找今天這個日子,就是要給我們找不痛快。所以,我必須去幫忙。我覺得他一個人搞不定。”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頭有人咚咚咚敲門,然後崇八的聲音響了起來:“七姑娘,外頭有人送了一封過來。”

嗬,蕭祁禦還真是神機妙算,竟真的算到有人送信過來。

“素月,快……”

素月忙去開門,並把信取了過來。

沐雲薑接過,想到了之前雁無痕特意告知的警告,轉身從自己的醫藥箱中,取出一副自製的羊皮手套,還故意吃了一顆解毒丹藥,以確保萬一這裏頭有毒,自己不至於中毒。

雖然她不怕中毒,時間一到,就會自動解毒,但今天,她是萬萬不能出事的,否則就真上了對方的當。

所幸,信上沒毒。

一張宣紙上隻寫了一行字:“你師父在我手上。想要你師父活命,就到望烽樓來……”

什麽?

武功蓋世的師父竟也落在了他們手上?

這怎麽可能?

但一想到前世,師父是悄無聲息死在別人手上的,真要落到了那人手上,好像也不用太見怪。

想想前世,至死,她都沒能查出師父死於何人之手,由此可見,對方是可等的了得。

沐雲薑莫名打了一個激靈,那個人一直沒再找自己麻煩,竟是跑去找師父下手了。

“姑娘……”

“你也看到了,我現在不去不行了。”

“如果姑娘非要這麽做,就另外找人代嫁,我必須守著姑娘。其他人的武功,我都不信任,就算崇八也不行。”

素月的武功自然是絕頂好的,其他任何人都沒有她好。

沐雲薑想了想,有了一個主意:“這樣,你聽我說,我們這麽做……”

……

雁無痕在前廳小坐了一會兒,將迎親的一應流程都走完了,就等新娘子上轎,把人迎回去,他的責任就了了。

眼見得時辰差不了了,雁無痕著人去催新娘子該出閣了。

阿索去催的。

結果,阿索卻帶來了素月姑娘。

雁無痕不見新娘子,心下就開始七上八下了,忙急問道:“王妃還沒出來嗎?”

素月欠了欠身,“剛剛姑娘收到一封信,令姑娘去望烽樓,否則姑娘的師父就危已,姑娘放心不下,已經去了,特令我來與雁郎君分說一下。

“請雁郎君代為轉稟皇上,有人故意於大婚之日作惡,姻緣和師恩,姑娘隻能二選一。是以,要不請雁郎君抬上代嫁之人入府,待姑娘事了再跑去成婚。若不能,就請雁郎君在此候著,待姑娘事了,就會坐上花轎去行禮……”

雁無痕一聽那真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他就覺得今日這趟差事,一定不是美差,果不其然啊……七姑娘竟給自己出了這麽大的難道。

這可是皇家的婚事,真要是抬一隻空轎回去,那還了得——男子可以代迎親,女子哪有代嫁的?

“代嫁是不能的,我馬上折返王府,向皇上稟告這事……”

阿索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轉身就走了出去,快馬加鞭回了王府,第一時間拜見皇帝,轉述了沐雲薑的意思。

涼帝一聽,眉心直皺,對方真的是太太太囂張了,竟連沐雲薑的師父都被劫持了:“阿索,你給雁無痕傳令,讓他在沐家待著,今日若不能把新娘子接回來,空轎不用回來了……”

“是。”

“龍戰,你派人到望烽樓那邊看看。必須保證靖北王和靖北王妃安全回來……”

“是。”

二人領命而去。

阿索也馬快加鞭回了沐家小院。

涼帝坐在那裏,陷入了沉思,麵色極不好看,今日要是靖北王不能順利完成大禮,他們皇家顏麵何在。

那這人表麵上是在為難靖北王,實則呢,是在打他的臉——作為一國之群,親自坐鎮,要為兒子完成婚禮,卻被神秘人給破壞了。

這要是傳揚出去,他蕭離,作為一國之君的威信就盡數掃地了。

*

望烽樓之所以叫望烽樓,是因為這裏可以看到烽火台——這個地方是一座茶樓,今日樓上唱著大戲。

樓裏來來往往的,跑來聽曲的人可不少。

蕭祁禦帶著阿緒、蘇回踏入此地後,根本就沒看到可疑的人。

於是,他找了一個地方坐下。

沒一會兒,小二給上了一個果盒。

這裏每一張桌子上都有一個果盒。盒子上蓋著盒蓋。如果有客人準備要訂下這個桌子,就會自行打開果盒,屆時,客人就得為這盒果盒付錢。

蕭祁禦等了一會兒,沒有人來搭理自己,就把果盒打開了,赫然看到正中央那個盒裏有一張紙條。

上麵寫著一行字:“單槍匹馬到東城廢塔來,隻準你一人前往。”

那廢塔樓是一座危樓,朝廷準備將那塔樓拆了重建,現在那邊荒無人煙的。

為了找回歡歡,他隻能讓阿緒不要跟著,自己下了樓,跳自己的愛馬雪驄,往城東而去。

阿緒急啊。

現在怎麽得了?

殿下的身體情況又不是特別的好,萬一跑出三五個絕頂殺手,誰來護他?偏偏他不比阿索輕功那麽好,悄悄能跟上。

可現在,他若跟上去,若壞了殿下的計劃,他要怎麽麵對殿下?萬一殿下死於非命,他又要怎麽向皇上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