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大婚前風波起
這一天,在梅莊,沐雲薑隻做一件事,寸步不離的陪伴,陪著蕭祁吃飯,讀書,下棋,練劍,賞梅……
小歡歡就跟著他們。一會兒叫爹爹,一會兒叫娘親,一家三口的即視感,給人以溫馨的畫麵。
而靖北王的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
午後,沐雲薑閑著沒事,給靖北王耍了一段劍舞,絕美的衣裙,驚世駭俗的劍招,曼妙的輕功,配合在一起,美到了極致。
蕭祁禦從來不是一個注重美醜的人,可她讓他感受到了美。
後來,她抱著喋喋不休拉著她嚷嚷著“娘親,你不疼歡歡了是不是”的清歡,一起窩在暖榻上午休。
蕭祁禦憑著記憶畫了她劍舞,翩若驚鴻,宛若遊龍——那種出塵脫俗的美,震驚心魂。
畫完,他守在這對母女身邊,安靜地看著她們,感覺自己的人生已很圓滿……
他盼著早日成親,盼著未來可長相廝守。
*
午後,沐雲初和沐雲微在梅閣畫梅,這對姐妹的心境,經過小七的開導,已變得豁達,通透,心態也變得平和了。
沐雲微已經想得明白了,往後頭,她要讓自己變得更出色,再不為小情小愛所羈絆……
可她才下定了決心,雁無痕卻突然又冒出來了。
“四姑娘,我有話要與你說。”
沐雲微的心境已變得平靜,放下畫筆,瞄了一眼身邊的大姐姐問道:“你想說什麽,且說吧!”
雁無痕睡了一上午,醒來後人已恢複了冷靜,可他沒辦法繼續忍耐下去,隻想找到沐雲微把話說開,如此才痛快。
等見到了,麵對神情變得無比冷靜的沐雲微,忽覺得她好像和昨天相比,有點不太一樣了。
昨天她說心悅他時,眼底盡是小兒女嬌羞之態,可現在的她卻變得無比沉靜。
這讓他變得惴惴不安,雖然他已經失去了昨天那種優勢,但作為男人,該說的話,他說還是要說的。
“四姑娘,我想說的是,關於昨天我想娶你之心,絕對是真心實意的,之前,我是不懂自己的心思。
“你也是知道的,我是個武夫,腦子不太會拐彎,又不識情之滋味,喜歡了也不知道。虧得昨日被杭少白激了激,才明白,你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所以,今日,我必須和你說明白,以前我不懂情愛,沒珍視你的存在,往後頭,我可能還會做一些欠考慮的糊塗事,我的腦子總是比不上三殿下,想事情時不可能麵麵俱到,但我希望以後你可以時時監督我,不,應該說,我希望以後,我們可以一起成長,守護對方,互伴一生……”
將藏在身後的鮮花取出來,雁無痕很是笨拙地來表白了。
他是一個武夫,能說出這麽些個辭藻來,也不知是誰教他。但是,沐雲微不得不承認,自己挺受用的。
若放在之前,沐雲微會欣然接受,但現在,她卻說:“抱歉,雁無痕,現在,我不想嫁人了。”
這句拒絕,讓雁無痕的麵色頓時慘白慘白,當即結巴地問道:“為……為什麽呀?四姑娘,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不是。”
沐雲微顯得無比沉靜,俏臉上並沒有浮現因為心上人告白才會發酵出來的羞臊,她比任何時候都要沉穩,說道:
“雁無痕,我有一個想法,未來兩三年內,我還想留在閨閣中,我要讀書,我要習武,我要做更多男子才會做的事,讓自己變得更優秀……”
“如果你真的喜歡我,行,那就等我三年,讓我看到你的誠意。
“我以為,現在我嫁你,必是我高攀了你。來日,我要讓所有人都覺得,我是你最好的選擇,我有足夠的資格成為一個優秀的女主人。”
雁無痕覺得,隻隔了一夜,沐雲微變真不一樣的,她更大氣了,也更自信了……這樣的她,他自是更喜歡了。
“好,那就一言為定!三年後,我必來下聘……”
雁無痕一口就應下了。
這一刻,沐雲微在他眼裏是閃閃發光的。
邊上,沐雲初看著,微微一笑,悄悄帶著山桃退下了,讓他們說說話——雖然這樣有損女子名聲,但沒事,她們沐家的姑娘都沒好名聲,可她們還是能闖出一片新生活的。
走到假山那頭時,她看到阿索在練劍,那劍法真快,閃電似的,整個人如仙人臨世。
舞劍的他,另有一份浩然正氣。
可惜他的身上沒有兒女之情。
沐雲初通音律,隨身帶著一支短簫,她不自覺取出,為其伴樂,簫聲激**,令雁無痕的身法越使越快,快到眼光繚亂。
一曲終了,沐雲初悄悄隱退。
阿索轉頭看向那個方向,氣息微喘,心思跌宕不已,但他沒有追出去——殿下大業未成,殿下可成家,他不能,他要守護殿下,直到殿下大業功成之日。
若待來日,她還沒遇上更好的人,他再娶她;若期間,她遇上良人,他便祝福她。
*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從梅莊回來後的每一天,蕭祁禦都在等大婚之日的到來,並且,他也無時無刻地在擔憂,中間會出亂子,會有力量阻止他們大婚。
比如,沐雲薑的師父,極有可能會出現,會阻止她嫁給他。
但沒有。
終於,在他千盼萬盼當中,大婚之日終於姍姍而來了。
成婚前一天,按著規矩,未婚夫妻是不能見麵的,可這天晚上,蕭祁禦還是從密道中進到了沐雲薑的臥室,看到她正窩在**和坐在床邊的素月碎碎細語。
看到他從衣櫃裏出來,素月也已經見慣不怪,一欠身,悄悄退下,為他們帶上門。
“咦,不是與你說了嗎?今天你不要過來了,乖乖在王府好好休息,怎麽又跑來了?蕭祁禦,你天天這麽折騰,累不累?”
她坐在軟榻上,扶著帳幔,如絲如媚地嬌嗔著。
“見不到你,我心裏不踏實,睡不好。”
他坐到她身邊脫靴上床,自行將她摟入懷,滿足地閉了閉眼:“如此才算踏實。阿薑。別惱我。我一直在擔心,有人會毀我們大婚之禮……你不覺得最近太平靜了嗎?”
是的,最近,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那個幕後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就這樣平空消失了。這不正常。
沐雲薑輕輕撫了撫他的背:“別瞎擔心,我們能好好完成婚禮的……”
“剛剛你和素月在說什麽?”蕭祁禦溫聲詢問著,把話題轉開了。
“之前,崇八曾來與我說,待我嫁入王府,他與素月一同隨我入府,但素月說,暫時讓崇八留在沐家。我阿父之前遭人暗算這事,還沒查清楚,她擔心,我們都離開這裏,我父親會遭遇不測……”
沐雲薑想到這事,就有點不踏實:“然後,我答應了……素月又說,需要為我這邊招幾個武功了得的高手看護……我們在研究找誰……”
“需要我幫你找人嗎?”
他輕聲問。
“不需要,這點小事,我還是能處理好的……”
沐雲薑已經想好人手了,主要是,她不希望素月和崇八兩地分居,如果可以,她想早早為他們辦了婚事,如此,她也算了了一樁心事。
兩個人又細細碎碎聊了聊。
“對了,最近你老是撇下歡歡獨自跑出來,歡歡都不樂意了,你……”她轉頭發現蕭祁禦竟不知何時就睡沉。
今日白天,他一直在朝中配合禮部的人進行婚前的禮儀排練,為了不出意外,他還把婚禮的每一個細節都給看了看,廢了不少心力。
看著他睡覺,她偎在他身邊也睡了去……過了今夜,明日,他們就能結成夫妻了。
這一生,她的命運算是徹底改變了……
對於未來的生活,她已生出了期待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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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
有人在密謀。
那個人見不得蕭祁禦就這麽無風無浪的娶妻,娶的還是一個富可敵國的女人。他在佛祖麵前起誓:
定要讓他們在這一日徹徹底底陰陽兩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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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十八,天大晴。
沐雲薑起得很早,將蕭祁禦自密道送走後,就把過來服侍自己的人放進來,沐浴,淨麵,修眉,點珠唇,抹腮紅,著大紅的禮服……
屋外頭,越來越熱鬧。
此番成婚大禮,據說皇帝會親自蒞臨靖北王府主持婚禮,規模也是空前的盛大。滿朝文武都會去慶賀,這是皇上下的令。但凡五品以上的在京官員,都要去靖北王府吃酒席。太子也得去。
這樣一份殊榮,讓所有人都看不明白了:皇帝這是在玩什麽鬼把戲?
以至於太子都跑去問皇後了:“父親這是什麽意思?這是想換太子了嗎?”
皇後很淡定:“任何人都能取代你,獨蕭祁禦,他是絕不可能當太子的……”
……
沐家這邊來賀喜的人也是驚人的多。
操辦婚禮的是沐雲初,她本來就有持家的經驗,如今,整個沐家二房的權利全在她手上,為了辦好這場婚禮,她老早就包下了離家最近的萬福樓,所以客人都會在這裏吃席麵,沐家小院太小,裝不下太多人。
沐雲薑倒是想把家裏的院子換大一點,但沐河覺得,隻要不辦大型的喜事,沐家小院足夠他們生活。
他是實在之人,既不想搬回沐將軍府,也不願另搬新居,覺得這裏挺好。
沐雲薑打扮完,就隻能乖乖坐在那裏,不能喝水,不能吃食,就等著靖北王府過來迎親了。
可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她的眼皮開始一個勁兒地亂跳,感覺要出事——這些天,她和蕭祁禦的日子過得太過順遂,天都城內安安穩穩的,沒有任何事發生。
太安靜了。
幕後人怎麽可能任由她嫁進靖北王府?
那個人是知道她真實身份的,強強聯手,對於他來說,那是天大的麻煩,如果他還想在今後的天都城內攪動風雲,就該除掉他們當中一人。
這段日子,她一直很努力地和蕭祁禦過好每一天,因為她很擔心,大婚怕是會遇波折。所以,她要讓每一天都過得有意義,每一個晚上都悄悄睡一起。
唉,但願,她是想多了。
*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蕭祁禦穿上大紅的喜服,剛從新房出來,正準備帶上府上的迎親隊伍去迎親,蘇回跑了過來,說了一句話,宛若晴天霹靂,把他驚住了。
“殿下,全是屬下無能,沒看住小郡主……”
蘇回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心頭盡是惶惶之色:“小郡主說要去采一束梅花,屬下……屬下就轉了一個身,小郡主人就不見了……”
王府有幾顆梅花,就在西院,就剛剛,蘇回帶著小郡主到西院采梅,一眨眼的功夫,小郡主神秘失蹤了。
就剛剛,蘇回已經起起外外把王府找遍了,就是沒見小郡主,實在是不敢再瞞了,這才跑來稟告。
“來人,把王府前後門關起來,必須把小郡主找出來……”他的命令剛剛一下,軍機紀正淳就進來阻止道:
“殿下不可。現在外頭來了不少貴賓,若是關了前後門,必會鬧得滿城風雨,皇上馬上要來了,您要是把皇上拒於門外頭,到時不光誤了吉時,還會得罪皇上。不如這樣,由我著人暗中調查,您還是照舊去迎親……”
“不行,必須把門關了,如果來人趁亂,把小郡主帶出去王府,今天肯定會鬧出大事……”
萬一清歡死於今日,雲薑必會恨他入骨。
“父皇若要怪罪,我一力擔著……”
為今之計,清歡的平安,是最最重要的。
紀正淳覺得大不妥,世上之事,都得有一個輕重緩急,眼下,最重要的是婚禮必須順順利利進行。
“報……”
就在這邊,阿緒從外頭進來,跑得飛快,奉上一封信:“殿下,有一小乞兒送上一封信……讓您親啟!”
蕭祁禦剛要將信接過來,卻被紀正淳搶了去:“殿下,不可,小心有毒,我來為您拆信,今天,您必須順順利利完成大婚儀式……”
紀正淳將信接過來,撕開,抖出一封信,果然啊,上麵有一片粉末散開——紀正淳吸了一個正著,唇色一下發黑。
“快,請大夫。”
紀正淳當即嘔吐暈厥,手上信封落,滑出一支絨花,那是清歡頭上的。而字條也落到了地上,上麵寫著一行字:
“若想蕭清歡活命,見字後速來望烽樓……否則,下次奉上的便是蕭清歡的小小手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