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高燒喂藥想娶你
不遠處,一個蒙麵人正在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他狠狠地抓著樹杆,心下有一團說不出來的怒火,正在五髒六腑之間熊熊燃燒。
真是恨鐵不成鋼啊!
都已經提醒過這個笨蛋拖羅了,他竟還能把自己給玩死,另外搭上了他從古陀國弄來的四個高手。
這四個高手,本來是他手上一張厲害的底牌,現在好了,居然被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就這樣玩死了。
沐雲薑啊沐雲薑,你比我想像中厲害多多了!
她好像能看破一切似的,總能把致命的反擊安排得恰到好處。
四個番僧,那麽厲害的高手,竟被她控製在了鐵籠裏,最後被那暗箭射殺了。
對於玉宅,她怎這麽了解?
就算她救了玉如戈,也不可能知道這些啊!
當年,玉如戈的父親去得很急,所以,玉宅內的某些機關連玉如戈都不知道。
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平白折損了四個有用的棋子,唉!
“主子,走吧!這裏已經完全被蕭祁禦的人控製了……再晚,就會引起懷疑……”
有個手下來催促。
他隻能含恨離去。
本來,他是想借拖羅把戰端挑起來,將蕭祁禦調離京城後,再從京都挑出大亂,結果,拖羅根本就是廢物,輕易就被他們控製了。
看來,他的計劃要作一下調整了。
不過這一次也不是沒有任何收獲的。
至少,沐雲薑已一戰成名。
*
第二天上午。
玉宅議事廳,蕭祁禦正帶著幾個主將,和特倫部以普達為首的使者洽商議和一事。
今天特倫部的人都在有序退兵。
其中有一萬多的北晉人,欲奮起反抗,被蕭祁禦的兵馬趕了出去,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成了喪家之犬。
現在,他們在討論,必須逼北晉也派來使者,再次立下三國協定。
就這時,門外頭有人瘋了似地跑來,並且大叫了起來:“三殿下,救命啊,三殿下,大事不好了,放我進去,快放我進去。”
是素月在叫。
守護院門的侍衛不識素月,直接把人攔了,沉聲在喝:“不得喧嘩,三殿下正在商討國家大事,閑雜人等一律免進。退下,再不退下,休怪我等不客氣……”
素月怎麽可能吃這一套,直接想幹架:
“你給我閉嘴,三殿下不見,那就讓阿索衛長來見。昨夜,若沒有我家姑娘拚命做內應,你們怎麽可能這麽快平了這玉城之亂……”
蕭祁禦有聽到這爭吵聲,辯出了來者是何人。
下一刻,所有跟隨蕭祁禦多年的軍中將領,看到他們的主帥,麵色赫然一變,打斷了普達的說話,飛也似地衝了出去……
其他人看得那是麵麵相覷。
在軍中,他們的主帥,遇到任何事都是不慌不忙,今天這是怎麽了?
他們立刻跟了出來,看到三殿下迎向一個怒目相向的婢女,急問道:“七姑娘怎麽了?”
那婢女見到三殿下後,都沒行禮,隻是急叫:
“我們家姑娘一直高燒不退,我跑出去按著姑娘的藥方子抓藥,可是有幾味藥這裏缺貨,殿下,還請您找人按著這方子抓藥。這是之前姑娘給留下的。她為了順利完成昨晚上的誘捕,對自己下了毒,以血中毒來放倒那幾個番僧……
“姑娘說了,如果她成功完成計劃,但因為受了傷,陷入昏迷的話,就必須用到這個方子。”
蕭祁禦接過看了一眼,忙叫道:“阿索,拿上方子,去抓藥,馬上……其他事都給我停了……”
“是……”
阿索衝過來抓著方子就跑了出來。
如今,也隻有阿索最最清楚:從來不在乎任何人的三殿下,現在最最緊張的人就是七姑娘。七姑娘要是有事,比他有事還要讓他著急。
邊上總共站著六個涼軍的將領。
其中一個是沐江。
他算是徹底看傻眼了:三殿下這反應,絕了,他家小七,竟如此牽動三殿下的心神,真是不得了了。
另一個是嘉玉關守將彭昆,也直了眼,三殿下這是有心上人了嗎?那七姑娘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其他四個:
一個是左將軍,沈衝。
一個是右將軍,樵霸。
一個是左先鋒將,姚暉。
一個是右先鋒將,裴斬。
有兩個在鎮守嘉玉關,有兩個是蕭祁禦從京都那邊帶來的。
都是跟著蕭祁禦的老人。
都是蕭祁禦的左膀右臂。
不打仗時,這些人都會被皇帝拆得七零八落,他們會被派到各地鎮守。一打仗,皇帝會把他們集齊了,由蕭祁禦領著幹仗。
他們當中,跟蕭祁禦最久的人都有七八年了,比如沈衝,如今在京都護城軍當值。
跟得久了,自然知道三殿下是怎麽一個人。
不近女色,喜怒不形於色,那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但今天這是什麽情況?
他們四人,一個個你看我,我看你,好茫然。
他們都是剛剛進城來的,隻知道昨晚上是三殿下以身犯險,衝進敵軍腹部,來了一招釜底抽薪,但具體三殿下是怎麽完成這樣一個驚天逆轉的,他們是全然不知啊!
特倫的新可汗普達知道啊,立刻叫道:“三殿下,是不是阿薑姑娘發起高燒了?”
普達不知道什麽七姑娘,他隻知道昨天那個做內應的人是阿薑姑娘,就是他父汗帳下那個小醫女。
克伊羅將軍也急啊,叫道:“三殿下,我也要去見一見阿薑姑娘。之前阿薑姑娘說過的,要幫我們家人解毒的,她可萬萬不能有事啊……”
蕭祁禦的心思,本來就牽掛著沐雲薑的病情,這會兒越發亂了,想了想後,他轉身下了一道命令:
“我去看看,沈衝,彭昆,就按剛剛我們說的辦……普達汗,你過來,我有話問你……其他人都散了吧……”
他直接就跑了出來,踏步流星的,一眨眼,就沒了人影。
其他人都被留在了原地。
嘉玉關守將彭昆見狀,饒有興趣地問被留下的克伊羅將軍:“那個阿薑姑娘,是怎麽一回事啊?”
“她可是我們草原上的神之使者,昨日這一戰,全虧得有她啊……”
克伊羅立刻大讚起來。
先是同他們說了說阿薑在他們草原上的豐功偉績,然後又提到了昨夜她的驍勇果敢。
所以人聽完,一雙雙眼睛都直了。
太不可思議了。
若不是這位將軍親口道來,誰能相信,一個小姑娘竟能布下這麽一個局,悄悄地就把僵峙的局麵徹底逆轉了。
沐江聽得又是得意又是驚奇,他們家的小七,怎麽就這麽厲害,還成了草原上的神之使者。
左將軍沈衝想了想,眼底忽起了曖昧之色:“哎,你們說啊,殿下是不是相中這個七姑娘了呀?”
右將軍樵霸直拍手:“好事啊,這是天大的好事!這樣一來,殿下就可以娶妻了。這樣一個擅謀略精武藝的姑娘,太配咱們家殿下了。”
就在這些將領議論之時,蕭祁禦的軍師紀正淳從屋裏出來,眼底卻浮現了一些憂慮:關於這個七姑娘,他是知道一些事的。
之前紀正淳在外頭幫殿下找解毒的藥草,最近才回來。
就在三殿下同意實施沐雲薑的計劃後,他找阿索問了問有關這沐雲薑的事,因為在他看來,這個計劃,根本不可能實現。
在了解清楚沐雲薑之前做過的那些事後,他很疑惑,這世上當真有這麽厲害的姑娘嗎?
事實證明:有的。
這位七姑娘成功幫助三殿下立下了大功。
但是,正因為她立了大功,隻怕她是再無可能成為殿下之妻了。
皇上會是最大的障礙。
*
蕭祁禦和普達到了寢房後,沒讓普達進屋看望正在發高熱的沐雲薑,而是單獨一個人進去了,摸摸其額頭,真的很燙。
眼下,也沒有其他法子,他隻能讓素月先擰冷毛巾來敷。
在房裏待了一會兒,他出去了——有些事情,他得請教一下外麵那個人。
普達在外頭焦急地來來回回地走著,見他出來,忙迎了上來,急問:“阿薑姑娘如何?”
“燒得很厲害。”
“我進去看看。”
長相清俊的普達,繞過蕭祁禦想進去探望。
“男女有別,普達汗,你就別進去了……”
蕭祁禦阻止他進去,眉頭還暗暗皺了一下。
“那殿下為什麽能進去?”普達很不滿。
蕭祁禦一臉正色:“我是三軍主帥,七姑娘是為助我平定玉城之亂才受的傷,照看她,是我的職責所在。”
普達翻了一下白眼,他才不信呢,阿薑姑娘出事時,他緊張成那樣,和職責有個屁的關係。
很明顯啊,這位驍勇善戰的三殿下,是心動了。
這也難怪,阿薑姑娘實在是太出色了。
普達是認得阿薑的。
幾年前,他就覺得這姑娘將來必有不得了的前程,她之聰慧,世間少有;她之武藝,更是少有人敵;她之才學,冠絕草原。
慧眼識珠者,必會被驚豔。
惜才愛才者,必想籠絡她。
曾經,他的父汗問過他:“父汗幫你聘阿薑做你的妻子,你覺得可好?”
他覺得阿薑極好,但是,這個姑娘太強,太悍,太難掌控,他不想每日被一個比自己小,卻比自己厲害,把什麽都算進去的姑娘控製一輩子,就拒絕了。
後來,他曾開玩笑地對阿薑說過:“父汗想讓我娶你,你願意嗎?”
阿薑很不留情麵,當場就嗤之一笑:“你打得過我嗎?文不成武不就,長得又難看,手上又沒錢,連賬本都不會看,我能看上你什麽?”
在草原上深受歡迎的普達被損得一文不值,卻不生氣,他欣賞阿薑的才華,但是娶妻這件事上,他有自己心頭最愛的姑娘。
如今再次重逢阿薑,她用她的本事向所有人證明了一件事:她是獨一無二的一個奇女子。
現在,他隻願這個姑娘不要有任何事,畢竟他們四大部族裏不少人中了毒,正等著她救命。
……
他這麽想著,蕭祁禦卻盯著他,肅然問了一句:
“普達汗,我想知道一件事:七姑娘在你們草原上,是什麽身份?我怎麽覺得你們好象很多人都認得她……”
對於沐雲薑的身份,現在蕭祁禦是越來越覺得驚奇。
於是普達就和他說過了幾年前的事。
蕭祁禦這才知道,她在草原上竟這麽有名……這小姑娘啊,實在是一個驚天的大寶藏。
本該高興,他卻起了輕愁。
之前雁無痕說過一句話很對:
如果七姑娘隻是一個普通姑娘,他想娶她,可能容易一點,一旦她的身份變得有價值,那麽,他怕是娶不上的……
父皇隻會折他羽翼,絕對不允許他如虎添翼的……
*
沐雲薑睡到了第二天傍晚,醒來時,渾身發疼,本來是背對著外頭睡的,轉身時看到床邊枕了一個人,竟是蕭祁禦。
這人沒穿鎧甲,就一身常服,靠在床邊邊上,正睡得香。
她怔忡著,伸手觸摸了一下。
他非常警覺,立刻醒了,眼底跟著一亮,聲音微啞地問道:“感覺如何?你高燒一直不退……”
她皺起柳眉,動了動身子:“疼。”
渾身渾腦的疼。
而且燙。
就好像被架在火上炙烤。
他捉住她想推開被子的小手:“滿身都是小傷,怎可能不疼?”
她咕噥了一聲:“前輩子,我被他們廢了武功,挑斷手筋腳筋,那才慘。這輩子,我總算是把他們廢了,如此也算值了……”
他一怔,瞄她:“前輩子?這輩子?”
什麽意思?
他沒聽明白。
她卻閉上眼,又想睡了。
蕭祁禦瞧見了,忙喊:“別睡別睡,先喝藥。”
可她睜不開眼啊,整個人就像被按在熱水裏煮一樣,又熱又疼,喉嚨裏更是幹的冒煙……
突然,有什麽流進了嘴裏。
她本能地吞咽,微眯眼,竟看到他在以嘴喂食。
夢!
這一定是夢!
她渾身發軟,沒辦法拒絕,隻能在心裏這麽自我安慰,沒一會兒就睡沉了。
蕭祁禦喂完藥,給她擦了擦嘴。
已經喂了好幾次,現在喂起來已經駕輕就熟,隻是,每次喂完,他都會渾身發燙,臉上會燒起來。
此刻,他以手指輕輕撫了撫她泛紅的唇,心頭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在翻騰。
沐雲薑,怎麽辦,我真的想娶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