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另一個地方
被楚清歌嫌棄地一巴掌拍開——
後來裴景安才意識到,楚清歌壓根不喜歡在還不算特別熟悉的人麵前暴露自己膽小的事實。
後來他們再也沒去過鬼屋,但是確實如舍友所說,從那天以後,楚清歌遇到這種事情,會格外依賴他,有時候走夜路也是,裴景安會突然發現自己衣擺上多了一隻手。
剛開始的兩次,裴景安發現後沒有主動,隻是目光在楚清歌的那隻手上駐足了幾秒,那意思是告訴楚清歌,自己已經感覺到她的害怕了。
但也沒像其他少年時期的男生,發現女朋友有什麽害怕的東西,非要拿那些東西去招惹人家,以此為樂。
兩次之後,裴景安幹脆將她的手裹在自己的手掌裏。
體溫相傳。
初時楚清歌會有點抗拒,之後也就慢慢習慣。
到現在,即使兩人已經分手三年了,遇到這種情況,楚清歌回過身找他的動作還是這麽熟練。
裴景安不會承認自己有一點隱秘的得意。
但這瞞不過閱人無數的邱警官。
A市那邊的公安把張蓉押送過來的時候還說過,這個裴律師不是個簡單人物,遇見他代理的案子,還是能少說話就少說話。
現在看來,不過就是一個容易春心萌動的小夥子罷了,有什麽可怕的?
心底的嘲笑還沒結束,裴景安已經追著楚清歌進了張蓉家的室內。
張蓉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陪在身邊的是一個神色嚴肅的警察,生怕她跑了。
其他人在旁邊翻箱倒櫃,不時有路過張蓉身邊的,苦勸不聽便啐兩句,“跟你說了,你這就是被人騙了你不聽……”
“回頭你就知道了,到時候有你後悔的,都這種時候了還幫害你孫女的人隱瞞。”
“讓你兒子兒媳婦知道,你看他們怎麽說你,小老太太,頑固不化……”
“估計跟你斷絕關係的心都有了,你這麽搞人家孩子……”
其他的張蓉倒還沒什麽反應,聽到這幫警察提自己的孫女和兒子兒媳,眼圈登時就紅了起來。
跳起來指著說最後那句話的警察罵道:“你個有爹生沒娘教的畜生!你才頑固不化!你才斷絕關係!你們多管閑事!要不是你們,我一家能是現在這個樣子?!我孫女要是出了什麽問題,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老太太罵得來勁,幾乎是指著人家鼻子罵。
本就因為上級壓力對這個案子煩不勝煩的小警察,成長在唯物主義的熏陶之下,對幫張蓉的執迷不悟就很難理解,被這麽一通罵,立時激起了火氣。
守在張蓉身邊的警察趕緊隔開鬥雞一樣的兩人,“行了行了,趕緊去找證據,搜查令好不容易才申請下來,今天一定得有個結果,看看小女孩的遺骨究竟去哪了,說不定就是這一係列掘墳案件的突破口呢?”
被罵的警察抹了一把臉,惡狠狠瞪了一眼張蓉,嘴裏念叨著什麽,繼續去翻箱倒櫃了。
而張蓉,也罵罵咧咧地坐回原處,低頭摳手。
對於裴景安和楚清歌的到來,張蓉也不過就是一抬眼,連聲招呼也沒打。
楚清歌倒是能理解她的想法——現在在張蓉眼裏,他們兩個和這些警察沒什麽分別,都是想來“打擾她孫女安穩”的反麵角色。
他們來也是為了找出小女孩的遺骨究竟被送去了哪裏,和警察的目的一致,既然警察動手搜查了,他們站在旁邊等著結果就好,也省得插手以後還要被懷疑隱匿證據。
因此兩人也不勉強張蓉非要接受他們,主動說出遺骨的下落。
又等了大約一個小時左右,警察才在兩個櫃子的夾縫中間,找到一張纖薄的紙,紙上應該是張蓉自己的字跡,歪歪扭扭,寫著一個地址。
張蓉從警察接近那兩個櫃子的時候就緊張兮兮的,看見那張紙的一瞬間幾乎是從椅子上彈起來,就要把那張紙奪回來,隻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看守她的警察將她按在椅子上,手銬的郎當作響裏,邱警官下了命令:“出發。”
大部隊浩浩****地向著紙片上記載的地址而去。
“能讓張蓉現階段這麽緊張的,大概率和那個孩子有關。不論這個地點是埋屍的地點,還是和張蓉的迷信有關的場所,都是能夠發現更多線索的地方。”翻山越嶺的途中,裴景安跟楚清歌聊天。
楚清歌累得不想說話。
她已經很久不爬山了,Y市的山雖不多,卻是一段連綿不絕的山脈。
正值夏天,雖然已經是傍晚,有習習涼風,溫度算不上高,蚊蟲卻是猖狂,幾乎是繞著頭在飛,楚清歌感覺自己一張嘴就會吞進去一隻,是以嘴巴閉得緊緊的。
有年輕的警察過來跟他們打岔,“裴律師和楚律師是第一次來我們這個地方吧?我們這好處是四季如春,壞處也多,蛇蟲鼠蟻橫行,兩位晚上回酒店休息可得點好蚊香,否則半夜那蚊子能給你們抬跑咯。”
這話是誇張,不過倒是的確分散了楚清歌悶頭爬山,覺得怎麽也爬不到頭的注意力。
又走了一段山路,才看到那棵被當地村民供為神木的鬆樹。
鬆樹已經佇立百年,枝繁葉茂,相傳是剛剛封山育林的時候栽下的。Y市常年多雨,移栽樹苗的那年更是接連發生了幾場山體滑坡,同一批栽下的其他樹苗都還沒來得及紮根,就被洪水衝走了。
隻有這棵樹穩穩地立在原地,一輩一輩傳下來,就成了人們口中的“神木”。
每逢逢年過節,來樹下祈福的人也是不少,隻是平常日子,因為山路偏僻難行,倒是人煙稀少。
離那棵樹還有幾百米的時候,老太太突然一改之前的咒罵,閉上了嘴,垂著頭跟在隊伍後麵。
沒了聒噪的“背景音”,楚清歌還有點不太適應,回頭幾次去看,張蓉都躲開了她的視線。
“怎麽了?”裴景安順著她的目光往張蓉那邊看。
“沒事,”楚清歌壓下了心頭隱約浮起的不安,“繼續走吧。”
紛紛擾擾的腳步聲裏,爬行動物的聲音便被輕易掩蓋了。
待眾人發現之時,為時已晚——
“嘶——”
“清歌!”
“楚律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