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送她粉色蛋糕
“啊這……”楚清歌頭皮發麻。
“好了,這次我來給你當助理,”裴景安把紙杯塞進楚清歌手裏,不著痕跡地,掰過呆立原地的楚清歌,輕笑,“楚律師。”
“……”
裴景安的辦公室極為空曠。
楚清歌將紙杯放在客戶麵前的茶幾上,後背被裴景安推著,坐到裴景安日常坐的那張辦公椅上。
裴景安坐在次座,端的是一副虛心受教的謙虛作態。
楚清歌:“……”
這僵局究竟要怎麽打破……
她在郭政那裏打工的時候,學了怎麽處理案子,怎麽開庭,怎麽辯論。
唯獨案源被郭政牢牢攥在手裏,一分一毫也不讓她觸碰,生怕她帶走了自己的生意。
偶爾有幾個被介紹來找楚清歌的,也被郭政引了去,壓根不給她“挖牆腳”的機會。
“這就是你們要找的楚律師。”
客戶的目光在兩人身上遊移,分不清這兩人究竟誰的本事更大些。
裴景安不由分說將他們的注意力推到楚清歌身上,“事情的來龍去脈,你們的想要達成的結果,都可以跟楚律師談。”
“你們好……”楚清歌坐在裴景安的位置上,僵硬地抬手和三人打招呼,“我是楚清歌……”
裴景安明明還在辦公室裏,她卻坐著裴景安的位子,這感覺實在是太奇怪了。
有點像小時候沒背課文,卻在上課的時候被老師點名抽查,生怕自己哪一個字哪一句話就漏了餡兒。
年輕夫婦麵麵相覷,均在對方的眼睛裏看出了遲疑。
還是年輕男子一甩手,不忿地衝老人道:“你自己跟楚律師說!”
進入工作狀態的楚清歌拋卻別扭,挪過裴景安放在她手邊的記錄紙,“三位的關係是……?”
“她是我媽。”年輕男子對楚清歌的態度恭恭敬敬,對待老人卻算不上和善。
甚至可以說是厭棄的。
年輕女子更不用說,從始至終沒有看過老人一眼,即便偶爾一瞥,也迅速移開目光,像是生怕髒了自己的眼睛。
老人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見,沒有往年輕夫妻那邊硬湊,獨自一人縮在長沙發的另一頭,呆呆地望著腳尖,看著有些伶仃的可憐。
楚清歌的拇指扣進簽字筆的筆蓋裏。
“……”老人頭抬起一點,翻起眼皮,瞅瞅自己的兒子,又瞅了瞅楚清歌。
“……您能不能把案情再說一遍?”楚清歌被她的那一眼瞅得後背發涼。
老人嘀咕了一陣,最後還是在兒子的催促和補充下,把事情的始末講清楚。
年輕夫婦大學畢業以後就留在A市做銷售,兩人都算是有能力,業務水平不錯。沒過幾年兩人結了婚有了孩子,拿出所有的積蓄在A市買了一套小房子。
當然也買不起一平十幾萬的精裝房,買個小毛坯,準備自己裝修裝修。
兩人都是銷售經理,平日裏在外麵跑著,早出晚歸,房子裝修的時候是老人帶著孩子,在房子裏看著。
裝修時候門窗都還是敞開的,孩子年齡小,四處亂跑,趁著大人沒注意,翻下了窗台,從十樓摔了下去,當場斃命。
那件事之後,夫妻二人對老人生了嫌隙,老人自己也自責,兩方心照不宣,將老人送回了鄉下老家。
按照老家那邊的風俗,未滿十歲的孩子死了,是要土葬的。於是在老人的哭天搶地中,年輕夫妻將孩子的遺體一塊送了回去,在後山上修了個小小的墳墓,全作念想。
每年清明節的時候,夫妻倆開車回老家,給孩子燒些紙錢。
講到這裏,年輕的妻子還是有些哽咽——
那畢竟是她十月懷胎生出來的寶貝,不管幾年過去,提到這個未及長大的孩子,總還是心痛如絞。
裴景安的手機鈴聲不合時宜地響起來。
“……放在前台就好。”裴景安吩咐了一句,看樣子是要出去拿什麽東西。
“那個……”辦公室裏的氣氛已經開始凝固,不得不停下緩一緩。楚清歌送了幾張紙巾,“我們休息一會,你們放鬆下,待會再說。”
說完她和裴景安走出了辦公室,留下空間給三人平複情緒。
楚清歌沒想到裴景安要來前台拿的是一盒小蛋糕。
粉紅色的包裝盒,上麵還用粉色的絲帶係了個蝴蝶結。整體看上去非常少女心,少女心到與嚴肅的事務所氣氛格格不入。
前台同事從滿桌子的快遞信封中抬頭,“裴律師,這是……”
話頭在看清裴景安身後的楚清歌時戛然而止。
過了三秒才續上,“剛剛外賣送來的蛋糕。”
“嗯。”
裴景安無視她的震驚,拎起蛋糕盒,“給你,你最喜歡的粉色。”
楚清歌:“……”
前台:“……!!”
本來外賣小哥送了這麽一個蛋糕過來,說是君同律師事務所的裴景安定的,就已經很詭異了。
大庭廣眾之下直接送給楚清歌……
屬於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的程度。
前台的眼珠轉了轉。
一邊是青年才俊聲名正盛的裴律師,一邊是雖然早期各種不被看好,入職以後卻屢戰屢勝,逐漸開始嶄露頭角的楚律師。
這兩個人不會……
前台的眼裏開始往外冒粉紅泡泡——
好一出霸道律師愛上律政菜鳥的戲份!
當然,粉紅泡泡也沒有冒出太多,因為楚律師義正言辭,推開裴律師的手,“謝謝裴律師的好意,不過我不喜歡吃小蛋糕,裴律師自己留著享用吧。”
接著目不斜視地從前台走向了另一頭的小會議室。
被拒絕的裴景安:“……”
看熱鬧到這一步的前台默默縮了縮脖子,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職場生存法則:要學會對老板的窘境視而不見,淹死的都是會水的,打死的都是強嘴的。
裴景安挑眉,舔了舔後槽牙。
手中蛋糕盒上的粉色絲帶迎風飄舞。
楚清歌逃進許念所在的那間會議室裏,坐下後還心有餘悸地拍著胸脯,“嚇死我,差一點我苦心經營的白骨精形象就要毀在他手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