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大佬心情很不好

所以三年之後,那張卡也會被退回來。

就像楚清歌畢業那年的那個生日,裴景安精心挑選的,藏在蘋果裏的禮物一樣。

裴景安碾滅了手中的煙頭,金絲眼鏡後,纖長的睫毛也擋不住那雙鳳眼的銳利。

楚清歌垂下頭,兩手手指交叉,大拇指的指尖對在一起。她看著那一點,出神,“……嗯。”

裴景安扯了扯一邊嘴角,帶些自嘲的意味。

重新回到會見室,裴景安和楚清歌身上的氣場已經和方才不一樣了,於偉不敢妄動,直到裴景安問話,“你說之後你回到過案發現場,你回去後,看到的情況是什麽樣?”

於偉瞅瞅麵無表情的裴景安,又瞄了兩眼沉默的楚清歌,才低下頭,支支吾吾開口,“就……就是,我看她已經沒氣兒了,我怕是我自己把她捂死的,所以就把現場翻亂,又把她的衣服往上推,然後床頭櫃上的東西都打翻,偽造出來她被奸殺的假象……”

於偉的頭越來越低,最後幾乎要抵在麵前的小桌板上。

裴景安眉頭緊鎖,右手的簽字筆突然敲了兩下桌麵。

硬塑料撞擊在鐵皮上,發出震耳的響聲,也喚回了空間內所有人的神智。

裴景安冷冷吐出兩個字:“細節。”

“什……什麽?”於偉顯然沒有領會裴景安的意思。

楚清歌偷偷覷了兩眼裴景安的臉色,將問題細化,“你進入房間後,趙月是以什麽姿態出現在你麵前的?”

“時間太久了,”於偉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我也……不太能記得清,好像是她趴在**,麵朝下……”

“跟你臨走的時候,姿勢一樣嘛?”

“不……不太一樣……”

“為什麽當時沒有想過報警?”

“那……我畢竟也對她做過不好的事情,我也害怕警察抓我……”

“為什麽想要偽造成奸殺的現場?”

“我也不知道,當時進去以後,大腦一片空白。看到她當時的姿勢,就自然想到偽造那種現場了……”

於偉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吸溜了一下嘴角溢出的口涎,舌頭舔了一下暗紅色的嘴唇,像是在回味什麽。

楚清歌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盡管知道於偉是自己這一方的當事人,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有些生理不適。

裴景安低眉,掃了一眼楚清歌不自覺搓了兩下手臂的動作,沒什麽多餘的感情,繼續問:“你進入案發現場以後做了什麽?”

“我……”相比於娃娃臉的楚清歌,於偉顯然更加懼怕眉目鋒利的裴景安,登時便老實了,收起了方才懶散的模樣,“我把她的衣服脫下來,然後又把床頭櫃上的東西從櫃子上推下去……”

裴景安又用筆敲了兩下桌麵,“還有呢?”

“還有?”

“如果你坦白的和我調查的不一致,”裴景安煞有介事地“閱讀”著麵前空無一字的白紙,尾音拖長,抬起眼皮,淡淡乜了裏麵的於偉一眼,“我有權拒絕為你提供辯護。”

“不不不……別這樣,你讓我再想想……”於偉慌忙擺手,收起懶洋洋的態度,兩手從兩邊捶了捶腦袋,“好像……好像現場還打碎了一隻花瓶……還有,還有煤氣打開了,擺了一根蠟燭……”

“煤氣是你打開的?”

“不是我!”於偉喊冤,“我就算是想要她死,也沒有必要采取這種方式。那畢竟是我的房子,值不少錢呢!”

“縱火用來毀屍滅跡,”裴景安逼問,“是很多凶手行凶之後,為了不讓警察發現證據,會采取的手段。”

“不是……我要真想毀屍滅跡,我用點其他手段。她一個打工妹,在這裏又沒有什麽親人,就算是死了,也沒有什麽人會發現。而且我那個房子,旁邊就是大陽江,我把她扔到江裏不就好了?幹嘛非要把她留在我那個房子裏,等著被人發現?”

於偉這一點說得倒是很對,以當時的技術條件,隻要於偉能夠掌握附近的監控點,避開監控,把趙月扔進大陽江裏。即使打撈上來,也很難從趙月的身上找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趁著這個時間,於偉完全可以把出租屋內趙月的東西處理了,裝作無事發生。

大張旗鼓放火,還不一定能不能燒起來。

兩者相比,當然是沉屍江底要隱秘得多。

裴景安當然也能想明白這個道理,隻是遇見過許多“有儀式感”的當事人,有些問題總還是要問一問。

既然於偉沒有這種對於毀屍滅跡的方式的“執著”,自然也就不用在這個問題上糾結。

“重新回到案發現場後,你有沒有動趙月的衣服?”裴景安換了個問題。

“動了,”被裴景安嚇到的於偉老老實實,“否則我也不會知道她那時候就死了。”

“做了什麽?”

“我把她外麵的毛衣脫下來,還有她貼身的衣服推上去……”於偉咽了咽口水。

裴景安拿筆的動作頓了頓,“除此之外呢?”

“沒有了。”

“隻動了上半身的衣服?”

“嗯,隻動了上半身的衣服。”

於偉點點頭,雙手交握,放在麵前的小桌板上,脖頸向前傾,肩部不由自主地向上聳,老實巴交的模樣。

會見的時間很快結束。

監獄的大門隱在垂落的爬牆虎的藤蔓後,送他們出來的獄警客氣地跟他們揮手致意。

回酒店的路上,楚清歌將於偉的口供和十幾年前判決書上的信息進行了比對。

“大致差不多。但是有幾個地方不太一樣。”楚清歌的聲音不算大,既不會打擾裴景安開車,又不會讓他完全聽不見,“第一,十幾年前的判決書上寫的是,於偉偽造了奸殺現場,但是略過了於偉偽造現場之前屋內的情景。按照於偉自己的說法,他進屋的時候,趙月的姿態已經和他離開的時候不一樣了。”

“如果趙月的死亡真的是於偉造成的,中間沒有發生其他事件的話,於偉回到案發現場,趙月的姿勢不可能跟他走時不一樣。也就是說,如果於偉沒有對我們說謊,趙月應該在於偉走後,還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