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蛇是誰放的

她這一跪,不止楚清歌,包括旁邊看熱鬧的人都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年輕的夫妻也跟了過來,見狀也是不明所以,上前去拉自己的老母親,拉了兩下,張蓉就像長在了地上,怎麽也不願起身。

“是我的錯,我信錯了人,才……”張蓉的聲音淹沒在她自己的哽咽聲中,用力吸了幾下鼻子,才繼續道,“才錯信了他們的話,我……我真該死啊……我真該死……”

滿臉皺紋的人,在自己麵前跪著,揚起手一個耳光扇在張蓉自己臉上,楚清歌連忙往旁邊退。

周圍人也都唏噓不已,紛紛道:“你也起來吧,起來把事情說清楚,你看你給人律師嚇得。”

“就是,有什麽話起來慢慢說,你這不清不楚的,咱們也不知道你想說啥。”

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幹脆直接上去,連拉帶拽地把張蓉從地上薅起來。兒子兒媳忙著給張蓉拍幹淨褲腿上的灰塵,隻有張蓉,顧不得自己的儀容,涕泗橫流。

楚清歌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攙住她的手,任由她抓著自己,“你先別著急,有什麽話說清楚。”

“楚律師,我對不起你……”張蓉看了裴景安一眼,又看了看楚清歌,“那條蛇……”

楚清歌擰緊了眉頭。

“那條蛇是他們放的……是我通知了他們……”

“!!!”

“你在說什麽東西啊?!”

“媽!你怎麽這麽糊塗!”

猶如一滴冷水砸進一鍋熱油,頃刻嘣出無數油花。

蹲在地上的年輕夫妻騰一下站起來,見了鬼一樣瞪視著自己的母親,似乎已經不認識麵前這個人。

楚清歌耳中一陣嗡鳴,眼前除了張蓉那張一張一合的嘴,天地間也不剩下別的東西。

她自認為對當事人就算不是掏心掏肺,也是盡心盡力,怎麽也想不到有一天,刀子是從自己身後插過來的。

“對不起啊楚律師,我以為……我以為你們是想害我孫女,我……我一時糊塗……”張蓉說著,又給了自己一個耳光,“我是剛剛才知道,這些人原來都是騙子啊……”

張蓉或許是真的悔恨,孫女遺骨的不翼而飛終於讓她不得不承認這一切是一場騙局,巴掌抽在臉上,又脆又響。

年輕夫妻站在旁邊,恨得牙根癢癢,兒媳更是幾度要衝上來跟她拚命。

張蓉不狡辯也不抵賴,淚水漣漣。

越是這樣的反應,越是讓人無措,不如張蓉抵死不認,該恨她的人還能痛快地恨一場。

不會到最後被周圍的人勸和,“算了算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還是先想想怎麽補救吧。”

“是啊是啊,你們兩個常年也不回來,你媽天天一個人在家,也沒什麽人說話聊天,被人騙也是情有可原的。”

“被蛇咬了也不是什麽大事,這人不是還好好的嘛,咱們小時候誰還沒被蛇咬上幾口啊……”

頗有幾分站著說話不腰疼的風涼。

裴景安回眸看了那人一眼,眼底的刀鋒像是要透過光潔的鏡片殺出來。

說最後那句話的人幹咳了兩聲,意識到這人不好惹,往前排人身後躲了躲。

“楚律師。”邱警官檢查完了室內,走出來,摘下警帽,到楚清歌身邊,“身體還吃得消吧?”

“嗯,多謝關心。”楚清歌勉強露出一抹笑容來。

“人應該已經逃走了,”邱警官解答了他們的疑惑,“我們又回去檢查了張蓉的家,發現了兩個微型監控,對方應該是通過這個監視張蓉的一舉一動,也在得知了我們要去那棵樹的時候布置了路上的毒蛇。本以為能夠嚇退我們,但是沒想到我們去的人多,反而把蛇嚇跑了。”

“為什麽隻咬我一個?”楚清歌不太明白。

“哦,這是我們這的傳統。我們這裏的蛇蟲鼠蟻比較多,所以為了衣櫃裏不進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每個人的衣櫃常年都會放些驅趕它們的藥,時間長了,衣服上也會有這些味道,短時間裏,殘存的味道也會讓這些東西不敢接近。”

那自然,沒有被“深入熏陶”過的楚清歌和裴景安,就成了隊伍裏唯二兩個沒有“防護罩”的目標。

這麽一想邏輯也算通順,張蓉或許沒針對她,而是針對整整一個隊伍的人。

楚清歌心裏稍微舒服了一點。

張蓉已經被自己的兒子摁住雙手,不再抽自己巴掌,隻抱著兒子的手臂,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兒媳躲得遠遠的,任旁人再勸也不願再靠近張蓉一步。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隻怕張蓉的這本經,日後要格外難念些。

楚清歌搖了搖頭,擯除雜念,踏入現場。

室內警方正在采集證物,白手套帶著,小鑷子捏著,將現場的可疑物品分別拈進拉絲塑封袋裏。

沒什麽新發現,楚清歌掃視了一圈,準備離開,目光在落到牆角的櫃子上時,瞳孔驟然緊縮。

櫃子上躺著一條項鏈,吊墜是一朵花的形狀,三片花瓣包裹著鵝黃色的花蕊。

“楚律師怎麽了?”

“哦,沒事。”楚清歌打了個哈哈,視線移開,木偶人一樣出了大門。

小警察與她擦肩而過,湊到邱警官耳邊,低聲說:“頭兒,化驗結果出來了,張蓉拿的那包東西,是白粉。”

“!!!”

“我靠!!”

“什麽東西?!!”

事情發展到這裏,一下到了不可思議的角度。

以村裏人的閱曆,可能聽不懂毒品的化學名稱,但對於“白粉”兩個字,卻都有所耳聞。

還沒回過神來的張蓉,被警察從自己兒子那裏扯過來,冰冷的手銬重新戴上,警察的態度比之前還要冷硬,“帶回去!重新審訊!看看有沒有遺落的線索!”

無怪警察如此嚴厲,Y市作為邊境城市,本也是毒品入境的重災區,年年犧牲的緝毒警察隱姓埋名,甚至連一張帶點側臉的照片都沒有,

不能不謹慎,不敢不謹慎。

人群隨著張蓉的走進,如同潮水退至兩邊,看著張蓉的眼神,畏懼又憎恨。

突然的變故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等到警車鳴笛呼嘯而去,張蓉的兒子撲跪至楚清歌麵前。

“楚律師,求求您救救我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