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唔……被召喚的傅以深
D淩依小小的手掌逐漸收緊,連指節都在嘎吱作響。
林老爺卻自始至終一臉從容不迫。
他的手指,甚至隻是保持著在輪椅扶手上一敲一敲的動作。
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果不其然,四周音樂響起。
這是……琴聲。
傅以深率先反應了過來,這正是公開演講那天的琴音!那日淩依被注射了催眠藥劑,隨後,她的行為便完全被琴音所控製……
此時的淩依明顯頓了頓,失神之際林老爺按動了輪椅的按鈕,便將淩依甩了出去。
傅以深穩穩接住了淩依,抱著她捂住了她的耳朵:
“淩依,不要聽!”
琴聲鼓點密集,聲聲挑動著淩依的神經。
她渾身上下的每一處細胞,似乎都在自己與自己做對抗。
“嗷!!!!”
淩依仰頭長嘯了一聲,虎牙亮出了前所未有的鋒利。
烏雲黑壓壓的,隱隱有閃電雷聲,隨後便是“滋滋滋——”的電流聲,以及一陣又一陣的爆破……
琴聲,戛然而止。
林老爺倒是露出讚賞的目光:
“ZobieQueen(喪屍王)的力量確實厲害,連我的催眠術都可以攻破,真不愧是我唯一成功的實驗體。”
淩依齜起了虎牙,掙紮著站起身,挺直了腰杆,也亮起了指甲:
“呸!你不要太自負了,我才不是你的實驗體!”
“我一直是活生生、有意識、自由的自己,並且自始至終,擁有選擇自己生活和未來的權利!”
“現在,我要連娜歐米的那一份,都從你身上討回來!”
林老爺卻隻是詭異地一笑:
“ZobieQueen(喪屍王)的力量我是控製不了,可不代表,我控製不了其他人。”
“掐指一算,時間確實也差不多了。”
伴隨林老爺陰沉地打了個響指,傅以深忽然用力捂住了胸口。
淩依一驚,血色的瞳孔瞬間暗了下去,隻焦急地握住傅以深的手臂:
“傅以深你怎麽樣了?!”
此時的傅以深拚命地搖頭,卻無法自抑地發出痛苦的怒吼,青筋暴起。
林氏莊園外的警笛聲開始鳴叫催促,分分鍾就要攻破林氏莊園闖進來。
林老爺陰惻一笑:
“剛剛你們報警的理由是什麽?喪屍怪殺人?暴亂?可是,現在喪屍怪在哪裏呢?”
他又不知從哪裏掏出了一根針筒:
“如果傅以深教授變成喪屍怪,恐怕確實是頭條爆炸新聞吧?”
傅以深的瞳孔逐漸渙散,隨後像失去意識一樣,搖搖晃晃地捂著胸口,往林老爺針筒的方向去。
“傅以深你瘋了?!你快停下!”
淩依拚命地雙手雙腳拉著傅以深的大腿,卻也製止不住他往前走的步伐。
“我不過就是在這幾天,做了早在那場公開演講的時候,我就想做的事情了。”林老爺笑得陰森,“威名遠揚的傅教授,在我的催眠術下,一定可以成為我最好用的實驗體之一。”
原來,林老爺在抓住傅以深之後,便喪心病狂地給他注射了催眠藥劑。
剛剛,他就是在等催眠藥劑發作的時間。
林老爺亮了亮手上的針筒:
“這可是你家傅教授最心心念念的、最新鮮的玫瑰狀病毒2.0原液,別人的病毒都有潛伏期,他可是注射過玫瑰狀病毒抗體的人,自然反應快一些,隻要一注射進去,馬上,就可以成為我最得力的喪屍怪了。”
“你說,如果警察闖進來的瞬間,傅以深剛好變成了喪屍怪,這件事情,是不是變得很有趣?”
“哪怕你能阻止這一針,我也有一百種方式讓傅以深現場發狂,不受控製。他可不是你,他沒有破解催眠術的力量,他隻能乖乖地受我擺布。”
淩依死死地拉拽著傅以深:
“你想要什麽,才可以放過傅以深?”
林老爺眸光微閃:
“我隻做等價的交易,誘人的條件,值得最昂貴的代價來換取。”
“我要,你的力量。”
淩依咬著牙:
“我的力量也不是我自己想要的,你要有本事拿你自己大大方方拿走啊!!我又不是不給!”
林老爺:“……”
他頓了頓:
“我可以現在暫時解除對傅以深的催眠控製,但我要你配合我的實驗,複製你召喚喪屍、無堅不摧的ZobieQueen的力量,打造我獨一無二的喪屍兵團!”
“催眠藥效自然不會輕易解除,不然,我還沒複製成功,你跑了怎麽辦?”
此時的趙Sir已經帶領警員闖到莊園門口:
“門內的人聽著,我數三聲闖進去了。”
“三!”
林老爺壓低了聲音:
“小實驗體,不要跟我玩花樣,這已經是你最後的機會。”
說罷,他抬了抬手,傅以深直接不受控製地單膝跪在了地上,手臂上青筋暴起,手往前伸,眼見著就要去抓林老爺手上的針筒。
“二!”
淩依低下頭:“好,我答應你。”
“一!”
趙Sir闖進來的時候,恰好看到林老爺的手得意地抬起,傅以深失去意識昏睡在地,而娜歐米渾身是血躺在地上,已經沒有呼吸。
還有好幾個喪屍怪殘忍地被分了屍。
淩依愣愣地坐在了地上。
林老爺清了清嗓子:
“長官大人,這裏暴發了喪屍怪襲擊事件,我的保鏢娜歐米為了保護我不幸喪命,傅教授也受了傷。”
淩依抬起頭:
“趙Sir,快帶傅以深去醫院……”
林老爺卻一把拉住了淩依:
“還要麻煩趙Sir,帶傅教授到醫院檢查,按照常規,是得做一下病毒感染隔離觀察工作,免得造成更大的麻煩。至於筆錄,我們爺孫倆自然會配合警方好好做。”
與此同時,他不忘壓低聲音湊到淩依耳畔:
“小實驗體,你別想動什麽小心思,也別想離開林氏莊園。”
趙Sir扶起了傅以深,衝著淩依點了點頭,似是……讓她放心。
淩依也隻好握緊拳頭,回應地點了點頭,眼睜睜地看著傅以深被抬走。
這確實是她目前能做的……最好的選擇……
傅以深,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
來救小喪屍回家。
***
這次的筆錄,倒是做得很快。
淩依在林氏莊園傭人“陪伴式的監護”下,回到了房間。
這配合實驗的第一步,就是抽血。
但淩依萬萬沒想到的是,要幫她抽血的,就是林氏莊園這幾個腦子不太靈光的女傭……
她看著笨拙擺弄著抽血針和針管的女傭,身上的小喪屍寒毛都豎起來了。
林老爺啊林老爺……
您家大業大,但這樣節省人力的話組織規模是做不大的好不好……
敢情這個作妖了這麽久的R組織,截至目前,就是一堆黑衣人打手,一堆喪屍和喪屍怪,一個……上了年紀、有點變態的老科學家,還有一堆不成氣候的傭人和女傭??
目前她所知道的,R組織裏精幹能打的歐文、波爾多、娜歐米,一個個都掛了,就剩一個林老爺,手握催眠術技能和各種奇怪的藥劑。
嗯,還有麵前這個,在第八次反複擺弄的嚐試中,終於找對了抽血針和針管連接的位置的……女傭。
那女傭,正準備握起淩依的手臂給她抽血,她實在是出於本能地縮手,順帶狠狠地齜了下牙:
“嗷!!!”
林老爺皺了皺眉:
“剛剛我們可是達成交易的,如果你這麽沒有契約精神的話,我們之後可是很難合作的。”
淩依聳了聳肩,一副麵露難色的模樣:
“誰沒有契約精神了?!”
“你讓她們給你抽血,你也怕,不信你自己試試,看你那老化血管,抽不腫你!”
“我有個朋友跟我說過啊,這老年人的血管彈性差,穿刺時回血慢或者不回血,在采血的過程中,可是極其容易發生皮下血腫的,然後啊,到時候就會血栓、病變、呃……”
淩依把手掌伸到自己脖子附近,做出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小喪屍動不了你。
但小喪屍可以詛咒你。
哼!說的就是你就是你!
林老爺:“……”
淩依哼哼了兩聲:
“你的人又不會抽血的,萬一很疼呢?我才不要。”
“我跟你說,小喪屍可是很怕疼的,一疼啊,就會咬人。”
說著說著,淩依不自覺眉飛色舞、繪聲繪色了起來:
“小喪屍以前也老抽血,不過啊,都是我們家傅以深抽血,其他人,都會被我咬死。”
“你們不知道啊,我家傅以深抽血可溫柔的,他動作溫柔輕慢,還會噓寒問暖,抽完血之後,還會有糖……”
話音剛落,林老爺便拿出懷表。
喂喂!
這麽沒禮貌的嗎?
小喪屍說話呢!
講得起勁的時候,對方突然掏出手機就是一種很不爽的事情啊喂!
“砰——”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以一個詭異的姿勢躥到了淩依的陽台上……蹲在了欄杆上。
還穿著病號服,袖子是擼起來的,明顯手臂上剛紮了一個血窟窿,還在汨汨地冒著血……
這是……傅以深……
怎麽會這樣?!
傅以深不是走了嗎?
趙Sir不是把他帶走去醫院檢查了嗎?現在應該在醫院啊!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還是以這種如此奇怪的方式。
淩依忽然想起了林老爺早間那句話:
【我可以現在暫時解除對傅以深的催眠控製】
他說的,隻是【暫時】。
所以,林老爺又啟動了催眠,讓正在醫院做檢查的傅以深出現在這裏。
不可以……
不可以這樣……
她連忙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傅以深身邊,伸直手臂擋在他的麵前:
“你們要幹什麽?!”
“不是說解除控製讓他走嗎?快讓他走!”
林老爺陰惻惻地抬眸:
“隻是想讓你更加聽話而已,既然你說,隻有他抽血不疼,那就讓他給你抽。”
“我想跟你說的是——無論什麽時候,無論他在做什麽,就算他正躺在醫院ICU做急救,我都會讓其他的一切讓路,把你心心念念的他召喚回來,讓你聽話。”
淩依回過頭,眼含淚水地看了傅以深一眼。
傅以深雖然也看著她,但他此刻的眼裏,全無平時的溫柔深情,隻有徹頭徹尾的漠然和渙散。
臉色蒼白,眼眶青黑。
林老爺打了個響指發號施令:
“傅教授,現在,給淩依抽個血。”
一旁的傭人舉起了托盤。
傅以深茫然地拿起消毒棉簽,一手攤開在淩依麵前,示意淩依手放在他手掌上。
淩依隻覺得鼻子一陣酸楚,默默地將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熟悉而默契的操作……
輕輕塗抹的消毒藥水,靈巧翻飛綁好的橡膠軟管,微微拍打,尖針刺破皮膚,血液隨即爭先恐後地進入針管。
手上不疼。
但心口卻是一揪一揪地疼。
整個抽血的過程,淩依都自始至終看著傅以深,而傅以深隻是眼光木然地盯著針筒和裏麵紅色的**,就好像,隻是在完成某個毫無感情的任務一樣。
棉花按壓,拔出針筒。
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任務完成時,也沒有任何留戀。
這次抽血結束,也沒有糖。
傅以深恭敬地把血樣遞給了林老爺,淩依冷冷地丟下一句:
“你要的血抽完了,現在,可以放他回去了嗎?”
畢竟,傅以深還穿著病號服。
想來,也應該是還在做檢查的。
“自然是可以的,隻要你聽話,我是很有契約精神的。”
林老爺仰天長笑,晃了晃懷表,而此時的傅以深瞳孔收縮,靈敏地爬上了欄杆,躍到了屋外的樹上,隨後,便消失了。
淩依看著傅以深消失的背影,心底莫名湧起一股酸澀。
***
後來這幾日。
淩依每天都可以聽到林老爺在林氏莊園裏罵人。
根據偶爾豎起的小喪屍耳朵聽到的內容,大概,是拿她的血液去進行的複製實驗沒有成功。
小喪屍鄙視他,從頭發絲到腳趾縫的那種鄙視。
果然,不是每一個科學家都是傅以深。
傅以深研究喪屍恢複成人類的藥物,大概也失敗了幾千上萬回吧,都不曾像林老爺如此情緒不穩定、氣急敗壞、火急火燎過。
他還能每次都溫柔地麵對她,然後再繼續投身無邊無際的研究。
“砰——”
聽,林老爺又砸東西了。
淩依默默在房間裏畫了個圈圈。
最好再生氣點,生氣點,然後腦卒中、中風、心梗、急性冠脈綜合征一起來!
還要強行當爺孫是吧,氣死你氣死你然後繼承家產,把這座林氏莊園給炸了!
能力複刻實驗的失敗,起碼也是這座城市的安寧,唯一一點不好就是——小喪屍又要沒完沒了地抽血,以供下一次實驗之用。
慘絕屍寰。
慘無屍道。
話說回來,但又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每次給小喪屍抽血的那個人,都是傅以深。
就好像在塵埃裏顫顫巍巍開出一朵鮮花,在無奈的饑荒年代還能撿到一個番茄一樣。
一開始,林老爺會盯著傅以深整個抽血過程,但大概是抽血過程太無聊,傅以深動作又慢。
後來。就是交由傭人代為盯著。
再後來,就是傅以深直接自己爬陽台,連通知都不帶通知的——開門,在房門口拿抽血設備,抽完了血,把血樣放回門口,傭人有時間了再去拿。
淩依也逐漸習慣了這樣的日子。
好消息是每天可以見到傅以深,壞消息也是每天可以見到傅以深——給她抽血。
不過每天的傅以深,都微微有些不同。
臉色一天比一天蒼白的,眼眶一天比一天青黑的,好像睡得不是很好。
他已經沒有穿病號服了,但手上的血窟窿依然一天比一天多。
淩依好幾次都忍不住心疼地上手去摸,卻都被他避開了。
畢竟,他現在隻是無意識的被催眠狀態。
每天抽血的時間都不太固定,基本就是林老爺實驗用完了,就會召喚傅以深去抽。
淩依也會根據傅以深的衣服,去猜測當時的傅以深到底在做什麽。
大部分時間都是日常的襯衫和白大褂,看起來像是在做什麽實驗過程,被突然召喚過去的。
有時候也試過晨袍、睡衣……
再後來,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就越來越放飛自我了……
這一夜,淩依像往常一樣辨別了聲音,毫不設防地打開了陽台門,隨即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