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失控|傅以深快向我開槍

燈光暗下。

演講的時間到了。

一道耀眼的追光打在台階上,一旁的工作人員也打著手勢,示意傅以深上台。

“乖,坐好,等我。”

“無論發生什麽事,相信我。”

他似是交代著什麽,語氣又好像平常不過,像往常一樣寵溺地拍了拍淩依的肩,讓她在觀眾席第一排預留的位置上乖乖坐好。

隨後,他轉身,那道挺得筆直的身影緩緩地登上了舞台,站在了演講台前。

這是一場聲勢浩大的演講。

台下,匯聚了蔚萊城各界的科研人士、蔚萊大學生命科學的學生,還有不少官方的媒體,頻繁的拍照燈閃爍不停,接二連三地發出“劈啪”的快門聲。

傅以深低下頭,清了清嗓子。

再抬眸時,已是目光篤定:

“今天,我站在這裏,源於一場人類變異的悲劇。”

“正如我今日公開發布的喪屍怪病原體報告——喪屍怪血液中的病原體,已經被我用探針完全提取出來了,它會瘋狂蠶食人體、影響血液,甚至,破壞染色體。”

“作為玫瑰狀病毒首個合成者,我很清楚,這個原病毒的性狀有多麽穩定。而造成喪屍怪的罪魁禍首——玫瑰狀病毒2.0,它不是自然的變異,而是原版的人工再造升級。”

“與原版病毒相比,更可怕的是,它入侵得更深,甚至導致了快速的脫氧核糖核酸分離、重組、染色體增刪,幹預生物體特性。這看起來就像是——有人試圖通過基因改造,來達成某種目的一樣。”

他的聲音幹淨利落,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回**在整個會場大堂。

而此時的淩依正托著腮,認真地看著台上的傅以深。

那些術語,說實話,她完全沒聽懂。

什麽“脫氧核糖核酸”,什麽“染色體重組增刪”……對她的小喪屍腦來說,確實負荷過重了。

這麽多幹燒小喪屍腦CPU的詞匯裏,也就一個“基因改造”的詞,聽起來是有點耳熟。

這玩意兒,好像,在哪裏聽過來著?

不過,她一時也想不起來,之前究竟在哪聽過了。

畢竟,小喪屍腦的內存條,光每天接收傅以深的新知識,就可以爆紅條了好嗎啊嗚啊嗚!!

不過,誰說來聽演講就一定要聽得懂了,她隻是一隻家屬小喪屍,看臉,就夠了。

她的傅以深,此時此刻正在演講台上發光。

看起來,迷人又好吃,特別合她胃口。

好吃得,讓小喪屍的腳丫子都忍不住一晃一晃的。

不過,相比於小喪屍的“美色沉溺”,現場的科研人員和媒體自然是顯得恐慌不少,提問的聲音此起彼伏:

“傅教授,您是說喪屍怪的成因是‘基因改造’嗎?”

“傅教授,現在蔚萊城死亡和失蹤的人數都在上升,您對現在的喪屍怪無差別攻擊人類這件事怎麽看?”

“攻擊殺人,是人為控製還是喪屍怪自然行為?”

傅以深頓了頓:

“喪屍怪攻擊人類,是否無差別,我持保留意見。”

“有幸經曆過幾次喪屍怪攻擊,喪屍怪確實是無意識的瞳孔渙散狀態,這不符合動物的自然攻擊覓食狀態,而更像是——催眠。”

會場裏的人開始交頭接耳。

變異的喪屍怪,竟然也是催眠攻擊麽?

傅以深將雙手撐在演講台上:

“在蔚萊城的這幾次喪屍怪攻擊中,死亡的人數並不多,但失蹤的人數越來越多,與此同時,喪屍怪的數量也在逐次增加。”

“目前研究所與警方已經達成合作,全城將安裝人臉識別係統,如果,捕捉到喪屍怪麵容與失蹤人口對上的話,那就證明——這是一場早有預謀的,人體試驗。”

現場一片嘩然。

把蔚萊城攪得天翻地覆的喪屍怪……

竟然是有心人的一場人體試驗嗎?

整個大堂,回**著傅以深有力的聲音:

“天體的軌跡尚可預測,人性的瘋狂無法預測。當我們在凝望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望著我們,甚至,黑暗、**足以將我們吞沒。”

“但請在場的所有科研人員、還有即將步入科研的蔚萊大學學生們,請你們記得——科學發展的初衷,是為了廣大人類的長遠幸福。”

“無論是生物、科學、技術發展前行,永無止境,但永遠有倫理與道德的邊界。”

他目光忽然變得溫柔,投射向第一排那個晃著腳丫子的小小聲影:

“無論時空、無論地點、無論生物科學技術的變化發展,‘愛’才是我們與世界最真實的連接。”

“不僅是人人生而平等,而是生命體生而平等,在尊嚴和權力上平等,如果有人——”

“鏘——”

一聲聲尖銳而刺耳的玻璃破碎的聲音。

會場的玻璃窗碎了個幹淨,黑色的身影一個接一個張牙舞爪地湧了進來,尖利的長指刃反射著瘮人的光。

是喪屍怪!

那導致蔚萊城死亡失蹤人口無數的喪屍怪,來了!

不過,還沒等場內的觀眾驚呼,甚至那些喪屍怪還沒落地,又聽得“砰——砰——”幾聲槍響……

好幾個喪屍怪瞬間捂住了手臂,發出痛苦的呻吟。

巨大的粗網從天花板落下,將那幾個破窗而入的喪屍怪全部網在了會場坐席之外。

“大家不要害怕,我們提前做了安防舉措,現在,請大家根據現場工作人員指引有序撤退!”

台上的傅以深從容不迫地指揮,整個會場大堂的觀眾,也在阿布、小簡帶領的研究人員組織下,從安全通道逃離。

原來,傅以深早有準備,讓阿布和小簡在一開始,就隱入會場內部布置防護網。

“我們走!”

傅以深躍下了舞台,握住淩依的手,也往安全通道走去。

淩依也緊緊回握著他的手。

他的手掌,寬厚而溫暖,就好像隻要有他在,就無懼撲麵而來的黑暗和危險。

而此時,從舞台幕布後,忽然躥出一個神秘的黑衣人,直奔傅以深而去。

“小心!”

傅以深一個閃身將淩依推到一邊。

雖然,他們都靈巧躲過了黑衣人的攻擊,但那黑衣人身手更加敏捷,竟然趁勢推了傅以深一把,直接奪走了他身上的麻醉劑。

淩依隻覺得這個黑衣人的身形,似乎,有些眼熟……

而且,這個黑衣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為什麽會知道傅以深身上會藏有防身的麻醉劑?

淩依方才被傅以深用力推到安全通道旁,手心裏悵然若失的溫度,讓她驀然湧起強烈的不安。

反觀那神秘的黑衣人將麻醉劑一扔,直接往傅以深的方向又衝了過去。

“小家夥,你先走,找小簡,我很快就來跟你匯合,帶你離開。”

傅以深像往常一樣,膝蓋微微彎曲,做好了作戰與防禦的準備,他甚至再次側了側身——

在淩依的身前,為她擋出一條安全的通道。

可淩依分明看見,那黑衣人手上,還握著一個晶晶亮的東西……

這是……

她瞪大了眼睛……

是針筒!

針筒裏,灌著滿滿的詭異顏色的**!

那個黑衣人,想要給傅以深注射東西!!

眼見著黑衣人握緊了針筒舉起手,淩依二話不說撲了過來,用自己小小的身子將傅以深撞開,順勢抱著黑衣人的腰滾到了一邊。

“唔!”

淩依不由得吃痛地喊出聲。

連那黑衣人,明顯也錯愕了一下。

“嘶……疼!”

不偏不倚。

在一頓撞擊中,那針筒紮進了淩依**的手臂。

那黑衣人的眼神也明顯有幾分慌亂,連忙將針筒拔了出來,詭異的**流了一地。

但太遲了,已經有少量的藥物注入了淩依的體內。

“淩依!”

傅以深連忙跑了過來。

黑衣人直接掏出槍對準了傅以深,可還未等扳機扣下,傅以深已經直接飛起一腳,將那把槍踢到觀眾席,順勢將那人狠狠踹飛。

那人見勢不妙,直接俯衝滾到一旁,順勢亮起小刀割開了防護網,吹響口哨,帶著方才破窗而入、受傷的喪屍怪逃離現場。

傅以深也無暇顧及黑衣人與喪屍怪,直接上前神色緊張地握住淩依的手臂:

“淩依,你覺得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他拚了命想擠出那些不明藥物……可針孔卻已經迅速地、詭異地愈合……

此時,後台的音響忽然傳來一陣悠揚的琴音。

不知名的樂章,卻有一種莫名的,蠱惑的力量。

淩依忽然瞳孔一縮,眼神猛然也變得空洞。

她忽然仰天嚎叫了一聲,狠狠甩開了傅以深,直接躥上了會場的天花板,雙手與雙腳弓起,指甲深深嵌入了牆麵。

粉塵窸窸窣窣地落下……

紅得像血的瞳孔、尖利得幾乎有些瘋狂的獠牙和長指甲……

宛若,失控的貓咪。

“淩依!”

傅以深連忙喊她的名字,可淩依卻隻能發出一聲含糊不清的低吼回應:“嗷!!!”

又或者,那根本就不是回應。

隻是本能。

一種來自於動物覓食的、渴望而凶殘的本能。

她迅猛地從天花板落下,盯著傅以深的方向,嗅了嗅,又搖搖晃晃走了過來,雖然瞳孔無神,但看起來依然格外暴躁。

很明顯……淩依被催眠了。

是那個針筒裏的藥物嗎?

隻聽得一聲淒冽的“嗷!”,淩依直接張開了鋒利的指甲劃到了傅以深的身上。

他身上的西裝被悉數劃破,連領帶,都有一道深深的爪痕。

琴音,似乎加快了節奏,伴隨著音樂鼓點,淩依攻擊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她不容分說地撲向傅以深,幾近失控地接連俯衝、狠撲、出爪……

“小家夥,是我。”

“我是傅以深,你的傅以深。”

傅以深並沒有還手,隻是用力地喊著,試圖喚醒淩依。

他試圖抱住她,可她隻是無情地用手肘一頓狠擊,直至他口吐鮮血。

琴音,似乎一曲終了。

淩依也忽然停下了動作,尖利的指甲在空中頓住了。

傅以深看著淩依的動作,陷入思考。

所以,是音樂!

這琴聲,在他多次彩排並沒有出現,不屬於這個會場。

所以,是這後台放出的琴聲,搭配藥劑,才催眠了淩依的攻擊。

而此時,琴音再度重新響起,是比方才更快速的節奏,淩依仰頭“嗷”了一聲,咬了咬牙,往一邊的玻璃碎片飛去。

“小家夥!!!”

眼見著淩依要撲向那堆碎片,傅以深比她更快地撲了過去,直接抱住了已經失去意識的淩依,將她穩穩抱在懷裏。

他就這樣護著她,在滿是碎玻璃的地麵上滾了一圈。

原本,他的西裝已經被淩依的指甲劃破,手臂、背部悉數都被碎玻璃割開了一道道傷痕。

伴隨著一陣悶哼,傅以深伸手,按住自己滲血的傷口……密密麻麻的傷口,鮮血隱隱滴落。

突如其來的血腥氣,讓淩依更加抓狂,連獠牙都蠢蠢欲動了起來:

“啊嗚啊嗚!”

聲音裏,有無盡的急躁與難耐,焦灼不已。

傅以深忽然有些觸動與不忍,麵向淩依,攤開了自己的手掌:

“小家夥,你需要,對不對?”

淩依似乎被召喚一樣,俯下身竟有些乖巧地,去舔舐傅以深掌心的血。

熟悉的氣息,從鼻間魚貫而入。

還有腦海深處的,熟悉的聲音:

【小家夥,過來。】

【小家夥,有我在。】

【小家夥,沒事。】

低沉而篤定的聲音,伴隨著無數個日夜的畫麵,在淩依的腦海裏橫衝直撞。

傅以深……

是傅以深……

是她心心念念的傅以深……

是那個將她抱在懷裏,一直護著她不讓她受傷害的傅以深……

是那個撿她回家,喂她吃番茄,寵著她愛著她由著她的傅以深……

她在幹什麽?

淩依這才驚恐地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不知怎麽地出現在一片碎玻璃麵前,那些碎玻璃上,有滿滿的血跡,是傅以深的血跡……

而她,說不出話來。

並且,連身體似乎都不是自己的。

手也不是自己的,腳也不是自己的,獠牙指甲都不是自己的,無法動彈。

隻有沒完沒了的琴音,還有一個恐怖的、陰森的聲音,仿佛在她耳邊反複回**:

“我的小實驗體……你餓了。”

“快撲上去,咬他,將他撕成碎片。”

“品味最鮮美多汁的人類血液與心髒吧!”

“然後,永遠臣服於你的主人。”

“……”

牙在打顫。

指甲在打顫。

蠢蠢欲動。

清醒又沉淪麻木。

此時的音樂似乎不厭其煩地再次加快,宛若陣陣催命,已遠遠超出她的負荷與承受。

淩依抱緊自己的頭顱,發出痛苦的呐喊:

“嗷!!!!”

在她低頭之際,忽然發現了方才——被傅以深踹到觀眾席的、原本屬於黑衣人的那把槍。

槍……

是槍……

能發射出可怕子彈的槍……

以前好幾次,卡羅拉都拿這玩意兒對準她來著……

她克製著自己幾乎要按捺不住的欲望澎湃,伸直了手去夠那把槍,顫抖著,遞到傅以深懷裏,用幾乎央求的語氣:

“傅以深,向我開槍。”

“快點,我控製不住自己了。”

現在,傅以深身上沒有麻醉劑。

而她,已經幾乎要控製不住自己嗜血、爆發的欲望——

她想要用長長的指甲戳穿他的心髒。

她想要用尖尖的獠牙刺破他的頸部大動脈。

毫無疑問的是,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傷害傅以深……

但現在有槍!

隻要傅以深向她開槍!

她就不會傷害傅以深!

琴音還在繼續,伴隨著一聲幽幽的悶響。

這熟悉的變聲器,是BOSS先生:

“你要是舍得,就開槍。受傷的隻會是她。”

“如果你不開槍,她解決你之後,就會追上剛剛那些人,開啟一場撕咬的狂歡。”

剛剛那些人……

撕咬的狂歡……

還有,解決傅以深……

不要,小喪屍不要……

淩依的獠牙都在顫抖,她握著傅以深的手:

“快……”

“小喪屍快不行了……”

傅以深反握住淩依的手,將槍抽出,低沉的聲音傳來:

“小家夥,不要害怕,有我在。”

“你會沒事的。”

“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

此時,槍口淩厲一轉。

傅以深波瀾不驚的眸光,瞬間閃過淩冽的寒冷:

“BOSS先生,你聽好了。”

“我傅以深,從不做取舍。”

“尤其在與她有關的事情上。”

觀眾和喪屍怪早已撤退,空****的會場裏,回**著BOSS先生陰惻的笑聲。

琴聲鼓點傳來,淩依終於徹底失控,張開血盆大口,張牙舞爪地衝著傅以深撲了過來:

“嗷!!!”

傅以深將槍支高高舉起,修長的食指扣動扳機: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