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傅以深的特效止疼|你是小孩可以哭
殷紅的血,一滴滴地落了下來。
是淩依的血。
她雖然竭力躲過了黑色鬥篷喪屍怪的指刃攻擊,可那對指刃實在太鋒利、太長了……
最終,還是穿破淩依披著的銀白色西裝,深深嵌入了她的後肩。
淩依銀白色裙擺上也都是血。
不過這部分的血,是玫瑰色的,來自那隻喪屍怪。
那隻喪屍怪受的傷明顯嚴重得多,淩依的指甲深深地沒入對方,從脖頸到胸口,劃開了一整道長長的口子。
淩依的臉色雖然略略帶著蒼白,依然咬著牙:“我都說了,小喪屍……很厲害的。”
“淩依!”傅以深起身大喊,慌慌張張、幾乎踉蹌地跑了過來。
黑衣鬥篷喪屍怪微微抬眸,見傅以深跑過來,一副滿心滿眼都是淩依的模樣,咬牙切齒地收了手,將長指刃從淩依的後肩拔出來,又狠狠地推了她一把。
傅以深躍了過來,穩穩地接住了淩依:“你怎麽樣?”
熟悉的氣息、聲音傳來,暖暖地裹住了她,這下淩依倒是顧不上嘴硬了,鼻子一酸,痛苦地嗚咽一聲:“啊嗚!疼死小喪屍了。”
黑色鬥篷喪屍怪捂著脖頸的傷口,似是吹了個口哨,那幾個華服喪屍怪應聲,甩開了身上那些小喪屍的糾纏,離開了舞會現場。
喪屍怪逃了。
但自然,沒有人敢追。
淩依剛想起身,隻覺得後肩一陣疼痛,不斷有悶熱的**噴湧而出。
她隻好繼續保持趴在傅以深手掌上的姿勢,下意識地護住了裙擺,抬起了自己的雙手。
傅以深心急如焚,顫抖著打開了醫療箱拿出消毒藥水:“你忍忍,我馬上給你處理傷口、包紮起來。”
淩依搖搖頭,繼續護住裙擺和抬著血淋淋雙手的動作:“小喪屍……才不怕被別的喪屍弄傷呢……你……你快拿棉簽還有透明的小膠袋來。”
傅以深愣了愣。
要棉簽,還有透明的小膠袋,做什麽?
“愣什麽?取樣啊!”淩依壓低聲音,“你不是科學家嗎?我裙子上、手上都是喪屍怪的血,可以……可以給你回去化驗。”
簡單的話語,深深震撼了傅以深的內心。
原來,淩依是想要獲得喪屍怪的血液樣本,隻要把喪屍怪的血液化驗出來,如果真的與玫瑰狀病毒抗體無關,他就清白了……
所以,她才毫不猶豫推開他,自己去迎接那喪屍怪的攻擊,哪怕是自己免不了受傷,也要伸長了手,用盡全力去取對方的血。
“你快點!”
“小喪屍嘴裏攢著一口血沒吐呢……”
“萬一我吐血汙染這些,我就……我就白被喇一道大傷口了。”
“……”
她催促著他快些取樣,聲音微弱而急促。
傅以深從未如此顫抖地舉起了棉簽,細心地沾染著她長指甲裏,屬於那隻喪屍怪的血液,又剪裁下她身上一片衣裙,裝了幾個小膠袋。
在透明小膠袋緩緩封上的一瞬間,淩依才鬆了一口氣,若有若無地感歎了一聲:“可真是痛死小喪屍了,啊嗚啊嗚!”
“好了。”傅以**嚨哽咽,“你別動,我給你處理傷口。
他的聲音都在顫抖和後怕,取出小剪刀,剪開了她身上那件西裝。
淩依忽然瞪大了眼睛,反握住他的手:“你能不能輕點……”
傅以深緊張了起來:“是不是弄疼你了?”
淩依癟癟嘴,一副委屈的模樣:“這可是傅以深留給我的西裝外套。”
傅以深一時間哭笑不得:“你想要多少,我都賠給你。”
淩依這才又溫順而乖巧地趴了下來,任傅以深輕輕柔柔地幫她消毒傷口,撒著止血的藥粉,覆上包紮的紗布,一圈一圈地簡單包紮。
雖然傷口不算太深,但傅以深怎麽可能不知道,淩依有多怕疼。
她的指甲骨節都疼得發白了,嘴上忍不住發出一聲又一聲地慘叫,卻又每一次都故作輕鬆地接一句:
“你說我受這麽大傷,是不是很可憐,現在,我可以吃很多很多番茄奶油蛋糕了嗎?嘶……啊嗚啊嗚疼!”
“你說,番茄汁補不補血?我是不是可以連續喝上好幾天了。”
“你說要賠給我很多很多件西裝外套的,不許耍賴哦,不然……小喪屍咬你哦……啊嗚啊嗚輕點輕點!”
“你說,我剛剛撲上去一招KO那隻大喪屍怪,是不是超帥!永垂不朽、萬古長青的那種帥!”
“以後這兩個詞,不許用在自己身上。”傅以**間的聲音,隱忍而克製,“你也不想想,你要是變成喪屍怪了……我怎麽辦?”
雖然話說出來的時候,傅以深內心也有答案。若是她成了喪屍怪,他也像以前一樣,養著她、護著她、寵著她,哪怕她會神誌不清、會咬人、會長出長長的指刃,他都認定她了。
而淩依隻是漫不經心、不以為意地嘟囔了一句:“這有什麽嘛,我變成喪屍怪,總比你變成喪屍怪好吧。我反正,橫豎都是一隻喪屍了。”
她默默低下頭,聲音極小極小:“而且,小喪屍,真的很想做你的驕傲呀!”
因為想做你的驕傲,所以拚了命都要去對付那群喪屍怪,哪怕自己慫得要命,掐指一算大概率打不過,也要奮力一搏,去取到血液樣本。
傅以深將繃帶紮好,緩緩摩挲著她的發:“你已經,讓我很驕傲了。”
淩依歪著頭看他:“可是,如果這次取樣還是失敗了……”
傅以深的指腹撫上她的頸側:“不會失敗。就算失敗了,你還是你,是我的驕傲。”
脖頸處傳來的溫柔觸覺,倒是讓淩依覺得,後肩好像也沒那麽疼了。
傅以深俯下身,將淩依的身子小心翼翼抬起,靠在他的肩膀上,像極了嗬護一件易碎的珍寶。
他保持著這樣麵對麵的姿勢,摟著她的腰將她抱了起來。
淩依露出蒼白而狡黠的一笑,下意識地雙手摟住他的脖頸,雙腿搭在他的腰間,小腦袋靠在他的肩,遠遠看上去,像一隻慵懶的樹袋熊掛在了他的身上,而傅以深的大手也正有力地托著她。
那一瞬間,淩依竟有那麽一絲慶幸,還好傷在後肩,她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和頂著私人醫生馬甲的傅以深,大大方方地相擁。
淩依低低地說了句:“我剛剛認真想了一下,如果你失敗了,我還是會哭鼻子的。”
傅以深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腰:“你是小孩子,本來就可以哭。”
***
醫院確實沒有喪屍病房的先例,再加上方才舞會上的人多多少少磕磕碰碰受傷的、受驚的……也在不斷往醫院送。
而末世,最緊張的就是醫療資源。
不管怎麽說,林氏的物資、藥物、人手也確實比醫院齊全。外加淩依的傷口沒有很深,傅以深也處理得及時,於是——最後還是波爾多一路火花帶閃電地,驅車將他們二人帶回了林氏。
傅以深將淩依放回到**,一排女傭也按照他的吩咐端來了各式各樣的藥物。
“先把衣服換了,我再幫你換藥,還需要吃一些消炎,這幾天一定要謹防發燒感染。”
出於避嫌,傅以深還是低頭離開了房間,隻是在離開之前,默默按開了淩依手腕上的番茄手鏈。
淩依怕疼。
女傭幫她換衣服,好幾次不小心剮蹭到後肩的傷口,疼得她嗷嗷亂叫。
在隔壁房間裏聽著所有動靜的傅以深,拚命地握著拳頭,青筋爆起,眼裏已滿是猩紅……
他顫抖地拿起方才提取的樣本小膠袋,取出醫療箱暗格的玻片和簡易的化驗工具,將血液樣本輕置了幾滴在玻片上,放在化驗器械處自動跑著化驗結果,抬手擦拭滿額的汗水。
這是淩依幾乎是用命換回來的……喪屍怪血液……
他一定不會讓她失望,他保證。
此時,響起了“吱啦——”的開門聲。
是隔壁房門拉開的聲音。
淩依……
他幾乎是同時衝了出去,撥開那些捧著血汙衣服出來的女傭,直接衝到了淩依麵前,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看到眼淚汪汪趴在軟**的淩依,背部的繃帶已經隱隱重新滲出血來,傅以深的心一時間被狠狠揪了起來。
“是誰幹的,不知道輕一些嗎?她後肩可是受了傷!她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我……”他不顧一切地勃然大怒,揪起其中為首的一個女傭的領口,將她從地麵高高拽離。
他的眼底都是怒火,渾身上下仿佛挾裹著極大的、毀滅性的攻擊性,連眼角都爬滿了緋紅的血絲。
最終,他還是隱忍地克製住自己的情緒,冷冷地丟下一句:“我都不知道管家會怎麽責問你們。”
當務之急,他最重要的就是保全——才可以在她身邊,無微不至地照顧她。
“拿新的繃帶來,我給大小姐換藥。”他手上依然不客氣地把那名女傭重重扔了出去。
女傭自然是嚇得麵如土色,顫顫巍巍地連滾帶爬,把繃帶遞了過來。
淩依則是直接別過臉去。
傅以深沉聲,眉眼都是厲色:“大小姐不想看到你們,你們全部退下!”
直到女傭們全部離開關上門,傅以深這才顫抖著揭開紗布。
觸目驚心的傷口映入眼簾,他拿起消毒的棉簽沾了藥輕輕滑過她已經有些外翻的肌膚。
淩依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疼嗎,我盡量輕一些。”傅以深皺緊了眉頭,上藥動作極其輕慢。
淩依軟軟地出了聲:“醫生哥哥,你剛剛真的很凶。”
“怎麽,嚇到你了?”
無論是從喉間溢出的聲音,還是手上的動作,都好像溫柔到骨子裏一樣,和剛剛判若兩人。
淩依剛想搖搖頭,可頭剛剛動彈,又把自己疼得齜牙咧嘴……
傅以深焦急地製止了她:“傷口又撕裂了一些,你記著千萬別動。”
淩依抿了抿唇:
“可是,我看不見你。”
“這樣,怪怪的……就,很沒有安全感。”
她的聲音越說越小聲,最後整個臉低下來,咬了咬枕頭。
隻聽得到聲音,看不見人,她不喜歡。
他知道。
大概是成為喪屍的日子久了,讓小喪屍格需要安全感。
所以平時和傅以深親熱,很少從後麵……
哪怕是情到深處,他也會緊緊地貼著她,擁著她,一手扶著她的腰,一手摩挲著她的臉,親吻著她拚命仰起來的下巴,讓她真切地感受到他的存在。
這一次,也一樣。
隻要她需要,他便給夠她安全感。
傅以深走到淩依床邊,俯身挪開了一旁粉色的床頭櫃。
淩依一驚:“你幹嘛?”
傅以深直接屈膝蹲了下來,彎出溫和的嘴角:“這樣,你就看得見我了,就不害怕了,對不對?”
此時的淩依正趴在枕頭上,頭恰好偏過來,不偏不倚撞進傅以深溫柔的眼眸。
淩依的臉微微發紅:“這樣,挺好的。”
說話間,竟“噗嗤”地笑出了聲。
他的小喪屍,一直都這麽容易滿足。
傅以深滿眼憐惜地看著她,深情地凝望著她骨碌碌轉的紅色瞳孔,明明痛得都沒辦法表情管理了,還硬是要在他麵前咧著大虎牙笑。
天知道,他是有多麽希望,能跟她分擔一些痛苦,甚至是,全部。
淩依忽然緩緩張口,沒有出聲。
她在背對著監控的位置。
隻要她不出聲,林氏那個監控著她一舉一動的人就看不到她在說什麽。
但傅以深看得到她粉粉糯糯小嘴一開一合,也看懂了她的嘴型。
她說的是:【魔法師,加油呀!】
然後,又咧出燦爛的笑容。
就好像,誌在必得。
他的小喪屍,始終無條件信任他這個“魔法師”——相信他可以研發出喪屍人類的藥物,可以透析出喪屍怪的血液成分,可以查明這次喪屍怪暴亂的真相……
傅以深隻覺得內心一暖,又更加一揪一揪地疼。
淩依這一個燦爛笑容,不小心又牽扯到後肩的傷口,直接疼得她一頓“啊嗚啊嗚”嗷嗷亂叫,又把臉埋進了枕頭。
傅以深起身:“我給你,打一針止痛吧,你等我一下。”
他拿起醫療箱,悄無聲息地放在了房間隱秘攝像頭的正前方。
按照他對這個攝像頭的觀察、計算,現在打開的醫療箱蓋子,恰好可以遮住淩依躺在**的上半部分。
淩依一聽到要打針,一下子就不好了:
“我不要打針!”
“你還不如直接給我一針麻醉讓我睡過去呢……”
“不對不對,你還是讓我疼著吧,小喪屍拒絕一切針頭!”
傅以深拿著針筒,像模像樣地推出了部分的透明**:
“沒事的,這種止痛,不傷害身體。”
淩依嗚嗚咽咽地咬著枕頭套,扯得老高老高:“都紮針了,‘噗嗤’一聲紮進去,還不傷害身體,你騙小喪屍呢?!”
傅以深舉著針筒走了過來:
“為什麽身體會感到疼痛?”
“是因為當身體出現損傷,遍布皮膚、組織器官的感受器通過神經纖維將受傷信息傳遞給人體的統治器官——大腦。當大腦接收到這個信息時,人就會產生相應的痛感。”
“我的特效止痛藥,叫做內啡肽Endorph,亦稱安多芬或腦內啡,是一種內成性,也就是腦垂體分泌的類嗎啡生物化學合成物激素。”
淩依:“……”
她懷疑傅以深真實目的,是想通過幹燒小喪屍腦CPU繞暈她,從而達到止痛的目的。
傅以深你沒有心!!
啊嗚啊嗚!!!!
不過話說回來,這“內啡肽”,怎麽聽起來那麽耳熟……
低沉的聲音從頭頂落下,竟有幾分蠱惑的意味:
“內啡肽是充當止痛藥的激素和神經信號分子。它們通過與受體,也就是人體的天然嗎啡結合,來抑製疼痛信號在中樞神經係統中的傳遞。”
傅以深拉下了自己的口罩。
淩依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