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曖昧清晨四麵楚歌 | 淩二竟是喪屍

清晨的陽光灑進房間,淩依正依偎在傅以深的臂彎裏,嗅了嗅被窩中熟悉又安心的氣息,往他懷裏又蹭了蹭。

傅以深也難得是惺忪的睡顏,伸手理了理淩依幾乎要把臉蒙住的亂發,在她額頭輕啄了一下:“小家夥,要起床嗎?”

淩依嘟嘟囔囔地不肯睜開眼睛:“再睡半小時,就半小時,啊嗚啊嗚~”

傅以深抬起手指細細摩挲著她的臉頰,抬頭四處張望了一下:“淩二呢?”

“小喪屍都還沒睡醒呢,小喪屍怎麽知道啊嗚啊嗚~”淩依往傅以深的懷裏靠了靠,幾乎是仰頭張口就在他身上咬了一口,“大概,又出去溜達了吧……不管它了。”

傅以深揚起嘴角,順勢將她的腰身往自己的身側攏:“才一個晚上過去了,就不管它了?”

淩依並沒有睜開眼睛,隻是像隻樹袋熊一樣手腳並用地掛在他的身上,下意識隨口一說:“不管了……啊嗚啊嗚,淩二哪有傅以深重要。”

像是受了極大的鼓舞,傅以深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一個翻身,將她徹底欺在身下。

方才還隻是手指與臉頰之間細膩的廝磨,這一瞬間盡是濕滑與滾燙的闖入與掠奪。

唇齒碰撞,又不僅僅是唇齒的碰撞。

在如此直白的衝擊下,這下淩依是徹徹底底地醒了。

她連忙抵住了傅以深的肩,羞赧不已地直喊停:“等等……要是淩二回來了怎麽辦?”

傅以深隻是勾了勾嘴角,將她的雙手舉高到頭頂,再次壓製得她無法動彈,半開玩笑地表示:“那我,掛塊牌子在門口,上麵就寫著【貓咪不得入內】?”

淩依愣了愣,盯著他的眼睛接了一句:“喵~”

傅以深隻低頭咬了咬她的耳朵,“這隻,除外。”

親吻,再一次在這曖昧的清晨裏,被演繹成難舍難分的模樣。

正當淩依被托起了身子,她無意地瞥了門口,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拚命拍了拍傅以深:“你看,淩二……”

傅以深不以為意,隻繼續沙啞地吻著她的唇角:“就算它看見也無妨……”

“不是,你看……”

淩依的聲音裏帶著顫抖,似乎看見了什麽……不可思議、難以置信的東西。

傅以深這才順著淩依的手指方向往門口看去,此時的淩二,正不知道哪裏叼來一隻小老鼠。

貓抓老鼠本是常態。

重點是,這隻小老鼠明顯被淩二咬了一口,不僅沒有斷氣,反而傷口腐化,瞳孔露出顯眼的紅光,牙齒尖尖長長地顯露了出來……

反觀淩二,它瞳孔的紅光也正在幽幽散發著。

這是……喪屍的特征??!!

那日在實驗室,淩依無心之說重新浮現上傅以深的腦海:

【你看,它也是紅色的眼睛,跟我一模一樣,沒準,我們還是本家呢!】

還有那日在空曠的後山:

【原來是你啊,淩二!】

【我怎麽把你給召喚出來了?】

……

這隻被淩依喚作淩二的貓咪,究竟,是什麽身份和來頭。

***

研究所的實驗室。

淩二和那隻小老鼠分別被放在台子上的兩個籠子裏對嚎:

“喵嗚——”

“吱嗚——”

此起彼伏,甚是吵鬧。

淩依隻覺得心煩意亂,白了它們一眼吼了一聲:“嗷——”

瞬間,鴉雀無聲,貓鼠乖巧。

小簡在一遝血液數據報告上用筆圈了圈:“剛剛已經在那隻小橘貓和這隻小灰鼠身上提取了血液,經檢測,如你們所料,確實都是喪屍的血液特征。”

淩二,居然是喪屍。

難怪,它每一次,都是淩依嚎一嗓子便召喚了出來。

“目前還沒有發現喪屍特征的其他動物,關於喪屍病變在動物界傳播也沒有人提及。”傅以深眉頭微皺,手指摩挲著淩依的肩膀,“所以,這隻小橘貓……不會就是當初咬你的那一隻?那隻天橋底下的橘色小貓,你仔細想想,當初你被咬的時候,它是不是也是紅色的瞳孔?”

淩依愣愣地看著籠子裏乖巧的淩二,陷入了模糊不清的回憶。

天橋,橘貓,刺痛感……

童謠,高燒,混混沌沌……

“Pocketfullofposies,Ashes,ashes,weallfalldown.”

所以,真的是它嗎?

小簡將報告翻了頁,臉色凝重地遞了過來:

“其實,除了喪屍特征和血液裏的喪屍指數之外……我還有另外一個發現——”

“他們的血液裏,都有一個我們很熟悉的東西,就是玫瑰狀病毒。”

傅以深震驚地接過了小簡手上的報告,隻聽得小簡認真地盯著淩依小心翼翼地分析著:

“原先的血液檢測項都沒有這個項目,因為在淩依上次注入玫瑰狀病毒之前,我們根本沒有想過,會要在她的血液成分裏提取這個東西。”

“我也是最近碰巧和這個病毒的數據接觸得多,覺得指數相近,所以特地多做了一項病毒檢驗。”

“事實證明,小橘貓和小灰鼠體內,都有玫瑰狀病毒。和現在淩依血液裏的成分一模一樣,隻是會稍微弱一些。”

“我之前就很懷疑,為什麽淩依打了玫瑰狀病毒之後,會更強壯、敏捷,體力和耐力都增加了,甚至沒有任何不良的反應……”

“或許,一開始我們對於玫瑰狀病毒的認知,就被帶入了誤區也說不定。”

後來,小簡就沒有說話了,連帶著傅以深的臉色,都慢慢沉了下來。

科研人員的壞毛病,他們都沒有把話說得直接明白,嚴重超出了小喪屍能理解的範圍。

淩依不由得拉了拉傅以深的衣角:“為什麽淩二的血液裏有玫瑰狀病毒,我真的沒有咬淩二,真的沒有……”

啊嗚。

淩二體內怎麽會有玫瑰狀病毒?

如果說,傅以深早就把玫瑰狀病毒銷毀了,這世上並不存在這個東西,那被注入玫瑰狀病毒的,難道不是隻有她嗎?

怎麽會……

傅以深沉默了許久,緩緩啟唇:“小簡的意思是,或許我們一開始,就被R組織的說法帶跑偏了。玫瑰狀病毒並不是毀滅喪屍的生化武器,而恰恰相反,它很有可能,就是導致喪屍病變的——元凶,也就是我們所說的‘0號病毒’。”

他的聲音很低很低,甚至聽起來,還有些無力感。

如果說,玫瑰狀病毒是導致喪屍病變的元凶,而他,作為玫瑰狀病毒的發現者、第一個合成者和研究者,又是什麽?

他從不曾公開發表過那篇玫瑰狀病毒的研究報告,隻是在蔚萊大學實驗室和研究所直接輸出了“玫瑰狀病毒泄露,可能會造成嚴重危害”的結論,並把初始的病原體銷毀了。

此後的時間裏,並沒有任何人再去合成。

直到R組織卡羅拉的介入,說R組織要重提玫瑰狀病毒研究作為對付喪屍的生化武器。

再有,就是上一次陸仁亦合成了,被淩依注入了體內,期間也沒有泄露過半點一滴。

所以,隻有一種可能,淩二體內的玫瑰狀病毒,甚至可能淩依體內、許許多多喪屍原本體內的病毒,都是他幾年前初次合成的那一份……

所以,這是一場因為他的實驗研究而帶來的喪屍病變。

他是這場喪屍病變的始作俑者,甚至……淩依,也是因為他,才變成的喪屍,才沒有家、流落街頭、遭遇了那麽多事情。

怎麽會這樣?

為什麽會是這樣?

淩依察覺了傅以深情緒的低落複雜,連忙走過去輕輕握住了他的手掌。

傅以深的手機劇烈抖動,顯示是卡羅拉的來電,他想也不想就掛斷了電話。

卡羅拉鍥而不舍地打來,傅以深就持續掛斷。最終短信界麵彈了出來,淩依好奇地湊了過去:

【傅以深,情況緊急,你趕緊打開直播看一下,你在哪裏,在研究所嗎?我去找你?】

直播?

什麽直播?情況緊急?

此時阿布匆匆忙忙闖進來:“壞了壞了!”

小簡反反複複給阿布使眼色:“要死啊!說了多少次,敲門!敲門!懂不懂啊!”

阿布徑直遞上了手機:“你們看,R組織新召開的記者發布會,全網直播點擊率已經破十億了!是……是關於喪屍解剖和玫瑰狀病毒的!”

手機屏幕中,幾個穿製服的R組織的人正襟危坐,都是陌生的臉龐,卡羅拉並不在其中。

為首的人鄭重其事地宣告:

“前段時間,關於蔚萊大學喪屍暴亂但無人傷亡、甚至解救師生於化學藥劑一事,R組織還在對喪屍的暴亂動因展開調查,希望全市人民不信謠、不傳謠。”

“另外,今日是有新的重大發現要向全民公示——起初我們一直以為,神秘的玫瑰狀病毒可以成為毀滅喪屍的生化武器,解救蔚萊城於水火之中。R組織也一直為此而不懈努力,開展相關科研工作。”

“可近期通過對喪屍解剖,才發現所有喪屍血液中都攜帶了玫瑰狀病毒,由此我們大膽推斷——玫瑰狀病毒是導致一切元凶。這種病毒極其危險,由人工合成,我們猜測初次泄露應該是實驗事故,或者,有意為之。”

“現公布病毒顯微圖像和相關特征,各界科研人士如有發現或者提取,請做好安全防護措施,第一時間通報R組織。”

“R組織永遠守護蔚萊城,與大家同在!”

“……”

直播間,很快就被彈幕淹沒。

幾乎整座蔚萊城都在R組織這次的公布中煽動了情緒,破口大罵玫瑰狀病毒初次製作者:

#什麽實驗事故?我看一定是有意為之!為什麽不好好處理導致泄露?

#到底是誰初次合成的玫瑰狀病毒?簡直就曆史的罪人!這種人,就應該讓喪屍去咬他全家!

#一定是早有預謀,喪盡天良!!!

謾罵聲和汙言穢語幾乎都要越過屏幕砸過來。

淩依咬了咬牙。

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不是!

他們怎麽都被誤導了!

她連忙撲過去,想要和直播間的觀眾對戰,可傅以深卻隻是淡淡地把直播間按斷,搖了搖頭。

“嘟嘟嘟——”傅以深的電話再次響起,這次,是蔚萊大學打過來的。

電話裏的聲音,有著說不上來的禮貌、小心和不容拒絕的強硬:

“傅教授啊,相信你也看到了……”

“這,學校沒有惡意,學校也十分認可你在科研、教學上做的貢獻。隻是,這……蔚萊大學也有招生、向社會、企業輸送人才的壓力,趁大家還沒有發現,你先不用來學校,也算是避避風頭。”

“學校這邊已經安排其他教授頂上你的課,也把你暫時從科研項目裏除了名,等之後……”

“嗯,知道了。”傅以深直接掛斷了電話,像什麽也沒發生一樣,表情平靜。

阿布的手機也接連不斷響起,是研究所的內部管理群聊和郵箱——研究所的部分研究員發來的休假、離職的申請。

甚至小小的辦公室外麵已經有人在竊竊私語。

也不知是誰帶頭喊了一句:

“傅以深,你是不是敢做不敢認的孫子!”

“兄弟們跟你出生入死打喪屍,研發藥物,這一切原來都是你搞出來的!”

“你不願意研究生化武器,是不是因為喪屍就是你搞出來的!”

伴隨這一聲突兀的叫喊,瞬間整個安靜的研究所都大聲喧嘩了起來,內容無一都是質疑和詆毀。

冗雜的聲音裏,充滿了敵意和憤怒。

就好像,隻要罵他,打他,這個世界就能獲得和平,蔚萊城就能恢複到沒有喪屍的模樣。

阿布舉著手機:“傅教授,有部分研究員在鬧,我們該怎麽……”

小簡走過去把他的手機摁下去:“作為助理,這點小事還不會處理,還要我們老板親自下場嗎?”

傅以深抬頭,聲音低沉:“沒事,我知道了。阿布,想走的人,都讓他們走吧,給足他們想要的費用,把影響降到最低。”

阿布顫抖著握著手機:“可是研究所不曾待薄過他們,他們怎麽可以……”

小簡生怕阿布說出什麽不得體的話,連忙將他往門外拽:“先處理,先處理!”

……

房間裏,隻剩下淩依和傅以深兩個。

淩依看著表麵平靜的傅以深,內心揪起一陣一陣的心疼。

阿布說得對,他們怎麽可以……

沒有人比她更了解傅以深有多愛科研、多愛這座城。

她恨不得衝出去,抓住每一個人,把研究所裏所有關於喪屍的研究報告都重重地拍在他們的臉上,讓他們閉嘴。

她恨不得告訴他們,傅以深為了守護蔚萊城人類的未來做了多少事、受了多少傷、熬過多少夜……

拒絕研究生化武器,相信喪屍能通過藥物變回成人類的初心,本來就是為了最大程度降低對蔚萊城的影響。

他一直,都是那麽溫柔而意氣風發。

【喪屍原本就是人類感染而成,若他們不主動攻擊人類,是不是他們就不應該被當成人類的對立麵?】

【科學,本身就是一種關於社會和未來的探索,與生活不可分離,也不應分離。】

她替傅以深覺得憤怒與委屈,血液直衝上腦。

她不會讓傅以深平白無故背負莫須有的罪名,之前不會,現在也不會。

甚至,甚至……她想大吼一聲召喚喪屍,把每一個認為傅以深有罪的無知人類,通通都咬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