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監視宋棠
宋棠正考慮該怎麽弄一份地圖的時候。
鐵龍避開所有人的視線走來，壓低聲音問道：“宋娘子，你手裏頭……是不是有鹽？”
宋棠立即明白了鐵龍的來意：“你想買？”
搗蒜似的點頭，鐵龍神色中帶著一抹急切：“可以嗎？少一點也沒關係，我出十兩銀子！”
鹽源都是掌握在少數權貴手裏的，放在和平的時候都不好買，如今這兩年打仗的打仗，天災的天災，想弄點鹽是更難了，若非他剛剛親眼目睹宋棠往粥裏撒鹽，又想到老母親的身體狀況，是萬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厚臉皮向宋棠開口的。
宋棠點了點頭：“十兩銀子，我能給你一罐。不過咱們得換個沒人的地方交易，去那邊小樹林吧，你先去，我隨後就來。”
這些鹽都是在方家倉庫搬來的，至少有百萬斤。方家不知是給哪個權貴當走狗，寧可看著老百姓去死，也要把這些鹽囤在手裏，但現在這些鹽是她的了，是留是賣全憑她做主，而且那麽多鹽留下來，每日當飯吃都吃不完，倒不如處理掉一些，把空間騰出來。
鐵龍想也沒想答應了，背著自家受傷的老娘往小樹林裏走，“宋娘子，我們在那等你！”
宋棠見不著他的背影，才從手推車上拿下來一個空陶罐，衝著顧啟的腦袋比劃比劃，和他腦袋差不多大小，應該能裝三到五斤鹽巴，宋棠把陶罐裝滿，就去小樹林跟鐵龍做交易。
還不等鐵龍開口，宋棠就把陶罐塞進了他懷裏，除此之外還有從顧啟身上撕下來的布料，以及一塊黑炭。
“我不要銀子，更不缺糧食。這裏大概有四斤左右鹽巴，跟你換一張去禹州的地圖如何？”
鐵龍微怔：“宋娘子這是想單獨上路？”
“嗯，人多趕路雖然安全，但太打眼了，要是遇上普通流民還好，如果再和之前那樣遇見韃靼人，恐怕再沒逃生的機會，倒不如自己走。鐵隊長，一罐鹽換張地圖，這交易你不虧。”
宋棠不怕把自己的想法告訴鐵龍，大家萍水相逢，這交換能做就做，不能做她再收鐵龍的銀子也不遲，反正趙家莊逃荒隊她是一定要脫離的。
鐵龍遲疑片刻後，拍馬屁道：“宋娘子聰慧過人，想的法子肯定是好的，但我是個蠢人，隻認路，不會畫地圖。”
他說的是實話，原本趙家莊逃荒隊的路線根本不會經過永州，可路上山匪橫行、路遇韃靼，既定路線早被衝亂了，隻有到達下一個可以暫時落腳的城鎮，才能重新規劃路線，所以……
宋棠知道他沒必要騙自己，麵露失望，剛準備問鐵龍要十兩銀子，就聽漢子毫不猶豫說道：“宋娘子若不嫌我們母子累贅，不如到了下個城鎮規劃好路線，咱們兩家結伴上路？”
“你要跟我一塊脫離逃荒隊？”
“是！”鐵龍擲地有聲。
他看得出來，宋棠很有本事，而且心腸好，分明是想照拂他們母子。
否則怎麽會有人拿珍貴的鹽巴換一張破地圖？宋棠對他們母子好，他不能做白眼狼啊。
宋棠饒有興趣的看著鐵龍，“跟我走，勢必要丟下趙家莊逃荒隊那群人，你忍心？”
“有什麽不忍心，本就是半道搭夥逃荒的，最後因為我識路才當了隊長，實際上趙家莊這群人各有各的心思，根本不服管教，我憑啥因為一群陌生人，把自己跟家裏老娘置於險境？宋娘子，你是爽快人，給我一句準話，從此我就是你的活地圖！”鐵龍幹脆利落的承諾。
是個爽快的！除了破廟搶糧一事，鐵龍完全對她胃口。
宋棠想了想，就算鐵龍把地圖畫出來了，她也不一定能看明白古代的地圖，於是答應了鐵龍的提議。
“成，那等到下一個城池，咱們脫離趙家莊，三兩家結伴自己走，我先回去了。”宋棠說完，邁開步子率先離開了小樹林。
“謝謝宋娘子，謝謝！謝謝……”鐵龍抱著陶罐，朝宋棠的背影鞠躬道謝。
…
直到瞧不見女子的蹤跡，鐵母才虛弱地抬起手，用帕子壓了壓眼角，淚聲吩咐。
“阿龍，宋娘子是個好人，往後你可要好好給她帶路，務必把他們一家安全送到禹州呀，宋娘子扯著三個娃，又帶著個昏迷不醒的男人，不容易的。”
“娘，不用您說我也知道，當初去破廟搶糧食的事兒，是我不對，改日有機會了，我再當麵跟她的三個孩子賠禮道歉。”
鐵龍能屈能伸，蹲下來背起鐵母，一手托著背上的母親，一手抱著陶罐離開了小樹林。
雙方都走遠了，距離這兒不足五米遠灌木叢，才抖摟好幾下，鑽出來一個光屁股的婦人，目光陰損的看著宋棠和鐵龍離去的方向。
“好呀，這倆奸夫**婦果然勾搭著鑽小樹林了，沒想到老娘拉個屎居然也能聽見大秘密？不行，得趕緊回去告訴村長，姓鐵的和姓宋的小賤蹄子，要撇下我們趙家莊的村民自個兒跑！”
聽著了秘密的婦人，隨手在地上抓把樹葉擦幹淨腚，提上褲子就去告密了。
…
宋棠和鐵龍並不知道他們的談話，被第三隻耳朵聽去了。
回到隊伍的時候，她見三個孩子睡得香甜，索性由著他們睡。
等到啟程前半刻鍾，宋棠才把仨孩子搖醒，和逃荒隊的人一塊上路了。
仍舊是走在隊伍末端，跟於奶奶一家三口談天說地，很是快活。
可走了一陣子，宋棠漸漸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圍在她和於奶奶一家身邊的人，好像是之前走在最前麵的趙家莊村民，是她想多了嗎？
總覺著趙家莊的人前後左右圍著她走路，像極了在……看管犯人？
宋棠心裏驀的一沉，希望她的想法是錯的。
“後娘，這些人怪怪的，他們為什麽一直跟著咱們呀？”
連顧瑾姍都發現不對勁了，立即屁顛屁顛跟在宋棠後麵告狀。
“不用管。”宋棠聲音越來越冷。
“哦。”後娘都這麽說了，顧瑾姍不好再問下去。
跑回後麵跟顧瑾邇一塊推車，順便和兩個哥哥八卦了宋棠的決定，反正就是讓他們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