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前兒我爹托了夢

沈驚語疑惑皺眉,不對啊,怎麽就沒有早餐了?在她的記憶裏,原身可是一頓早餐都沒落下過。

大涼國那些繁華富庶的地帶早已一日三餐,西北邊陲雖然窮得要命,但普通人家裏也是一日兩餐,分為朝食和飧食,俗稱早餐和晚餐。

等等,對了!沈驚語恍然大悟一拍腦門:“昨兒夜裏,咱們吃的東西就是今天的早餐?”

賀宴城不語,眸底的嘲諷之色卻越發的濃了。

這女人連累星兒和月牙吃不上飯,還要擺出這副後知後覺的模樣,當真是和從前一樣無恥。

是他剛才看錯了,她怎麽會變好呢?區區一點桑黃,不過是這個女人的又一場把戲罷了。

賀宴城冷冷地道:“沈驚語,我要去修城牆了。”

沈驚語有些莫名:“那你就去唄。”跟她強調個什麽勁兒?

賀宴城沉聲道:“不要裝傻,你先去宋大叔家,我隨後再出發去修城牆。”

哦,原來賀宴城還是不信自己。

沈驚語搖搖頭沒搭理賀宴城,反而衝著昨天發現老鼠存糧的灶房角落走去。

賀宴城眉頭狠狠一跳,眉目森然跟著沈驚語一起去了灶房。

沈驚語一進灶房,便聽見兩隻老鼠的聲音,不同於昨天的氣焰囂張,今天它們一個個瑟瑟發抖。

“是惡婆娘!惡婆娘又來了。”

“她搶走我們的食物,我們花了好長時間才攢下來的食物……老天,這個世界還有天理嗎!”

沈驚語聽得翻了個白眼,兩隻偷人糧食偷成膘肥體壯油光水滑的老鼠,居然還敢在她麵前說什麽天理?

她抄起藤編的籃子摜在老鼠窩邊上,語氣冷然:“閉嘴,再多嘴我就放把火把你們給燒來做老鼠幹吃。”

賀宴城皺了皺眉,這女人似乎是真的瘋了。

兩隻老鼠被沈驚語恐嚇一番,果然閉了嘴。

雖說尋常人都覺得老鼠惡心,等閑不敢吃它們,但這惡婆娘已經和平時大不一樣了。

一旦她發了瘋……難保她會不會真的吃了自己。

沒了老鼠們的嘰嘰喳喳,沈驚語在灶房裏找了塊紅薯,滿意地點點頭,去井水邊洗了洗。

賀宴城冷眼旁觀,原以為她和往日一樣,要自私地先拿食物祭自己的五髒廟,卻見沈驚語一扭頭進了賀星和賀月牙的房間裏。

賀星正疊被子,冷不丁一扭頭看見沈驚語,頓時嚇得跳了起來:“是你?你來幹什麽,你離月牙兒遠點!”

沈驚語沒理會他的驚恐,笑眯眯將紅薯掰成兩半:“來,給你們的早餐哦。”

早,早餐?

賀月牙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接過半塊紅薯自己咬了一口又遞給沈驚語,示意沈驚語也吃。

哎喲,真乖。

沈驚語笑眯了眼,本就狹小的眼睛更是成了一條縫。

賀星定定神,一下子從沈驚語手裏搶走另外半塊,死死護在身後。

沈驚語頓時就笑不出來了,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行了,既是許了你的東西我便不會拿走,今日我要出門,星兒你在家裏照顧好妹妹。”

“出門?”賀星聞言眼裏防備之色更濃,“你出門幹什麽,是不是要賣了我們?”

“……”

不愧是父子,連反應都是如出一轍。

沈驚語連解釋都沒力氣了:“不賣,你們倆我說什麽都不賣!好了,這會子天色不早,我先出去了。”

她分別拍拍賀星和賀月牙的小腦袋,一轉身出去了。

賀月牙眯起眼睛享受著娘親溫柔的拍撫,賀星卻是一臉的防備和厭惡。

沈驚語背起簍子從賀宴城身邊離開,往村東頭去了。

賀宴城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沈驚語的背影,確認她當真離開才鬆了口氣,來到賀星和賀月牙房裏:“星兒、月牙兒,爹要去修城牆了,你們自己在家千萬小心,若是遇見了什麽為難的事情便來找爹,知道沒有。”

賀星重重捏緊了拳頭:“爹,您就放心吧!我決不讓那個惡女人傷害月牙兒一分一毫。”

賀宴城冰寒的目光鬆弛些許,點點頭起身離開。

另一邊,沈驚語已經來到了宋大叔家。

不少人一看見她便擠眉弄眼起來,一邊衝沈驚語指指點點,一邊露出絲絲冷笑,看來昨兒的事情在村裏是出名了。

俗話說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起初沈驚語麵對這突如其來的一盆盆髒水尚且悲憤無語,然而這會兒她卻已經無比淡定:“宋大叔,我想坐車去九裏坡。”

宋大叔長了張國字臉,粗手大腳的,衣著破舊卻幹淨。

他正給馬兒喂著草料,聞言動作一頓,冷冷地看向沈驚語:“坐車去九裏坡做什麽,再去做傷天害理的事情,是嗎?”

沈驚語笑笑:“宋大叔說哪裏的話,既然您也說那些事情傷天害理,我又怎麽會去做?別看我這個樣子,我也是怕報應的。”

宋大叔冷哼一聲,完全不信。

一旁套著馬車的宋大嬸子更是冷嗤一聲,陰陽怪氣地道:“你還知道報應二字,這倒是難得!”

沈驚語微微一笑:“不瞞宋大嬸子說,我昨兒夜裏夢見了我死去的爹。”

宋大叔聞言一愣。

宋大嬸子也是一愣:“什麽,你爹死了?”

她以前可從來都沒聽說過這些,隻知道沈驚語是被富庶的娘家攆出來的,跟著夫君淪落到了這裏。

畢竟沈驚語以前一直自視甚高,鮮少願意和他們這些土裏刨食的鄉下粗人說話。

“正是!”沈驚語唱作俱佳地點頭道,“小時候我娘死了,沒過多久我爹也去了,家裏隻剩個後娘!後娘事事縱著我,捧殺我,最後還讓我淪落至此……如今想來,就連將我送到這裏,說不定也有她的一份功勞。”

眾人一聽,頓時竊竊私語起來。

沒有誰是不愛八卦的,莊稼人往往更愛聽城裏富人的家宅新聞。

宋大嬸子忍不住問:“你爹在夢裏對你說什麽了?”

沈驚語悄悄掐了大腿一把,逼出幾滴眼淚來:“他說我若再這般對待夫君和兩個孩子,便要帶著我下去!宋大叔、宋大嬸子,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所以我一定要好好痛改前非,你們……你們可願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