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絕不信她

沈驚語呼吸窒了窒,兩個小的更是被賀宴城的表情嚇得呆住。

雜糧饅頭從賀月牙手裏落下來,咕嚕嚕在地上滾了幾圈沾了灰塵,沈驚語皺眉將饅頭撿了起來。

“夫君,你嚇到他們了。”

賀宴城閉了閉眼,再抬眸看向沈驚語的時候,眼裏仍然有著冷厲。

“沈驚語,不過裝了兩天賢良淑德,你的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去九裏坡的事情不必再想,我斷不會容你將兩個孩子賣給旁人。”

賀宴城說罷一甩袖子起身大步離開,沈驚語傻了眼,合著他又覺得自己是要賣兩個孩子?什麽仇什麽怨!

她仔細搜索一下記憶,扼腕地發現,賀宴城不肯放自己去九裏坡還真是有原因的!

起初賀宴城對她並未設防,原身便將兩個小的帶到九裏坡去想要發賣,要不是湊巧被村東頭宋大嬸子一家撞見、強行將原身和賀星月牙帶了回來,如今兩個孩子便已經不在了!

這個原身,她怎麽就這麽不爭氣!

“娘,娘,你別難過。”

沈驚語正發愁,軟軟的童音忽然在身前響起。

沈驚語看向腳下,發現賀月牙正努力挪著兩隻小腳往她這邊跑。

“哎,月牙,娘沒事兒。”

沈驚語心一軟,一把抱起了賀月牙。

賀月牙努力回抱住沈驚語的脖頸,咿咿呀呀地比劃著,眼裏全是對沈驚語的關切。

沈驚語笑笑,親親賀月牙的小臉蛋:“娘明白月牙是關心娘的,放心吧,大人之間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擔心,我們月牙隻要做個開開心心的好寶寶就夠了。”

賀星臉色複雜地開口:“所以……你對我們下手還嫌不夠,終於也要對爹出手了麽?”

沈驚語,“……”

她歎了口氣,無奈地看向賀星:“我不會對你們下手,也不會對你們的爹下手,等著吧,你很快就知道我到底想做什麽了。”

賀星沒說話,表情擺明就是不信。

沈驚語也沒多說什麽,親了親月牙便將她放下,轉身出了門。

來到門外,沈驚語並不意外地看見一道高挺的身影站在茅草簷下。

她就知道賀宴城走歸走,心裏卻是放不下兩個孩子和自己獨處的。

沈驚語衝賀宴城笑笑:“你都聽見了?”

賀宴城冷淡地睨了沈驚語一眼,眼底全是厭惡:“我不聾。”

還是和以前一樣,一張嘴便是刺!

沈驚語也不指望扭轉賀宴城的態度,不置可否聳了聳肩:“既然你不信我,我也不多說什麽,隻是九裏坡這一趟我還是要去的。”

賀宴城身上戾氣暴漲,低喝一聲:“沈驚語——”

“你先等等再發脾氣!”沈驚語壓壓手示意他安靜下來,“這一趟我出門隻帶一個背簍,不帶孩子也不帶家中的細軟,如此可好?”

不帶孩子,就意味著沒法當場發賣孩子。

隻是賀宴城仍然擰眉,冷聲道:“若你像先前那般,聯合外人一起將月牙和星兒賣了,又當如何?”

“……”原身做什麽樣樣不靈,唯獨動歪主意的時候還是靈的。

沈驚語扶額:“夫君啊,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我剛鬧了一通,你正防著我呢不是?我又不是腦子有坑,也不想拿休書,怎會輕易將外人帶回來。”

賀宴城神色稍有鬆動,隻仍是不信。

沈驚語又磨了半晌的嘴皮子,賀宴城終於鬆了口:“沈驚語,任你如何折騰我都可以不管,隻是你若敢將歪主意動到星兒和月牙神色,我便和你魚死網破。”

沈驚語已經說得麻木了,敷衍地點點頭,嗯了一聲:“自該如此,理所應當,你放心吧。”

這態度看上去十分誠懇,然而在誠懇中又透著幾分敷衍。

賀宴城冷冷瞪了沈驚語一眼,大步離開進了自己房裏。

沈驚語打個哈欠,伸了個懶腰便也回去了。

折騰半日她也著實是困了,今夜還是要好好休息休息,明日才能去鎮上,也就是九裏坡賣藥呢。

翌日沈驚語起了個大早,在原身的記憶之中這座村子十分偏遠,想去九裏坡便隻能坐馬車。

馬車在西北是個金貴物件,全村也隻有宋大叔一家才有。

不過見識過沈驚語要發賣兩個親生兒女的事情,宋家人對她的態度怕是好不到哪兒去。

罷了,該去還是要去,大不了厚著臉皮便是了。

沈驚語心頭安慰自己片刻,拿了個背簍,在背簍裏放了些個不起眼的野菜。

驀然間,一道冰寒刺骨的男聲響起:“這便是你所說的桑黃?”他早該知道,這女人口中沒有一句實話!

沈驚語嚇了一跳,回過頭看見賀宴城站在不遠處。

他背對著朝陽的日光,沈驚語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卻也能猜到賀宴城這會子的臉色怕是不怎麽好看。

“夫君啊!”沈驚語若無其事點點頭,“你來了也不跟我說一聲,就算現在青天白日,這也足夠嚇人的。”

說話間她不動聲色伸手進空間薅了一把桑黃出來,借著整理背簍的動作塞在野菜底下。

賀宴城上前一步,臉色果然無比懾人:“你到底是想去做什麽的?說!”

男人說到最後一個字時,語氣如要吃人。

沈驚語默不作聲地低頭,在簍子裏翻了兩下,從底下拿出一把桑黃。

真是桑黃?

賀宴城瞬間怔住。

沈驚語若無其事將桑黃放回去,笑道:“夫君啊,財不露白這個道理我還是明白的,我要是光明正大對村裏人說采了桑黃要去賣,村裏人會不會嫉妒?再上山的時候,他們會不會將桑黃都挖個一幹二淨不給咱們留下?”

“所以夫君,我不能說自己是去賣桑黃的,用野菜做掩飾就是了,寧可讓村裏人笑話,也不能讓他們吃心,畢竟咱們可是外來人,要欺負兩個外來人還不簡單麽。”

這番話的確頗有道理。

賀宴城盯著沈驚語,眸光晦暗難明,她莫非是真的改了心思?

沈驚語雖是看見賀宴城變了臉色卻也懶得多解釋什麽,笑問:“夫君,咱們的早飯在哪兒?我肚子餓了。”

一說起吃,沈驚語就變回了熟悉的樣子,賀宴城嗤道:“哪有什麽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