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我姑來了

我爸先我勸姑:“鐵花,你這就不對了,防人之心不可無,害人之心咱可不能有啊!”

我姑又不是不了解我爸的憨厚性子,也覺自己“暴露本性”了,就立馬幹笑兩聲說:“那個、我也是太生氣了,說的氣話,哥,香香,別當真哈。不過,這魚塘這麽賺錢,我們可不能讓,香香你得幫姑想想辦法。”

說著拍拍自己摔斷過的那條腿,打可憐牌:“你看看,你姑父和你姑都摔斷了腿,這腿一年內也別想幹重活了,魚塘要是沒了,可咋辦呢?你兩個弟弟一個上高中一個上初中,都報著輔導班,一年得十多萬呀……”

說著她紅了眼眶。

我爸爸心疼了,拍拍我姑的手說:“鐵花,別急,孩子上學錢不夠找我要,我雖然沒本事掙大錢,還是能幫上你點忙的。”

我姑搖手說:“哥,遠水不解近渴呀,這魚塘說啥都不能讓,讓了今年我倆一分錢也掙不到了。”

我爸發愁地說:“是是,你看看你倆腿都摔斷了,重活都幹不了,養魚還輕省些,你倆還能掙個錢,這魚塘是不能讓,可是村裏的規矩也不能破呀。”

我姑咬牙說:“規矩是人定的呀,就是看我倆腿都沒好利索也得照顧一下是吧。要不這樣吧哥,你跟我村的支書不是戰友嗎,你去找他替我求個情吧。”

我爸年輕的時候當過三年義務兵,跟我姑村裏的支書是戰友,可是我爸雖然憨厚,但是原則性很強的人,從來不為人情求戰友做事。

所以聽到我姑的話他眉頭立刻緊鎖,伸出粗糙的手搖著說:“鐵花,你不是不了解你哥,這事我不能出麵呐。”

我姑臉一皺哭了起來:“哎呀我可真命苦啊,娘沒了,兩口子腿都摔斷了,這麽難也沒個人替我撐腰嗚嗚嗚……”

我爸聽不得這個,哄勸她說:“鐵花,你別哭了,哥心裏難受啊,要不就當你們今年養身體了,今年兩個外甥的學費我掏……”

“爸!”我立刻叫停他。

然後拉住我姑的胳膊說:“姑,這事我幫你想想辦法吧,不過我也做不得主,我問問仙家吧。”

我總不能讓我爸為難吧,再說我姑跟我姑父都摔斷了腿,這麽大年紀了沒個一年多恢複不好,出於人道是該同情一把。

我姑一聽大為高興,說:“那行那行,香香啊,姑就全靠你了。”

我心裏琢磨著怎麽幫她把那個魚塘爭取這一年。

因為我姑來了,中午吃飯賽潘安就跟我們一塊吃了,由蘭蘭給他端到供桌上去。

這邊吃飯時我爸跟我姑提起了二嬸,勸我姑說:“你倆再打架也是親人,你又是當姐的,咱兄弟又沒了,雪梨住院你咋著也得去看看。你跟妹夫腿都不方便,哪天我帶你去醫院吧。”

我爸一向以大局為重,他不想我奶奶沒了,兄妹們成了路人,盡管我姑跟我二嬸都不是東西,他也不想鬧太難堪。

我姑雖然對我二嬸還耿耿於懷,但也覺住院這麽大的事她不能不去看一眼。就難受著臉說:“那行吧,也別拖了,吃了飯咱就去吧。”

我爸開心地說:“這就是了,再咋說咱是自家人,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呐。”

這時蘭蘭從仙堂出來拍拍我的肩,我忙起身去仙堂了。

賽潘安看見我就說:“叫你姑收手吧,那個魚塘不能再包了。”

我吃了一驚:“你給她算卦了?”

賽潘安打了個哈欠說:“從她臉上看出來的,那個魚塘剛才我跟小的們了解了一番,裏麵不幹淨,讓她及時止損吧。”

說罷搖搖手說:“我困了我困了,出去吧,別打攪我了。”

我了解他的臭脾氣,不敢再多問一句話,跟蘭蘭忙把他吃過的盤子碗筷端出來,給他帶上了門。

我姑跟爸爸正準備去市裏醫院,我叫著她說:“姑,剛才我仙家說了,那個魚塘趕快放手吧,那裏不幹淨,小心會惹禍。”

我姑眉頭一皺,“你仙家說的?”

我說對。

我姑一副不相信的神氣問:“既然魚塘不幹淨,那我們都包了三年咋都沒事?”

我被問住了,因為剛才賽潘安並沒有跟我說清楚,這會我也不敢再回去問。

就說:“姑,我仙家不會糊弄人的,你要是想了解清楚明天上午早點來吧,讓仙家給你看看。”

我姑那雙精明的眼睛一閃,問:“找仙家看事得拿香火錢吧?”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如實說:“當然得拿香火錢。”

我姑冷笑一聲說:“閨女,真是一做生意就六親不認呐!”

我炸毛了,板著臉說:“姑,你誤會了,我不是圖掙你個香火錢,我是為你好。還有,我開堂口可不是做生意,是替仙家做功德。來看事的人隨便給香火錢,多了少了都看自己心意,沒錢給仙家磕個頭照樣給看事,跟做生意截然不同。”

姑冷哼一聲,說:“行了別說了,魚塘的事不讓你們操心了,大不了我跟你姑父拚了條命去。”

說罷也不去醫院看二嬸了,坐到電轎上發動車子“嗚嗚”走了。

我爸急得追出去喊她都不應。

我拉住爸爸說:“爸,她自己作死就別管她了,真是不識好人心。”

我爸重重地“唉”了一聲,“看看、看看,這都啥事呀,咱們一家子搞得七零八落的……”

我爸眼圈紅了。

我把他拉到屋裏坐好,認真跟他解釋:“爸,我真不是忽悠她,剛才真是我仙家說了那個魚塘不能再包了,他從我姑臉上看出災禍的苗頭了,是我姑被財迷了心竅才不聽反怒的。”

我爸沉默一會說:“妮兒啊,等仙家得空了你替姑問問到底咋回事,我去你姑家告訴她,她總不能不信我吧。”

我說:“行,等仙家睡醒了我就替她仔細問問情況。”

爸爸回養雞場了,我回屋學習畫符。

蘭蘭已經在我屋裏開始畫了,看著她畫的符,我一個凡人都感覺到裏麵有一股無形的力量。

我也拿起了朱砂和黃表紙準備畫符,忽然一聲尖利的嗬斥聲響起:“蘭蘭,今天得把事兒說清楚!”

我手一哆嗦,看見一臉怒氣的蘭蘭後媽、白蓮立在我屋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