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溫柔殘疾大佬vs乖軟凶殘夫人(18)

陸淵笑了。

輕蔑而又諷刺。

“換一個新的醫療團隊。”

“屍體,做成花肥。”

周伯頷首應允。

寧雨昕不敢置信。

為什麽......

她救了他!還給他帶來了希望!他不應該感恩戴德嗎?!

寧雨昕憤怒地想要質問,可傭人已經捂緊了她的嘴。

看到她臉上凝聚的不甘和怨恨,周伯歎了口氣:

“先生本來不想管這些瑣事,是你非要來挑戰他的底線。”

“自作孽,不可活。”

寧雨昕愣住。

驀地想起老師最初對她的囑咐:

“其實在陸家工作沒那麽可怕,隻要別惹陸先生,把握好分寸,你可以用陸家的名義,做很多事情。”

而她剛才的那些話,不僅在威脅陸淵......

還想試圖占據主動的位置......

一步錯,步步錯。

見寧雨昕恍悟,周伯示意傭人將她拖走,連帶著一旁抽噎的女傭一起。

最起碼,死個明白了。

站在一旁的鹿茶,發現陸淵望著偏樓的大門失神,知趣的沒有打擾,悄悄離開了這裏。

先回去補個覺再說!

“先生......”

陸淵輕抬手,打斷了周伯的話。

知道他是想一個人待會兒,周伯欲言又止,最終沉默地退下。

清風習習。

送來了一股青草的氣息,陸淵卻覺得有些苦澀。

這是第一次,沒有在忌日的時候過來。

他解開把手上的鐵鏈,推開了大門。

斑斕的光暈落在廊廳,像是一道道夢幻鮮豔的朝霞。

陸淵控製著輪椅來到最深處。

輕輕推開了那抹令人壓抑的紫紅色。

房間並不大。

純白的窗簾垂落至地,隱約透出柔和的暖陽。

被覆上防塵布的畫,整齊地擺放在牆邊。

唯一掛在牆上的,是一幅肖像油畫。

女人安靜地坐在椅子上,雙手自然交叉放在腿上,一襲亞麻色的長裙,簡約大方。

長發隨意地紮起,散落了幾縷碎發留在了兩邊。

眉眼恬靜,淡紅的雙唇噙著溫婉的笑意。

陸淵緩慢地挪到了畫像前。

如平時一樣,從櫃中拿出了香煙和紅酒,放在了桌麵。

微弱的火苗亮起,點燃了卷著煙草絲的軟紙。

一根反對著畫像放在了煙灰缸裏,一根被他夾在了指間。

母親以前偶爾會在畫室待上一整天。

從日出到深夜,未出來過一次。

等他來找,才發現人已經醉倒在一片顏料裏,畫室也彌漫了很多辛辣刺鼻的煙霧。

最開始他不知道,還以為是失火了,抱著母親就衝了出去。

想起曾經的趣事,陸淵不自覺地勾起了唇角。

他安靜地看著指尖燃燒的香煙。

半闔下的雙眼,模糊在了繚繞上升的薄霧裏。

“我的腿,有知覺了。”

“我遇到了一個,很可愛,很有趣的......”

意識到寵物這個詞跟母親講好像不太好,陸淵咽了回去,換成了:“女生。”

“她不像您,溫柔文靜,她看起來乖軟,實際好凶。”

他斷斷續續地說著最近發生的事情。

整個房間,隻有自己漸漸沙啞的聲音。

慢慢的。

陸淵也說不出來話了。

唯有一滴晶瑩,劃開了那飄散著的輕煙。

晚上。

周伯來小廚房找到了鹿茶:

“林小姐,先生待在偏樓裏一天都沒出來了,我勸不動他,您可不可以去看看他?”

“先生的身體剛有所好轉,我怕他不吃東西又熬夜,會經不住折騰。”

雖然鹿茶可能也沒什麽辦法,但總要試一試。

畢竟,林小姐對先生來說,是不同的。

“好吖。”

吃飽睡足的鹿茶欣然答應。

原本她也打算一會兒過去。

可沒走多遠,周伯追上了她:“林小姐,這個您拿著,以防萬一。”

“就是別下死手,先生可能承受不住。”

看著對方遞來如嬰兒手臂粗的木棍,鹿茶呆了,不禁懷疑了一瞬:

小反派是不是克扣過老爺爺的工資???

知道周伯是擔心陸淵突然發瘋傷害到自己。

鹿茶拒絕了他的好意,晃了晃自己的小拳頭:

“我有這個就夠啦!”

一拳保準打哭!

畫室。

光線變得昏暗。

似是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之中,陸淵眼神空洞地望著畫像。

絲毫沒有察覺到,某人鬼鬼祟祟地溜了進來。

瞥見桌上堆滿煙頭的煙灰缸,還有喝了半瓶的紅酒,鹿茶長睫忽閃,並沒有開口。

而是坐在了桌子旁邊的地上,偷偷拿走了上麵敞開的煙盒。

不時響起的一聲刺啦,像是紙張被撕開。

直至香煙燃燒殆盡,再次燙到了皮膚,陸淵機械的抬手按滅,下意識去摸索新的。

卻摸了個空。

他茫然垂眼。

小姑娘靠著桌腿坐著,不知道在疊著什麽,撕下了所有煙盒裏的錫紙。

意外的。

陸淵沒有感覺到排斥或是煩躁。

反而,多了幾分莫名的安心。

就在這時,一隻隻金燦燦的小元寶映入了眼簾。

“好不好看?”

“等你抽死了,就可以燒給你啦。”

正要去拿一盒新煙的陸淵,手忽然就僵在了空中。

泛著血絲的眸子,氤氳著一層薄薄的水汽,罕見的脆弱迷蒙。

仿佛一隻忍著難受,卻又不知該如何緩解的貓。

嗓音已經嘶啞:

“我該怎麽辦......”

像是在問鹿茶,又似是在問自己。

“要是我沒有帶她離開這裏,會不會......改變結局?”

“如果......”

陸淵頓了一下。

極輕的聲音,宛若破碎的羽毛,即將隨風散去。

“我沒有害死她......”

“我......”

他猛地死死咬住了指節,想要努力壓製住那快湧上來的悲傷。

可淚水流得更加肆無忌憚。

心中的自責和愧疚,匯聚成了一片汪洋大海,激**著冰冷蜇人的波瀾。

要讓他麻木僵硬的軀體,和顫栗的靈魂,一並湮滅。

突然。

陸淵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銀色的妖力在鹿茶的掌心浮現,隨即向四周蔓延,再逐漸匯聚到了一起。

少女低下頭。

淺笑嫣然:

“陸淵,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