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溫熱的吐息纏了上來……

慵懶暖融的午後陽光斜照進來,透過開敞的軒窗,灑在書案上。

書案一角,粉白色發帶被暖風拂動,緩緩落地,不期然被一雙纖纖玉手撿起來。

屋裏突然多了一個人,獨特的甜香味在屋內彌漫開來,黏膩又勾纏。

裴璟珩淡淡掃去一眼,不由得捏了捏眉心。

“又是你。”

少女咯咯一笑,搖曳著腰肢,貓兒般緩緩走來。

“不關我的事呀,是大人自己要夢到人家的呀——”

說話間,她已經踮著腳依偎上來,一身火紅胡裙將她的美貌襯托的愈發明麗豔烈,妖嬈嫵媚。

尤其是纖細脖頸下的那一片雪膩肌膚,白的晃眼,紅痣刺目,讓人不由有些暈眩。

喉結滾動,他迅速閉上了眼。

“大人怎麽不睜眼看我呀——”

溫熱的吐息纏了上來,噴灑在他喉結上,緩緩往上遊走攀爬。

“大人,你的心跳好快呀。”

手指也隨之不規矩的攀了上來。

“大人很熱嗎,瞧,都出汗了呢。”

微涼的手指輕柔撫摸上了他的額角。

裴璟珩呼吸一頓,立刻掐上自己的脈門,心跳和呼吸瞬間恢複平靜。

“出去。”

“出不去呀——”少女咯咯笑了起來,“因為我在大人心裏呀——”

“沒有。”他繃著臉矢口否認。

“嗬嗬,大人心裏沒我,為何要偷偷私藏我的發帶呢?大人這是做賊心虛,還是掩耳盜鈴呢——”

她又咯咯笑了起來,笑聲無比刺耳譏諷。

“放肆!”

裴璟珩猛地睜開眼,眼前還是那些沒批完的公文。

竟然隻是打了個盹。

他吐出一口濁氣,揉了揉眉心,眼角卻瞥見衣襟處冒出來的一抹粉白,淡淡甜香散發出來。

他一把將那發帶扯了出來,緊緊攥在手心,很快攥成了齏粉,隨風散開。

“爺。”蒼青突然進來。

“鏡花水月閣那邊傳來消息,說表姑娘出門了,但卻不讓她跟。”

裴璟珩眉眼幽深,垂眸緩緩轉著拇指上的扳指。

“讓她遠遠跟著,不要被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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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京城這麽多天,阮嬈還是第一次出門。

趁著裴璟珩態度稍緩,她於是大著膽子要出府,竟然真的順利出來了。

“長風,去甜酒巷。”

紅玉有些詫異,“姑娘你頭一次來京城,怎麽知道甜酒巷這個地方?”新筆趣閣

阮嬈默了一瞬。

“路上聽蒼青說過,那道巷子盡頭有家釀甜酒,幾十年的老字號了。”

“確實,那家的甜酒釀味道很好,說起來,先少夫人的娘家就在那附近。少夫人還在的時候,每次回娘家,都會帶許多甜酒釀回來,還會賞給我們這些下人……”

紅玉說著說著,眼眶都紅了。

阮嬈轉頭朝她看去,紅玉一下回神,慌亂告罪道,“是奴婢多嘴了,姑娘恕罪。”

阮嬈沒說話,抬手幫她擦了擦眼角。

“出息,一點甜酒就讓你死心塌地了。”

“以後跟著我,比跟著她有出息。”

說完,她緩緩轉頭,看向了窗外,眸色暗深。

“姑娘,前麵就是甜水巷了。”

長風的聲音透過小窗飄了進來。

阮嬈靜靜看著巷子口那棵歪脖子柳樹,眼眶驟然發熱。

馬車很快駛進了巷子口,卻突然被阮嬈喊停。

“車就停在這兒吧,紅玉,你和長風去買酒。”

“不行,姑娘怎麽能一個人呆在車裏?”

“無事,快去。”

紅玉覷著阮嬈的神色,見她臉色緊繃,不大高興,也不敢再勸,隻好聽命去了。

紅玉和長風匆匆離開,阮嬈這才戴上幃帽,下了車。

鋪著青石磚的巷子還同往年一樣幽深窄長,高高的院牆矗立兩側,一側是坊牆,一側是長平侯府的後牆。

走著走著,一扇烏漆角門出現在眼前,雕鏤門頭,銅環門扣,同往日一般無二。

阮嬈走上前,看著那熟悉的門,緩緩抬手摸了上去,眼淚唰的一下流了下來。

“嘩啦!”

門突然從裏麵打來。

阮嬈一驚,門內的小廝更是嚇得一愣,歪頭打量著她。

“你是誰?在我長平侯府後門幹嘛的?”

小廝見她頭戴幕離,衣著素淡,想來就是個小家小戶女,不由沒了好聲氣。

阮嬈同樣打量他。

這小廝她從來沒見過,像是新來的。

放眼望去,院子裏三三兩兩正幹活的人,也全是生臉,沒一個認識的。

原本的下人都去哪了?

阮嬈皺眉。

“欸,問你話呢。”小廝有些不耐煩。

“這位小哥,我找常波,麻煩你通傳一下。”

“常波?”小廝皺眉,“沒有這個人。”

“怎麽會呢?他一直在長平侯府做管家,都十幾年了呀。”

“我說沒有就沒有!我們大管事的姓王,什麽長波短波的,沒有這個人,走走走,別擋道!我們大小姐待會兒要出門!”

小廝不耐煩的揮手驅趕。

“大小姐?”少女不但沒走,反而發出一聲冷笑。

“長平侯府的大小姐不是一年前亡故了麽?哪裏又冒出個大小姐?”

“嘿?我這暴脾氣——”

小廝捋了捋袖子,呲著牙就要動粗,卻聽後麵傳來粗聲粗氣的催趕:

“起開起開!馬車要出府了!”

小廝見狀,趕緊推搡著阮嬈退閃到一旁。

一輛精美帷帳馬車緩緩駛了出來。

擦身而過之際,阮嬈抬頭,從風吹開的車簾中,看到了堂妹虞柔的那張臉。

哦,原來如今的虞家大小姐,竟是她庶出二叔的獨女虞柔?

虞柔也注意到了她,轉頭朝她撇來,見她一身素簡,還帶著幕離,不由目生鄙夷,冷冷轉過頭去。

“真是煩死了,怎麽這巷子裏老是出現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許是來盡頭那家鋪子買甜酒的吧?”丫鬟翠喜小聲解釋道。

“又是賣甜酒的!惹煩了我,回頭告訴殿下,讓官兵查封了他的鋪子!”虞柔滿臉煩躁。

翠喜知道她真正煩的是什麽,隻好軟聲勸慰道:

“姑娘放寬心,不就是兩匹妝花緞麽?二殿下送給旁人,那是覺著姑娘您眼界高,看不上眼。咱們鋪子裏,比那成色好的妝花緞多了去了,待會兒姑娘好好選上幾匹,裁成了衣裳,保證春狩的時候豔壓群芳!”

虞柔聽完,眉間陰翳稍稍緩解了些,馬車卻在這時候停下了。

“馬車怎麽停了?”

“回大小姐,有輛馬車擋在了巷子口,出不去了。”

“混賬!哪個不長眼的竟然敢堵我的路!”

虞柔眉眼瞬間又染上戾色,忽然想起方才在門口看到的那個戴幕離的女人。

“肯定是那個女人的馬車!來人!把她給我抓過來教訓一頓!讓她長長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