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世子爺他口嫌體直
裴璟珩飛身回了清思築,蹙著眉頭有些心不在焉。
下落的瞬間,他寬大的衣袖不小心掃到了簷下懸著的占風鐸,發出當啷一聲脆響。
下人房的其中一間門突然打開,木槿舉著燭台走了出來,定睛一看,驟然一愣。
“世子爺?這麽晚了,爺怎麽還沒睡?”
她一臉關切,舉著燈想靠近。
裴璟珩轉頭朝她看了一眼。
“我說過,夜裏不需你伺候,今後無論聽到什麽動靜,都不許出來。”
木槿一下頓住腳,咬了咬唇,低頭道,“是。”
說完,她轉身準備回房。
“等等。”
再次被喊住,木槿心中一喜,剛轉回身,卻聽男人淡淡吩咐道:
“天亮之後,將庫房裏那瓶禦賜的生肌膏送去鏡花水月閣。”
說完,他的身影走遠,消失在木廊盡頭。
木槿癡癡望著那抹清雋挺拔的人影,心髒像是被什麽狠狠一蜇。
她從未見過世子爺對什麽人上過心,無論是國公爺、老太太這些血親,還是已經不在了的少夫人,世子爺一向是淡淡的,並未關心在意過誰。
但自從那位揚州的表姑娘來了後,世子爺就變了,具體也說不上來是什麽,就像是高高在上的仙人從神壇上走了下來,開始有了凡人的煩惱和牽絆。
這本不應該。
世子爺他那麽完美,那麽尊貴,就該高高在上,接受眾人的膜拜,不應該被俗世凡塵沾染上。
那就讓她,幫他把那凡塵打掃幹淨吧。
木槿攥緊手裏的燭台,目中閃過一絲陰沉的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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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天未大亮,鎮國公府各處還處於半夢半醒中,鬆濤苑的小廚房裏就率先傳來一聲廚娘的尖叫。
“來人啊!死人啦!”
不尋常的**像是投入平靜湖麵的小石子,很快掀起波瀾。
盧二夫人昨日大動了肝火,本就有三分不適,睡的昏昏沉沉,一早卻又被畫柳叫醒。
說小廚房裏吊死了一個婆子,正是當初幫她去辦事的那個。
盧二夫人又驚又嚇,當即頭暈目眩,差點一頭栽下床。
一眾丫鬟頓時慌得不行,又是端參湯,又是順氣的,好半天才讓人緩解過來。
“好好的,她為何要自盡?”盧二夫人躺著榻上,臉色慘白。
“奴婢也不知,隻是聽跟她同屋的婆子說,她從昨日回府之後,便不見了蹤影,原本以為她偷偷去誰屋裏喝酒賭錢去了,卻不曾想……”
畫柳適時閉了嘴,想了想,又一臉神秘地低聲道。
“奴婢方才去瞧了,那婆子吊在房梁上,腳尖離地麵極高。奴婢覺著,她不像是自盡,倒像是、倒像是被人掛上去的……”
盧二夫人一怔,當即驚出了一身冷汗。
能悄無聲息把人弄死,掛在那麽高的地方示威的,這府裏除了清思築的那位,還能有誰?
他這是、他這是在警告她!新筆趣閣
他什麽都知道!
盧二夫人猛地坐起,胸口劇烈起伏。
“快、快!趕緊把人抬出去扔到亂葬崗!告訴下頭的丫頭婆子們,都把嘴給我閉嚴實了!誰要是敢傳到老太太耳朵裏,罰一年月例!”
“欸!”畫柳趕緊下去吩咐了。
盧二夫人重重跌回枕頭上,剛平複呼吸沒多久,就見畫柳又匆匆進了屋,神色焦急。
“二夫人!外麵來了一對夫妻,說是邱嬤嬤的兒子兒媳,聽說邱嬤嬤被二公子打成重傷,一定要上門討個說法,吵吵嚷嚷在府門口賴著不走。”
盧二夫人一聽,頓時又是眼前一黑。
“怎麽、怎麽這些人都是商量好的嗎?!哎呦!一個個兒淨不讓人省心!”
她氣的連連直捶胸口。
“二夫人,您得趕緊拿個主意。”
畫柳一邊幫她順氣,一邊勸慰。
“天大亮了,路上的人也多了,萬一引來圍觀,到時候事情鬧大就不好了。”
盧二夫人此刻也稍稍冷靜下來。
“哼,什麽討要說法,分明是來討銀子的!”
“去,把那二人叫進來,就跟他們說,邱嬤嬤跟國公府簽了三十年的賣身契,如今又犯了欺主的大錯,做主家要將她發賣,合情合理!”
“他們若是識趣些,便趕緊拿銀子把人贖了,省得他老娘轉賣別家受罪!”
畫柳覺著有些不妥,但也知道二夫人剛失了那麽多銀子,心裏正肉痛,此刻怎麽也不可能再拿銀子息事寧人,於是幹脆沒提這茬,依言去辦了。
邱嬤嬤的兒子張耀祖帶著媳婦張錢氏正等在角門內,見到畫柳,毫不客氣地問:
“你們府裏做主的奶奶呢?怎麽派個丫鬟出來了?”
畫柳看著眼前流裏流氣獐頭鼠目的男人,還有尖嘴猴腮刻薄相的婦人,心中頓時反感,拿著帕子捂了捂鼻子,鄙夷地瞥著二人道:
“我們二夫人病了,我過來也是告訴二位一聲,邱嬤嬤本是犯了謀害主子的死罪,是二夫人仁慈,沒讓衙門拿了她,隻是小懲大誡要將她發賣了而已。你們不感激,反而在這兒大呼小叫,興師問罪,良心是被狗吃了?”
張耀祖一聽,頓時瞪起眼來,“胡說!昨晚你們府裏來人傳信兒,分明是說二公子怒極發狂,將我娘一腳踹下了山!怎麽你們偌大的國公府,還賠不起幾兩湯藥錢麽?”
“就是!故意顛倒黑白,分明就是怕賠錢!”張錢氏也跟著叉腰道。
兩個市井無賴,分明是衝著賠償銀子而來。
畫柳說不過他們,又氣又煩,一甩袖子:
“你們不信,自去問邱嬤嬤便是!二夫人說了,等她醒了便叫牙婆子來!你若是真心疼你娘,便好好回去籌贖身銀子吧!”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走了。
“你別走!回來!咱們還沒掰扯清楚!”張耀祖急著追了上去。
張錢氏卻沒動,眼珠一轉,心裏盤算起了別的主意。
國公府這麽大的家業,沒道理為了幾兩銀子跟他們大動肝火,說不定,老太婆八成是真的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若是真的,那他們不僅拿不到賠償銀子,甚至還得搭上銀子把人贖回來,家裏不就從此多了一張吃飯的嘴麽?
想到之前受過她的磋磨氣,張錢氏磨了磨後槽牙,決定一不做二不休,立馬問了位置,找去了柴房。
一炷香後。
張錢氏白著臉從柴房踉蹌跑了出來,跑到院中便一屁股坐到地上,拍著大腿嚎道:
“來人啊!草菅人命啦!國公府虐死下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