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將軍有些迷茫
一看這些話,赫連欽頓時心裏一緊。
其實他並沒有打算改變開挖河道的方向,隻是因為昨夜聽了軍醫的話,感覺心裏非常不爽,為免秦珂在時再出現這樣的情況,才打算先修整一日的。
現下看完秦珂的話,他忍不住凝神朝她細看了下,心裏開始猶豫。
“你果真發現這四周還有瘴氣?若是我們改變河道的方向就能避開了麽?”
秦珂點點頭,又繼續在紙上寫:此處地理環境確實容易引發瘴毒,將軍難道沒有想過,明明這裏有水,亦比城中濕潤卻無人居住?想必西南的先人已經親身試驗過,知道此地不宜住人,所以附近才毫無人煙的。
赫連欽記得前幾日收到屬下奏報的時候,其中也提到過,他們在這溪流一帶發生了多處水潭,便打算把營地駐紮在這附近,也方便日常取水。
當時他也想,此處離城中明明不遠,為何鄉親們寧願忍受幹旱,情願修渠引水,也無人到此處安家?現在聽秦珂這樣一說,也大致明白了原因。
於是他點點頭:“既是這樣,那你先在帳中等著,我派人去前麵看看情況,若是真如你所說,我便下令將河道改向。”
秦珂點點頭,看著他轉身向帳外走去。
赫連欽心裏此時微微有些後怕,又不免對秦珂心生感激。
西南這支軍隊中,雖然有部分是本土人,對開鑿河道一事自解樂見其成。但其中也有部分不是西南人,他們對西南並無感情,願意來此賣力,隻是出於對赫連欽的忠心。
若是讓他這幫忠心的將士因為自己的一己之見而丟掉性命的話,赫連欽恐怕到死也不會原諒自己。
昨日那十幾個將士發作時的症狀他亦看到了,口唇發青,麵無人色,昏迷幾個時辰都不見醒。若不是秦珂將他們救過來的話,難免會引起軍心不安。
他從未想到,這個曾經讓他嫌棄的女子,竟在這種關鍵時候幫他穩住局麵,沒有讓他失去將士們的忠心。
秦珂並不知赫連欽在想些什麽,所以在看到那人回頭朝自己看來時,還有些詫異地眨眨眼。直到發現赫連欽看了她許久,目光也變得越來越複雜,這才慢慢紅了臉頰,將頭低下去。
見她又躲閃著低下頭,站在遠處的赫連欽不由皺了皺眉,旋即想起前幾天他與秦珂之間的爭執,頓時有些心煩意亂。
難道秦珂還真覺得那個姓趙的小白臉比自己好?在人家麵前笑顏如花,在自己麵前卻總是低著個頭,連看都不願看他一眼?
思及此,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的大將軍頓時有一種挫敗感。
在心裏狠狠罵了趙毅一番,赫連欽才用力一拂衣袖向前走去。
鑒於他的動作向來粗魯,秦珂又沒瞧見他的臉色,故而也不知他在生氣,隻想著能幫赫連欽避過這場災難,不讓西南將士們再受瘴氣荼毒已經算是件讓人高興的事了。
赫連欽到帳外不一會兒,秦珂果然就聽到將士們集結的聲音,正想出帳看看情況,就見赫連欽又掀開營帳走了進來。
他的臉色並不似方才出去的時候那般美好,秦珂瞧著他的模樣,也不敢多說什麽,隻等著他先開口。
赫連欽人站在門口,抬頭看著她道:“你可準備好了?我們即刻便回城。”
秦珂愣了下,旋即站起來特別乖巧地拿起桌上的藥箱,朝他走去。
赫連欽以前看著她那雙明麗的眼睛,隻覺得裏麵的光芒又純淨又幹脆,一眼就能望到底,說多傻氣又多傻氣。
可是現在,他卻被那雙眼睛吸引住了。
明明她性子那麽溫和,還總是在危及時刻幫他解決各種困難,他當初……為何會覺得她居心不良呢?
這麽一想,赫連欽頓時有些迷茫,也不怎的,突然就發覺有些看不透秦珂了。
既然她這麽溫和,又處處維護自己,為什麽要自己合離?而且短短時間之內,還提了這麽多回?
秦珂沒有發現他的愣神,瞧他眼也不眨地盯著自己,以為他是在催促,立刻提著藥箱加快步伐。
直到她走到近前,赫連欽才收回心神,微微垂眸看了她一眼,率先掀開簾帳走出去。
兩人來到帳外,幾個將領正好疾步走過來,麵上無一不現疑惑迷茫。
“將軍,方才接到軍令,說是要拔寨回營,不知為何?”
其中有幾個將領都是秦珂昨夜看到的,所以這時也並不陌生,隻有兩個沒與秦珂打過照麵的將領用迷惑的眼神朝她瞧著。
意思很明顯:這女人是誰?
大約是他們的目光太過直接熱情,赫連欽察覺到,立刻不動身色轉了轉身子,堪堪將秦珂擋在身後,遮住了他們刺探的目光。
周副將這時也在人群中,他是赫連欽的貼身護衛統領,幾乎時刻都跟在赫連欽身邊。
“將軍,屬下方才已經把煎好的藥給中瘴毒的幾個弟兄送去了,少夫人妙手回春,那藥果然有奇效,弟兄們的精神比昨日好了不少。”
一聽他這話,赫連欽立時非常高興,略揚起聲音嗯了一聲,朝之前打量秦珂的兩個副將看了看。
那兩人這才明白秦珂的身份。
原來這就是將軍夫人啊,難怪能在營中過夜,還披著將軍的披風。
秦珂也立時明白了周副將的意思,她兩輩子加起來的歲數都夠當這些人的奶奶,若是聽不出周副將方才是故意解釋她的身份,這些年便是白活了。
隻讓人意外的是,赫連欽聽到他的話後情緒明顯好了不少,看神情還像是挺愉快的樣子。
“將軍,既然昨日中毒的弟兄們已經好了,我們何不繼續在這裏挖下去?”
其中一名將領依舊不明赫連欽拔營的意思,疑惑地朝他問道。
赫連欽猶豫了片刻,最後直言解釋道:“這道河道怕是不能繼續挖下去,必須改道而行。”
“什麽?!”
前來諫言的幾位將領一聽,立刻大驚。
這一段河道他們挖了十幾天,說是勞形勞力不為過,若是就這麽放棄的話,叫他們如何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