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藥引
第66章藥引
從那天起，我便被囚禁在後宮中，一步不得離開。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宮人來巡查一下我，防止我自尋短見。若我死了，這裏所有的人都要陪葬。這表麵是說給宮人們聽，讓他們好好看著我，實際是說給我聽。
那天他狠戾地說完這句話，輕輕地在我耳邊加了句：“包括呂風。”
過段時間，呂風便會帶一些花花草草過來煉藥。
在那時我是允許去看看他的。
為了避免中間多出差錯，煉丹房就設在了我的隔壁。
煉丹的過程，無非是將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一起扔入爐中，調好火候，然後有時候，會練出灰色的粉末，然後呂風挑一挑，把能用的製成藥丸。
這些藥丸被送到呂湛那裏，他估計會找人試藥。
據說有一次，一個妃子誤食了呂風的丹藥，身體不舒服了幾日，病好了以後皮膚竟然嫩白如脂。
這件事情在後宮裏傳開，眾嬪妃紛紛要求為陛下試藥，拳拳之心，天地可鑒。
可惜，藥少人多，很多人總是排不上號。
所以每次呂風來，後宮上下，喜氣洋洋，就差張燈結彩，夾臂歡迎了。
我看著呂風的側臉問：“你什麽時候學會的煉丹？”
他專注地盯著丹爐答道：“我也不會，正在學。”
聽到他這句話，我驚呆了。
他的架勢可一點不像“正在學”啊。若不是認識他許久，我幾乎就要以為他是哪個道觀的俗家弟子。
“你……不會是開玩笑吧。”
他轉過臉看著我，“你看我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嗎？”
我怎麽忘了，他要是會開玩笑，鐵樹都要開花了。
就他這個煉丹門外漢，第一次煉丹沒練出毒藥，而是美容養顏丹，也算是天縱奇才了。這要是被哪個長老知道，定是會爭著搶著要他做徒弟的。
說不定他真的會煉出長生不老丹？
突然，我聽見門外宮人的幾聲悶哼。
尋聲望去，隻見一個綠裙少女闖了進來，是上次到我宮殿來的女子。
她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後徑直朝呂風走過去，問：“你為什麽不跟我走？”
呂風轉身看著丹爐中的火：“我不能走。”
少女眼波流轉，幾乎欲泣，指著我道：“是為了她嗎？”她抓著他一直臂膀，“我和你說過了，長生不老的丹藥是不可能煉成的，連妖怪都隻能靠修行增加壽命，人類怎麽可能靠丹藥長生？”
“不老的丹藥，我已經有把握煉成，隻差了長生的藥引。既然你不肯說，我自己琢磨也定能想出。”呂風掙開了少女的手，隨後說道，“小春，你就先回去吧，你我……本就殊途。”
少女聽到殊途二字不由向後踉蹌兩步，臉色慘白：“好，好，你既然想知道那藥引是什麽，我就告訴你。”
呂風靜靜地看著她，等待她說話。
看到他眼中的期待之色，少女的臉色又涼了幾分。
“你那麽聰明。怎麽會想不到，我贈你的甘果，人食之不老，它本就是神木結的果，若加入其他靈果，反而會異化雙方的作用，除非其中一方，能夠自行避開相衝藥性，而草木無情，怎會自動調節藥性。”
呂湛仿佛突然明白了什麽：“難道說，藥引是……”
女子突然笑了起來，隻是笑容不似初見時陽光，反而有些淒慘：“沒錯！藥引就是大八千年為春，八千年為秋的大椿樹妖——我！”說完便一個縱身跳入了煉丹爐中。
“小春！不要！”呂風伸手阻止，卻沒想到她決絕如此，隻是撕下了她的一片嫩綠色衣角。
煉丹爐頓時發出嗚鳴，瞬間通紅，上空不斷有熱氣勃發。
我拉開一點失神的呂風：“小心，危險！”
丹爐開始劇烈震動起來，像是暴怒的莽漢在發狂。
過了好一陣，它終於停了下來。
慢慢地，從那爐鼎中竟然升起了一顆暗金色的丹藥！
呂風喃喃道：“小春……”
那丹藥仿佛有靈性一般，來到了呂風的麵前。
“看來寡人來的正是時候，這應該就是長生不死的丹藥。”不知什麽時候呂湛來到了門口，我看著外麵低首的宮人和一群帶刀侍衛就明白，應該是剛剛少女打暈宮人的漏網之魚給呂湛通風報信。本來想緝拿我們，沒想到卻撞上了丹藥煉成的一瞬間。
呂風將丹藥抓在手裏，眼神已經恢複清明，“這藥，我不能給你。”
呂湛伸出手，“拿來！”
呂風抓著藥，不為所動。
呂湛暴怒，轉身拔出一把侍衛的劍。刺入了呂風的胸口。
呂風一手握著劍鋒，血從劍鋒處沿著手的紋路滴了下來，他隻是皺著眉頭，對著持劍的人說：“湛兒，收手吧……”
“住口！”呂湛拔出劍，呂風的血沿著劍鋒直直地甩在了柱子上。
我連忙扶住倒下的呂風，呂風看著我，眼神迷離，他曾經抓住劍的手，還在滴血，傷口深地見骨，呂湛刺得精準狠，呂風已經沒有力氣說話，隻是抬著抓著丹藥的手，我連忙握住，他這才露出安心的笑容。
不容我傷心，呂湛陰寒的笑容已經逼近：“把它交給我，我就放了你，找禦醫給呂風治傷。”
治傷？把呂風傷成這樣的又是誰？隻偏差一步，他傷勢也不會如此之重，如果此刻我還相信眼前這個人還是呂湛，我就是天底下最愚不可及的傻瓜！
我絕望地看著他，就算死，我也互不了這顆丹，那麽至少要讓他得不到！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手中的丹藥吞入口中。
周身立刻有一股暖流。
呂湛雙目瞪圓，簡直要裂開，“快！快讓她吐出來！”
我立刻被侍衛按倒在地，一人捏著我的臉，一人伸了手指到我嘴中亂攪了一陣。
“回陛下……沒……沒了……”
“沒用的東西！滾開！”他一腳踢開那護衛。
想自己親自找，我一口咬咬住他的手，死死不放口，我使出了全部的力氣，我的嘴裏很快有了血腥味。
他吃痛地叫了一聲，另一隻手給了我一個巴掌，我覺得頭腦空空，兩眼發黑，頭一歪，竟然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