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若得雙安好
第64章若得雙安好
呂湛怪我,我無可厚非。許是他知道了當初是我和呂父說的那番話,使他有此境遇,由此怨恨我。但是他怪呂風,我卻一點頭緒都摸不到。
呂湛這些年一直接管著呂府的事務,和呂高共同打理著,並沒有與朝堂扯上關係。
我又思索了一會兒,突然恍然大悟。
呂父如此看重呂風,怎麽會隻是讓他打理一些家務事,況且之前還有呂高問事,一個府中根本不需要2個管家!他一定是參與了呂父的一些朝堂計策。而這些計策一定多少害了呂湛。
我心不禁涼了。其中種種細節,我已無法探究明白,隻是呂風也在我沒有察覺的時候變了?
走到這一步到底誰的錯?
早在那日,呂風就已經斷言,我的一句話是“害了湛兒。”我那時不明所以,還與他置了氣。看來他從當日起,就開始有所防備。若是如此,他還會做害呂湛的事情嗎?
若在一個時辰前,我定會斷言不會。
但如今,我早已不敢斬釘截鐵。
——
我在宮中無所事事地度過幾日。呂湛雖說答應了呂父封我為妃,但遲遲未有動靜。我在這秦宮中沒有名分,過得也有些尷尬,好在呂父獨攬大權,宮中的人多少顧忌他的顏麵,也不敢拿我怎樣,帶我也算客氣。
無事的時候,我就像是透明人一般在宮中遊蕩。
其中最愛的大約就是這片園子。布局和我在呂府的時候很像,隻是大了許多。
園子中有一片涼亭。我能在那裏麵呆半天。
這日,這座涼亭卻被人占了去。一人坐著旁邊立著侍女,想也是有身份的人。
我悄悄走過去,想看清楚些。
這人我果然認識,她就是當日和呂湛一起離開呂府的歌姬,如今的太後娘娘,趙姬。
她麵容依然水嫩如初,7年的歲月並未在她臉上留下痕跡,隻是眉間有些倦容。
忽然,她對兩邊的人侍女招招手:“你們都下去吧。”
侍女應了聲,從兩邊走開。
我正疑惑著,卻看到遠處來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呂風!
呂父,一手遮天,若呂風是他的心腹,他能出入內廷便不是不可能。我手心不禁出了一層薄汗。
呂風到達庭中。趙姬玉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這些年,苦了你了。”趙姬說。
“生在這局勢中,身不由己而已……湛兒,他還好嗎?”
“呂湛他……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連你也勸不了了嗎?”
聽到這裏,趙姬不由苦笑了一下,“他對我的癡迷,隻不過是患難中的錯覺,隻是自己分不清而已,朝堂的爭鬥,皇室的暗鬥,早就煉成了他多疑的心思,前些日子我多說了些你耳朵好話,他便懷疑我和你有私情,還差點動了手……”
“對不起,是我害的。”
“沒有什麽可說對不起的,若不是你,我和呂湛也活不到如今這個時候。這個道理,他一開始也是懂的,隻是後來情勢詭譎,他有幾次差點遭遇不測,漸漸的就有些不信了。”
呂風眼神黯淡下去,“我也明白,那幾次,是我考慮不周。”
“那樣的情況,論誰能夠考慮周全?呂相拿呂嬋呂湛兩邊控製你,以你的才智,若隻保一方,卻還是可以,要論兩方全部周全,便是神仙也沒有這個能耐。呂風,趁現在做個選擇吧,呂湛和呂嬋,選擇一個還有一線生機。”
呂風未做回答。
趙姬繼續道:“照我所看,宮中這邊已經不是能控製,呂湛也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少年,他如今的很絕應該能夠自保,你要多想想你和呂嬋的未來……找個機會脫離呂府,找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
呂風打斷了她的話:“我和呂嬋,哪裏還有什麽未來,她的心中有的是湛兒,我帶她走,她也是不肯的,況且湛兒是我弟弟,我也不能放下他。等他能不受呂相製約時,我再考慮抽身。”
趙姬歎了口氣,“隻怕到時候來不及了,你這一輩子,哪怕一次為自己想想也算沒有白活,可惜……”
“你們聊得可好?”呂湛的聲音突然從花徑小路上傳來,之後便如疾風細雨般來到了庭中。
呂風從石凳上起身,跪倒在地,道:“陛下聖安。”
呂湛並沒有看他,隻是說了句:“禮數到是周全。”
隨即就盯著趙姬,眼神仿佛捕獵的鷹隼,“太後這算不算私會?”
趙姬抿著嘴,不說話。
“陛下息怒,臣隻是受了呂相之命來慰問太後安好,並未有越軌之舉。”呂風跪在地上說道。
呂湛的表情從微怒到盛怒。抬腳踢在了呂風的心口。
呂風悶哼一聲,並沒有倒下,還是直挺挺跪著。
“寡人最恨別人用呂相壓我。這一腳你就受著,盡管回去告訴呂相,看他能不能為你做主!”
“臣不敢。”
隨後,原來下去的宮女也疾步趕過來。
呂湛吩咐:“還不扶太後回宮,以後若是敢偷懶不伺候太後,你們以後也不用伺候了!”
宮女們唯唯諾諾地扶著趙姬走了。
等宮人走遠,呂湛對呂風說:“你做的事,寡人一件件都記得。之所以不殺你,還是顧著小時候的恩情,但是不要丈著這個,就沒了分寸,那份恩情現在也不剩多少了!”
“臣知道。謝陛下恩典。”
呂湛這才廣袖一揮,離開。
跪在地上的呂風這才忍不住,噗地從嘴裏噴出一口鮮血來。
我一驚,趕緊過去,扶著他。
他也沒料到我在這裏,先是一愣,也沒問我在這裏多久,聽到了多少。
隻是說:“我不礙事,你也不要再這裏,趕快回你的宮室去。”
然後他艱難地起身,捂著胸口,一步一艱難地走在了花徑上。
我這才發現,呂風這些年竟然消瘦了許多,他的背影顯得削薄而寂寥。
然而他就用這樣的身軀,為我和呂湛擋著各種明槍暗箭,並沒有一句喊累。
也許直到有天這具身軀倒下了,那鋒利的刀和陰冷的箭真的砍射在我身上,我才能真切地感受到,他現在有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