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選擇隻在一念間

第62章選擇隻在一念間

我知是躲不過,呂父那森然的臉上已經露出了殺氣。

定了定心神,我緩緩走進屋,不過幾步的路程,我的腦中已經將剛剛屋內的對話分析了一遍。

呂父巨賈一方,卻能登上宰相之位。其中功夫,下得不可謂不多。趙國大將廉頗兩次大敗秦國以後,秦昭襄王選中了安國公的兒子異人也就是現在的王上莊襄王到趙國做質子,後來又拜華陽夫人做母親,這才在安國公之後登上王位。

呂盧進宮當差,呂青送去趙國,並不是偶然。

所有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預謀。呂高想必早就參與其中。

而呂風,呂湛和我又將在這權謀的漩渦中擔當怎樣的棋子呢?我們不得而知。

隻是如今,我撞破了這秘密,便成了一顆壞棋,一顆壞棋,若不除掉,隻會亂了一局棋。

唯一保命的方式,隻有——讓執棋人知道我是一顆聽話有用的好棋子。

我站在呂父麵前,神色自若,語氣不卑不亢道:“呂父好胸懷!”

呂父倒是沒料到我如此反應,森然之氣收斂一些,眼中卻露這寒光,“哦?此話怎講。”

“男兒本就應誌在四方,封王立候未有不可!呂父從商賈出生,直到拜相,其中謀誌不可細說。今日偶然聽到呂父大計……”我突然雙膝跪地,“女兒不才,還希望能以蒲柳之姿,助父親一臂之力。”

我跪在地上,地麵的寒氣直入膝蓋,含著眼,隻能看見呂父轉了轉手中的玉扳指。

一陣沉默以後,才聽到呂父的聲音在頭上響起。

聲音語氣竟然就和平日裏誇獎我越發出落得水靈一般。

“你倒是機靈的很,倒是有些讓我有些舍不得……”

他一手抬起了我的下巴,我對上他的寒眼,目光堅定,毫不退縮,此刻的半分猶豫,都能要了我的命。

身後的呂高上前一步:“還請呂相三思!”

我餘光撇到身邊的這個少年,麵觀如玉,心思卻如此歹毒,他這一句話,是想置我於死地。

呂父此刻心思已有波動,他請呂父三思,這是說不要饒我的意思,然而分量最重的還是“呂相”二字,你已官至丞相,離目標隻是一步之遙,此刻萬不能因為我而壞了大事。

果然呂父被他說動,抬著我下巴的手用力了些,接著觸感漸漸離開了我的皮膚,我知道,若我再不做些什麽,他這抬手之間,將是我最後活著的時間。

我底下頭,鏗鏘有力地說道:“呂父可是還在煩惱,呂風和呂湛該用誰去頂替嬴政好?”

呂父果然停下動作,若他聽我說,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數秒過後,他終於開口,“你覺得呢?”

呂高還想說些什麽,卻被呂父揮手製止。

我這才呼了口氣,吐出三個字:“用呂湛。”

呂父疑惑地“哦”了一聲,饒有興趣地看著我,等待我的解釋。

我說出這個答案一是保命,二卻是出於對呂湛的私心。論道當君王,自然是呂風更加適合,但這一去是進宮當皇子,雖然隻是一顆棋子,但終究不會受到迫害。若是呂湛留下,自此以後,就算能逃脫一死,必然也會成為呂父的一把雙刃劍,他必然對我起了戒心,若又少了呂風的庇護,在這個呂府,那樣單純善良的呂湛,未必能存活下來。

然而憑呂風的能力,在哪裏都定能平安。

沒想到在要緊關頭,在呂風和呂湛之間的選擇,還是有輕重之分。

呂父在等我的解釋,我鬆了口氣,複又說道:“理由有二。”

“其一,子弱易控。”

呂父低沉地恩了一聲。

“其二,子強易叛。”

呂父把玩扳指的動作停了下來。

趙姬背叛,要連她的孩子一起除掉的原因,不過就是怕那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不易控製。而當初他送入秦宮中的趙姬,無疑是呂父最成功的一顆棋子。然而太過聰明的,在權利的誘惑下,最終選擇的是脫離控製。呂風的潛力不比趙姬小,對呂父這樣疑心的人來說,前車之鑒,不得不防。

這恐怕也是剛剛在屋中,他未說完的半句話的下半個意思。

沉靜了一段時間後,呂父起身,朝門走去,走到我身後時停下,我跪在地上不敢動半分。

“你本是來幹什麽的?”呂父問道。

“原先父親給的香墨沒了,想跟父親再領一些。”我低著頭答道。

“桌上就有一些,你拿回去吧。”說完,腳步漸離,應該是出去了。

我想起來,膝蓋卻硬的發直,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最終隻是換了個姿勢軟軟地坐在地上。

呂高還在我身邊,他不置可否地看了我一眼,也準備離開。

“你等等!”我叫住他,奮力站起來,用盡所有力氣打了他一個巴掌。

他倒是沒料到我還有力氣完成這樣一個行雲流水的動作,約是我現在實在沒什麽力氣這個巴掌也沒有想想中的有氣勢。

隻是惱怒地看著我:“這是做什麽?”

“這個巴掌不是為你剛剛想置我於死地,而是為了呂青!你自己想想這是為了什麽!”說完我從懷中掏出一條帕子置入他懷中。

他倒是沒有問,我怎麽會有這條帕子之類的問題,隻是眼睛沉了沉,又將帕子擲還給我,道:“是她自己傻而已,怪不得他人!”

我手中拿著帕子,渾身氣的發抖,恨不得將眼前的人咬死。

他卻一把抓住了我抬起的手,“怎麽?還想打?”

我森森地看著他,“你怎麽不去死?”

他卻笑了,靠近我的臉,說:“那咱們看看是誰先死?”

說完放開我的手臂,轉身就離開了,步伐輕快。

我手中拿著帕子,心中冰涼,淚水不自覺流了一臉。

我終於明白當日呂青的絕望的笑容:“所謂的真情,隻不過是日後相互利用的工具!”這是她走時,最後的感悟和忠告。時隔四年我才明白。

然而,我不知道的是,我現在理解的並不徹底,2年以後,當所有的一切發生在我身上的時候,我才體會到那切膚之痛,並不比淩遲少多少。

回去以後,我將此事先告訴了呂風,沒想到他不由分說地指責我,害了他弟弟。

這雖然是我在彈指間想出的對策,但也絕對是站在呂湛的角度考慮。

他沒經曆過那生死一線的場麵,憑什麽來指責我?

“你以為這世上,就你在乎呂湛嗎?告訴你,我不比你差!”

他聽了,卻是愣住了。半天沒說話,眸中竟然閃過一絲悲涼。

“我知道,你不會害湛兒,也知道……”他頓了一下,“你對湛兒的……感情……”

他還想說些什麽,卻被門口的聲音打斷。

“你們,是在吵架嗎?”

我和呂風,一奇看去,呂湛一手扶著門框,逆著陽光,笑容幹淨得像一灣清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