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看穿
孫策是皇帝一手提拔起來的人，也是他最為信任之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皇帝對他的信任，幾乎超越了右相崔敬忠。
從內心來說，皇帝並不想動孫策。動他，就等於斷了皇帝的一隻手臂，況且此事與他並無相幹。可他女兒的所作所為，極其大膽可惡，著實讓皇帝失望至極。
他心緒雜亂，並沒有想好怎麽處決。良久，才失望地閉上了雙眼。
“孫夢瑤攪亂壽辰，對雍王意圖不軌，栽贓護國公之女，行徑屬實可惡。子不教父之過，即刻將孫策及其女孫夢瑤押入大牢，擇日再判！”
孫策抬頭望著一臉失望的皇帝，再一次將頭重重磕在地上。
這一磕，心中滿是感激。陛下沒有下令立即處決他們父女，此事便還有希望。
孫夢瑤也沒有再出身，剛剛雍王的態度讓她心寒。她輸了，輸得徹徹底底。她不想再去看葉寧語，也不想再看雍王。
“今日之事和老三無關，可你身為皇子，不知檢點。念在非你所願，即日起禁足一月，好生閉門思過！”
雍王欣喜地看著皇帝，這個懲罰，比他料想的輕了許多。
“其他人，皇後看著辦吧，朕累了。”說罷，皇帝起身，拂袖而去。
半個時辰後，皇宮又恢複了平靜。
參加宴會的人早已散去，一眾人等也從坤寧宮離開。
此時已是深夜，一輛馬車從宮門緩緩駛出。葉寧語端坐車內，腦中思緒萬千。
她想起從坤寧宮走出來時，白承之走到自己身邊，小聲對他說的幾句話，還有說話時他臉上浮現出的那抹不可言說的神色。
“白某怎麽有種今日被人當了棋子的感覺？”
“看來葉大姑娘似乎不願做這個雍王妃，否則也不會給別的女人機會。”
“葉大姑娘此次怕不僅僅是為了打壓那個孫家姑娘吧？”
……
白承之的一個眼神，似乎能將她看穿。而他的三言兩語，就能將她的所思所想全盤托出。
是該說他太了解自己，還是該說他太聰明呢？
葉寧希和葉安舒兄妹早在宴會結束後，就被人先送了回去。此時，車上隻有兩人。
段氏坐在葉寧語對麵，緊緊握住她的手，一聲一聲輕喚著她。“阿雲，阿雲。”
葉寧語回過神來，怔怔看著段氏，“四嬸。”
“剛剛在想什麽？今日嚇壞了吧。都是四嬸不好，早知道就讓你待在我身邊了，這樣也不會被人陷害了去。”
段氏第一次帶葉寧語入宮，就出了這麽大的岔子，所幸如今真相大白，否則阿雲的清白毀於一旦，她這個四嬸有著不可推脫的責任，且不說如何向大嫂交代，就是她自己也是極愧疚心疼的。
“四嬸，阿雲沒事，阿雲隻是在想，那個孫家姑娘為何要害我。”
為何要害她？葉寧語自是知道的。
前世，她被雍王假意救下藏在雍王府。孫夢瑤對雍王有意，左相便請求皇帝賜婚。
雍王為了拉攏左相，納了孫夢瑤為側妃，孫夢瑤一心覬覦正妃的位置，可雍王告訴她，在他心裏，正妃一直是葉寧語的。就算葉家敗落，可除了葉寧語，誰也不能做他的正妃。
葉寧語那時並不知道雍王是為了拉攏自己，才故意將那些話說給她聽的，隻當雍王對她一片情深，便更加努力地為他謀劃。
後來，孫夢瑤在府中發現了葉寧語。看到罪臣之女，孫夢瑤不止一次要進宮揭發。可她一想到雍王免不了包庇之罪，便忍了下來。自此，她在府上三番四次為難葉寧語，視她為生死仇敵。直到孫夢瑤生產時，難產去世。
前世，葉寧語隻當是孫夢瑤做了側妃後，見到本該死去的自己還占著雍王妃的位置，才對自己心生嫉恨。所以這一世，葉寧語本不打算把孫夢瑤怎樣，畢竟換做誰都不會去親近一個連死了都還霸占著自己心愛男人的女子。
可那日在清風樓，葉寧語注意到孫夢瑤看自己的眼神，便知她此時就對自己生了不少的恨。今日在偏殿中，她與白承之被困之時，她在心裏想到過許多人，最後才將幕後主謀鎖定在了孫夢瑤身上。
那孫夢瑤畢竟是閨閣女子，隻道白承之是病懨懨的文人，便想著用一把鎖將他們困於一室。
誰知，白承之用內力幾乎在眨眼之間就震斷了那把鎖，隨即二人分頭離開。白承之在武英殿附近找到成王說話，正巧此時梁三皇子帶著郡主離席，葉寧語便上前打了招呼。那時，雍王剛剛喝了參湯往外走，雍王沒有看到她，可她卻看到了雍王，發覺了他的不對勁。
隨即，葉寧語便看見孫夢瑤跟在雍王身後，往坤寧宮的方向走去。
孫夢瑤原本是想先帶著雍王在偏殿處抓包私會的兩人，宮女再帶走皇後一行人過來。誰知去了偏殿並未看到葉寧語二人，以為是手下人辦事不利，沒有將他們誆過來。
正要發作之時，孫夢瑤就看到中了藥的雍王，口中叫著“阿語。”
孫夢瑤當即心生一計，怎奈女子臉皮薄，她便將身上僅剩的一點藥拿出來自己喝了。神情恍惚之時，她上前拉住了雍王的手。
這一切，雖然沒有在她的意料之中，卻又超出了她意料之外。
這便是今日之事的始末，孫夢瑤斷斷不會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的計策反而為葉寧語做了嫁衣。
葉寧語在看到雍王和孫夢瑤相擁的那一刻，一個念頭在她心裏飛快生成：自己與雍王的婚約，算是到頭了！這樣也好，不用再謀其他的計劃。
“哼！”段氏一聲冷笑，提到孫夢瑤，她的臉不由得垮了下來。“不知廉恥的丫頭，也不知這個左相怎會養出這樣的女兒！”
段氏見過後宮和深宅大院的爭鬥，毒藥迷藥這些在她眼裏也並非沒有見過。可那孫夢瑤明明才十五六歲的年紀，一個閨閣女兒，心思怎就如此狠毒！
葉寧語早就知道，孫夢瑤對雍王甚為有意。也不知這些女子到底是怎麽了，前有雍王府上的妾室，今又有左相之女，一個個都被雍王迷得五迷三道的，對自己怨念頗深，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段氏見葉寧語沒有說話，以為她被今日之事傷了臉。雖說她這個侄女自小就被當成男兒養，習武入軍，可畢竟還是女兒家，被人下催情藥這種事，怎麽說都沒有臉麵。
段氏握著葉寧語的手又禁了，“你也別在意，雍王對你一片情深，那個孫夢瑤籌謀不成，反把自己搭了進去。你與雍王明年就要成婚了，你二人切不可因此生了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