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真相（下）
“讓禦醫進來。”
禦醫恭恭敬敬走進來，跪在雍王等人身後。“陛下，臣等已查驗完畢宴會上的所有食物，在兩碗參湯中發現了一味藥材……”
“什麽藥？”皇帝冷冷問道。
“羊藿。”
“羊藿不過是一味滋補藥材，這有什麽可奇怪的？”白承之一向自詡身體羸弱，俗話說久病成醫，知道些中藥材功效不足為奇。
成王正是清楚其中緣由，聽見白承之這樣說，便更是好奇地看著禦醫。
“陛下有所不知，這羊藿本是滋補之物，可若與杜仲合用，便有……有……”
皇帝有些不耐，“有什麽？”
禦醫欲言又止，抬頭看見一臉皇帝，清了清嗓子。“有催情之效……”
雖然雍王和孫夢瑤剛才的反應，已讓眾人有所察覺。可聽禦醫如實說出來，還是讓眾人為之一驚。
這時，一位在武英殿當值的宮人端上了一個托盤，盤內放著兩個湯碗。一個碗中的參湯隻剩一半，另一個碗中似乎還沒有動過。
“這兩個碗是誰的？”雍王語聲急切，他直直望著禦醫，想要從禦醫口中確認什麽。
禦醫抬頭，環顧了一眼四周。
禦醫並不清楚今晚的席位，他們檢查時，都是由宮人引領著一個位置一個位置查驗的。
宮人將托盤放在地下，磕頭行禮後，指著那個隻剩下一半的湯碗道。“啟稟陛下、皇後娘娘，這個碗是雍王殿下桌上的”。隨後，他又指著另一個道，這是白先生桌上的。”
眾人皆是一愣，催情之藥下在了兩個男子碗中，這……實在令人費解。
“其他人的碗裏，可還有發現其他藥？”皇後猛地站起來問道。
竟有人膽敢在皇帝的壽辰大宴上下藥！簡直膽大包天！
既能下迷藥，便就能下毒藥。要是毒藥被下到了陛下碗裏，那可就釀成了大禍！回想起來，不覺令人心驚。
禦醫忙雙手行禮，“其他碗中的食物都沒有問題。”
皇後聞言，這才鬆了口氣，擺手讓禦醫出去。
“雍王和白承之？”葉寧語皺著眉，今晚似乎每個人麵前都有參湯，她自己也有。隻是，她麵前的那碗，她沒有喝。
葉寧語忽然想起了什麽，看著雍王道。“殿下，你喝的那碗參湯，是誰的？”
雍王一怔，驀地他眼眸動了動，似乎想起了什麽。
是了！他喝的不是自己麵前的那碗。
“是阿語的，我喝的那碗湯是阿語麵前的！”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葉寧語身上，此時她麵色凝重，一言不發，可任誰也看得出來，她臉上的怒意不言而喻。
今晚參湯端上來不久，葉寧語說出去透透氣。雍王最開始端起自己麵前的參湯喝了一口，覺得有些涼，見一旁葉寧語的那碗還冒著熱氣，便端過來喝了幾口。
也就是說這個下藥的人並非針對他，而是針對葉寧語！
先是在葉寧語和白承之的碗裏下藥，隨後又引誘兩人去偏殿，再讓皇後帶人去抓包。
好歹毒的心腸！
雍王想明白了，皇後也想明白了！她一拍案，“把那個引路的宮女帶上來！”
話音剛落，一個小宮女被兩個宮人綁了上來，正是剛才去武英殿稟報隨後又帶著皇後一行去偏殿的小宮女。
此時，那個小宮女早已嚇得麵無人色，她哭得梨花帶雨，一到皇後麵前，便使勁磕頭。
“皇後娘娘饒命，奴婢什麽也不知情……”
皇帝強忍住心中的滔天怒意，一雙眼睛看著那宮女，犀利的眼神中，那股渾然天成的帝王之氣，讓人不敢直視。“朕隻給你一次機會，不說實話，拉出去杖斃！”
宮女撲通一聲癱在地上，邊哭邊交代，“有人給了奴婢一些銀子，讓奴婢去向皇後娘娘報信，就……就說葉大姑娘和白先生在偏殿私會。奴婢什麽也沒幹，就去大殿通傳了一聲，然後就帶皇後娘娘去了偏殿。女婢沒有下藥，沒有害雍王……”
宮女的聲音裏帶著恐懼，哭得也是撕心裂肺。
“你可曾親眼見到他們二人在偏殿？”皇後問道。
“不曾，奴婢沒有見到他們獨處。”宮女此刻恨不得把自己與這件事完全撇開，也不去想她是不是真的看見過兩人了。甚至在這一刻，她的腦子是亂的，根本記不起來是否見過。
段氏一聽有人要害她侄女，心中早就憋了一口氣。此時更坐不住了，她騰地站起，厲聲嗬斥，不輸皇後的威嚴之氣。“是誰指使你的！”
那宮女剛剛平息了恐懼，猛地聽到一聲嗬斥，根本不敢抬頭看是誰在說話，又立馬跪在地上哭著磕頭。“奴婢不知，不知啊……”
皇後沒有理會宮女，她朝門口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貼身宮女會意，隻片刻的功夫，兩個宮人便帶著一名被羈押的女子來到皇帝和皇後麵前。
當孫夢瑤看著被帶來的人時，心中劇震，眼中的恐懼和絕望難以掩飾。
葉寧語將她的神態變幻盡收眼底，不過沒有吭聲。
“你看看，是不是她找的你！”皇後指著對羈押的那名女子，對小宮女說。
小宮女強忍內心恐懼，抬起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是她，就是她給了奴婢錢。”
如果說剛剛孫策還對自己的女兒抱有一絲希望，那麽此刻，他的希望全然破滅了。因為，那個女子是孫夢瑤的貼身侍女！
這一切，已成定局。
他似乎不願再問女兒為何要給那兩人下迷藥，他隻覺得孫夢瑤失了心智，蠢笨不已。
“孫夢瑤，你為何要陷害葉家丫頭！”皇後厲聲質問。
孫夢瑤此時坐在地上，頭發已經散亂成一團，臉上也掛著淚。可此時，她似乎哭不出來。
她輕勾唇角，沒有回答皇後的問題，而是看向雍王。“殿下……”她的聲音極輕極柔。“夢瑤心悅你，殿下可知道？”
“閉嘴！本王與你從無相幹！”雍王將頭轉向一邊，一想起今日的遭遇，再不想多看她一眼。
孫夢瑤見雍王這般姿態，心中苦笑，她已然顧不得什麽了。“殿下與我不相幹，那你與誰相幹，她嗎？”孫夢瑤指著葉寧語，眼中滿是譏笑。
“殿下可知道，像她這種不自愛的女人，是配不上殿下的！隻有我，隻有我一直喜歡你，為你打算。”
“你把這個女人當成寶，你可知道她心思深沉到何種地步，她何其可怕，她就是一個厲鬼！”
孫夢瑤指著葉寧語，此時她已精神恍惚，口齒不清。可看著葉寧語時的那抹畏懼，是真的。
葉寧語一直冷冷地看著她，沒有說一個字。
厲鬼？孫夢瑤說的沒錯，她就是從地獄出來的厲鬼。這一世，但凡對她出手的人，她絕不手軟！
啪！“你住口！”孫策早已顧不得什麽父女的情分，他狠狠一巴掌拍在孫夢瑤的臉上。
這個女兒，著實讓他沒有料到。今日是陛下對他厚愛，才將此案搬到坤寧宮，讓皇後主審。若是在大殿的眾目睽睽之下，別說孫夢瑤，他的臉也被丟盡了。
其實現在，他的臉也已經丟盡了。欺君、攪亂陛下壽辰、對皇子圖謀不軌、謀害未來皇妃……哪一條不是重罪！若陛下真的深究，他們父女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陛下！臣有罪！”孫策猛地一聲磕在地上，長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