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壽辰（三）
什麽？不是贗品？眾人又是一愣，那剛才他們說的是何意？
“你什麽意思？”孫夢瑤也有些疑惑。
白承之這才起身，走到書法麵前。“白某隻說這是真跡，從未說過是六國書聖的真跡，此乃書法大家清溪道長的真跡。”
“沒錯，我作證，那位先生當日就是那麽說的。”一個清脆的聲音在大殿之上響起。
梁國三皇子猛地瞪向一旁的梁國郡主。“你跟她出去了？”
梁國郡主一驚，自知在皇叔麵前失言，立即閉了嘴。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朝那幅書法作品看去。懂書法的人仿佛頓悟一般，是了，筆鋒筆法確實與那位清溪道長十分相像。
魏桓又仔細看了看，果然在末尾發現了清溪道長的落款和印章。
剛剛他隻顧看字，竟未發現落款處有好幾個印章。最前麵是清溪道長的，後麵有書聖和其他幾位書法大家的。不過後麵幾個印章之後，都有一個小小的‘鑒’字。
也就是說，這幅作品是清溪道長所作，其他人品鑒過罷了。
“哦……”皇帝的眼中明顯透著失落。
雖說清溪道長也是六國頗有名望的書法大家，可遠遠不能與書聖相比。如果這幅作品不是書聖的，那麽它的作用與意義也就遠不如之前了。
現場氛圍陷入一度尷尬之中，孫夢瑤立在那裏，有些不知所措。
孫策的冷汗從頭頂冒出，他生怕陛下一怒之下，定他女兒一個欺君之罪。
大殿頓時陷入了安靜之中，孫夢瑤立在那裏，有些不知所措。
皇帝走回了龍座之上，臉上明顯帶著不悅，沒有人敢說話。
“陛下，左右也是一副大家之作，收起來吧。孫家丫頭有心了，你下去吧。”皇後出來解圍。
這種情況的確有些尷尬。要說懲罰，好歹孫夢瑤是好心祝壽，最多被人蒙在鼓裏。可若不懲罰，皇帝的壽辰之上，有人拿他人之作當成書聖真跡，確實也欺了君。
“嗯。”皇帝冷冷道。
“父皇。”成王看明白了一切，他走到殿前。“原本兒臣的賀禮打算晚一點再奉上，既然如此，那便先拿出來吧。”
說罷，成王也攤開一展卷軸，一副行雲流水的書法鋪陳在眾人麵前。
“兒臣知道父皇素來喜愛這些，也尋來了一副字獻給父皇。”
成王沒有明說這是六國書聖的作品，怕也像剛剛那樣出什麽變故。雖然他在拿出作品前，再次向白承之確認，這是否是書聖真跡，白承之也十分肯定地回答了他，沒有比這更真的了。
見又是一副字，皇帝的眼神動了動，沒有太驚喜，也沒有什麽不悅。
孫夢瑤見到成王手裏的作品，心中暗笑。這不是當日那副沒有完成的字嗎？成王這是瘋了吧，竟拿件半成品來送給陛下！
一旁的魏桓還未回到位置，他的目光不經意落在成王手中的書法上麵，隻一眼便瞪大了雙眼。
真跡！書聖的真跡！
他神色興奮，眼中的驚喜溢於言表。“陛下，這……這是一副真跡啊！書聖之作！”
一臉淡然的皇帝猛得從座位上站起，他看向魏桓，似在確認這句話的真假。
見魏桓一臉篤定，皇帝再次走下龍座。
在場眾人也都伸長了脖子，認真端詳。
“當真？”皇帝有些不敢相信。
孫夢瑤見時機已成熟，兩步向前。“陛下，臣女見過這幅字，不過是流落街頭的不知名的半成品，不可能是書聖的真跡！您看，上麵連落款都沒有！”
聞此言，正坐在段氏身側看熱鬧的某人立即伸長了脖子朝那幅字看去。隻看了一眼，便心中暗道，“不會這麽巧吧！”
她又看向一旁的自家長姐，和對麵的那位白先生，見兩人都沒什麽反應，又在心中祈禱，千萬不要是同一幅字！
早知道那幅字要落在成王手裏，送給陛下當壽禮，還是當著長姐和那位送她字的先生之麵，她說什麽也要等這一個月再賣！
段氏瞧出了女兒的不對勁，她看過來問道。“你怎麽了？”
葉寧希撥浪鼓般地搖頭。
另一邊，魏桓聽到孫夢瑤如此肯定的語氣，眉頭皺起。他指著末尾的印章，沒好氣道，“這不是書聖的印章是何物？孫姑娘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啊。”
眾人皆朝著落款看去，那裏確有一個印章，是不是書聖的他們倒看不真切。
可皇帝看清楚了，那的確是書聖印章。
孫夢瑤整個人都呆住了，怎麽可能！那日明明沒有落款的！她再仔細看了一番，不覺睜大了眸子。如今不僅印章有了，就連那日沒寫完的字也寫全了，這是一副十分完整的作品！
這不是那天的字！可明明那麽像，卷軸、筆風，就連上麵的一處塗抹都一模一樣。
孫夢瑤忽然心中一喜，“這才是贗品！就算是書聖的字，也是他未寫完的作品。最後幾個字不知是誰添上去的，這是假的！”
皇帝眉頭一皺，看著孫夢瑤，眼裏分明有了一絲不耐煩的神色。
成王見魏桓都這麽說了，心裏也有了底，這才道。“父皇，這是兒臣從書聖的一位好友處得來的作品，是真跡無疑。”
這話是白承之告訴他的，成王便以為，白承之認識那位書聖，言語間也有了不少底氣。
隨即，皇帝又看向白承之。“陛下，這確為書聖真跡，此作可請眾人一同品鑒，若此處有人識得書聖本人，也可請書聖親自鑒定。”
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孰真孰假幾乎可以斷定。
皇帝興致勃勃端詳了好一會兒，才讓人小心翼翼將作品收起。
孫夢瑤滿臉通紅地退了出去。這一次，皇後沒有出來為她解圍。
大殿內又響起了樂聲，絲竹管弦歌舞升平。
葉寧語坐得有些悶，她低聲看向雍王。“殿下，我出去透透氣。”
“我陪你。”雍王說罷，就要起身。
“不必了，你陪兩位殿下說說話吧。”
雍王見皇帝興致正濃，沒說什麽，轉過身和成王說起了話。
葉寧語走出大殿，迎著回廊緩緩走著。鋪天蓋地的宮燈璀璨奪目，漫天的孔明燈也從不同的方向升起，共同為這位虞國皇帝祈福，祝願他千秋萬壽。
“吾一生，惟天地之肖子，作邦國之完人，為聖賢之羽翼，作帝王之忠臣。”
“吾有三願，一願蒼生安寧，二願山河永固，三願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