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不配彈這把琴

傅子川正要陷入回憶當中,忽然站在身後的紀安一言不發衝了上去,紀方蘭才剛剛坐下,纖細的雙手微微抬起,輕撫古琴上方。

這把古琴自她出生,便一直都在母親的房內,聽父親說,這把古琴已經有了一百多年的曆史,它不似尋常古琴,這把古琴隻有七根弦,亦借指七弦琴,所彈之音潺潺而流,似幽間清泉清洌空靈,玲瓏剔透。

饒是她彈琴技術並不好,隻要有這把七弦琴在,仿佛能夠引導她將琴音彈得更加穩定,也不容易出錯。

紀方蘭指尖正輕輕彈出一個音,卻突然從一側冒出一雙手,緊緊地握住了紀方蘭的手腕:“這把琴你不能彈。”

誰都可以。

但柳明悅和紀方蘭沒有半點資格碰這把七弦琴。

“你瘋了?”

紀方蘭從一踏進這個前廳,就注意到了紀安這個賤人跟顧家那老頭子還有鎮國大將軍那友好親昵的模樣,心裏就氣憤不已。

要不是母親在這之前提醒了她莫要像平日裏那樣,盡量多冷靜,她恐怕根本堅持不到這會兒,早上去抓著紀安的頭發好好打罵一頓了。

眾人頓時驚訝萬分。

特別是德善公公,剛才還溫柔似水的一女子,怎的這才一會兒就扯著嗓子罵人瘋了?

注意到德善公公表情一變,柳明悅立即著急地衝上前扯了扯紀方蘭的袖子:“方蘭啊,你怎還像平日裏一樣跟妹妹沒大沒小的呢,也不怕嚇得客人了。”

一番提醒,瞬間放紀方蘭清醒過來,本有些猙獰瞪著紀安的神情立馬轉而溫柔笑意:“妹妹如果也想彈這把琴,等姐姐彈完再給你好嗎?”

該死該死!!

要不是看在太監總管的份上,她真的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知道大小的賤人!

然而,紀安卻依舊是麵容嚴肅,目光死死的盯著她麵前的七弦琴:“這是我母親的遺物,為何在這裏?夫人不是說所有的嫁妝都已經變賣了嗎?”

被質問的柳明悅神色有些尷尬:“這琴品相甚好,你姐又十分喜好彈琴,便留下來了,你若喜歡,晚些時候,我讓人給你送去。”

“紀安!不得放肆。”紀霄允壓製著憤怒喊了一句。

德善公公就這麽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還別說,今日這一來丞相府,熱鬧看得是一茬接一茬的。

顧淵與傅家父子也在此刻立即站了出來:“葉兒的遺物,給她人作樂,是否太過分了一些。”

似顧葉如珍寶一般的傅子川,也不顧丞相會有何臉色,上前直接將紀方蘭麵前的七弦琴拿起:“你不配彈這把琴。”

他不在乎當朝丞相和總管太監會如何想,也不管會有什麽責罰,傅子川隻知道,這是葉兒的遺物,他和紀安一樣態度,誰都不可以碰!

“反了!”紀霄允一再忍讓傅君霖,可沒想到,他的兒子竟然還蹬鼻子上臉,開始搶奪他丞相府裏的東西了:“傅君霖!你就是這麽教導你兒子的嗎!別人的東西,也是他可以搶奪的?”

好好的表現機會就這麽沒了,紀方蘭哪裏能忍得住,一雙眼睛裏眼淚汪汪的,委屈地嘟囔著嘴:“爹,娘,琴,七弦琴被搶了。”

抽泣的模樣落在德善的眼裏,顯得十分的刺眼。

本以為是個太子妃不錯的候選人,沒想到,隻是被搶走了七弦琴,竟然還當場哭了起來,如此的心境,怎能擔當太子妃重任。

德善失望地頻頻搖頭,見此時眾人爭吵起來,他也沒了興趣佛手:“罷了,既然紀大小姐沒了琴無法彈奏,那便先一旁歇息著吧。”

同時抬起手指了指紀安:“你,紀安是吧?你可有什麽才藝展示一番,咱家也好回皇宮裏能稟報一番。”

嫡女不行,那就庶女看看。

他算是看了個明白了,這丞相嫡女當真是不太比得上這庶女的,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淡定自若地與傅家父子交談,他可算是聽了些許。

是個乖巧孝順的人兒。

雖說當不得太子妃那氣場,做個側妃候選,也是不錯的。

“娘!”

紀方蘭愣是沒想到,她的琴被人搶了,連表現的機會都沒了,委屈地抓著母親的衣袖抽泣的身子都在抖。

那可人的模樣,此時若是有正當年的少年見了,指不定心疼得很。

奈何,德善可不喜歡哭哭啼啼的女子,這舉動,在他麵前,還不如多扭動幾番身姿來的效率更高一些。

柳明悅氣得牙癢癢,但又不能當場質疑這太監總管,隻能警惕般地瞪了這無用的紀方蘭:“是,碧綠,帶大小姐下去洗漱一番。”

“是,夫人。”

哼!

紀霄允不悅地黑著一張臉。

紀安應聲回頭,雙眼對上了德善那不太友好的目光,被盯得渾身有些不太自在:“安安向來不懂樂理,也無任何才藝,沒辦法給德善公公好好展示一番,實在是有愧。”

低頭謙虛且乖巧地回答著。

然而,德善對這回答一點都不滿意,嘴角下揚一挑眉毛滿臉的不相信:“身為丞相府之女,怎會一點技藝都沒。”

說這話的時候,德善明顯感受到了三股不太友善的目光,但他選擇無視。

不願意讓紀安入太子妃候選?

可怎麽辦呢,他非是想對著來。

“德善公公說的是,按照常理,丞相府之女多多少少是會寫樂理舞理,奈何安安在府裏一向人微言輕,不過也是前些時日剛剛被抬正,在這之前不過隻是這府裏小小的丫鬟,沒有資格學習。”

“紀安!你在胡說些什麽!”

紀霄允和柳明悅立即慌了。

這話怎能當著德善的麵說?那豈不是分分鍾傳到皇帝的耳裏,到時候他這丞相如何自處?

“啊,是安安的錯。”撲通一聲,紀安立即跪在了眾人的麵前低頭驚恐地搖頭:“安安不該說錯話,父親母親莫要生氣,安安以後什麽都不會亂說。”

德善眉頭深鎖。

若說沒有搶琴這一茬,他當真會覺得眼前的這個庶女就是這麽一個唯唯諾諾之人,可剛才抓住紀方蘭手腕那犀利的神色以及冷到冰窖一般的語氣。

可並非眼前這般驚恐害怕被責罰的模樣。

眼珠一轉,德善倒也立即明白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