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黃金葉

“你們邀請我來做什麽?想把我堵在這弄死?”嶽是非再次問道,不再剛才的話題上糾葛。

結果靈神護法搖頭道:“是靈神選擇帶你來此,要做什麽,我並不知道。”

“那你呢?就不敢以真麵目示人?還說是我故友,就算道路有別,相見也無不可吧?”嶽是非循循善誘,他的目的就是要用言語從靈神護法身上探知更多消息,他知道這家夥有很多東西不能直接說,所以旁敲側擊。

“不能見你,亦是靈神的吩咐,並非我有意遮掩麵目。”靈神護法平淡的答道。

還真讓嶽是非有點吃癟,純粹的神棍。問他什麽都能給你扯到神靈身上去。其實都是些沒啥營養的話術,也就欺騙那些山村的愚婦。

問不出什麽幹脆不問,嶽是非仔細打量起平台。兩名靈神弟子守衛的地方,可以說其實是一處穀口,越過那處隘口,走到裏麵才是別有洞天。山裏的數間木質屋舍,都用上等木材所造,刷上黑漆。最大的是處削平的石質平台,憑欄可望諸山之小,唯此一山高。

論高度,方山算是一座西南高原都算高的山,山間雲霧繚繞,站在石質平台上,就有霧氣穿雙足而過,站在此地,恍惚間還真有幾絲飛仙的錯覺。

如果這處平台是人修建的,以此置身深山中,修造難度隻會更高。沒有百年的經營,幾乎不可能弄出這麽巨大的一處平台來。

百年?靈神信眾在此盤桓達上百年?想到這個可能時,嶽是非都有些驚訝,也有些出乎意料:“此處不是聖地的地方,你們在這多久了?修建很久了嗎?”

特意用“不是聖地的地方”來諷刺靈神護法剛剛講的話,不過重點還是想搞清楚靈神宗門在這有多久了。

結果靈神護法還是搖搖頭,弄的嶽是非很不滿:“你們靈神太小家子氣了,連這地方占據多久都不願說?還是派中機密不成?”

“並非不能說,而是我真的不知道,我來此地的時間很短。或許大宗師知道這裏的曆史,但我並不知道。”靈神護法見嶽是非有意打量此地,於是也放緩腳步,任由嶽是非貪看,還真像招待客人,而不是麵對敵人的態度。

“善友,您來了。”就在嶽是非想再嘲諷調侃一番時,早一步進了平台的胖子走了過來,遠遠看見嶽是非就打招呼。直到他看見嶽是非身旁的靈神護法,麵色頓時拘謹起來。

靈神門下地位森嚴,除了修行外,更重要的就是衣著差異。幾乎從穿什麽衣服就能判斷是靈神門下大概什麽程度。胖子和嶽是非穿的都是善信特有的服侍,而靈神護法的衣服,雖然胖子判斷不出他的地位,可是他是靈神弟子這點是不會弄錯的。

尤其胖子剛剛走進來的方式並不正當,是帶著嶽是非給的十字進來的。所以他也有點心虛,進來後就把十字摘下,混在一眾靈神善信中,貪看著此地風景,閑談交流,好不興奮。

無論是這裏恍若仙境的風景,還是晚上即將目睹神跡,都足以讓初來此地的普通人感受到不同。

能被靈神忽悠來的,不論貧富,基本集中在大黑山周遭。可以說都是大黑山邊的山民,出山不易,見過大世麵的不多。基於他們樸素的認知來看,信靈神不光靈驗異常,而且就連這地方都比那些佛道的山門寺觀強了太多,高下立判,都覺得自己信的好啊。

“老、老師好。”跟其他善友交流之後,原本不太懂此中規矩的胖子也知道的更多。比如說靈神弟子作為先行者,不該同稱善友,應該尊稱其為老師才是。

嶽是非看胖子和其他人的模樣,知道他們其實是誤會了。此行走到這裏,靈神弟子們根本沒告訴他們來這裏是做什麽的,他們全都是靠自己內部的一些猜測。比如說他們會猜自己能來是要被選為靈神弟子,學習術法。

誰能想到,他們到此純粹是被當成了祭品?知曉真相的人看著一眾被蒙在鼓裏的人,是種很難言喻的心情,尤其是此時你哪怕拚盡全力,舍棄生命去告知他們,也無人會在乎你的警告。

所以嶽是非什麽都不想說,他隻是冷眼掃過歡欣的眾人。

“胖善友,你看見吳大哥了嗎?”嶽是非收回心思,臉上裝的和善溫暖,出聲問道。

十有八九是吳大哥泄露了自己的行蹤,嶽是非不找他聊聊怕是過不去這關。

胖子環顧周圍,最後搖頭道:“沒有,進來後就沒見過吳大哥。”

之所以問胖子,是因為嶽是非感覺他跟胖子或許有什麽關聯。重心都是圍繞在胖子身上,包括最後的設計,嶽是非似乎隻是闖入他的計劃之中。讓胖子先進來的另一個目的,也是想看看吳大哥會不會趁其落單找他,結果並沒有。

靈神護法就守在嶽是非的身旁,靜靜地聽嶽是非與胖子交談。他能聽出嶽是非假裝靈神弟子忽悠胖子,非常識趣的沒有拆穿,善意滿滿。

正當嶽是非與胖子閑聊之際,日頭漸西斜。突然間,門外半枯半榮的大樹亮了起來,枯朽的半麵原本隻有木枝,連一片樹葉也不曾有。隨著樹幹上亮起的光暈,從初起時的微光,到後來有些晃人眼目。吸引了所有人的主意。

最為激動的就是那些靈神信眾,他們在此之前不過都是山下的凡人。對玄奇神妙的世界充滿向往,此時忽然見到這般神跡,都是興奮異常。

“開始了!”靈神護法淡淡的在嶽是非背後說道,不僅是他,其他靈神弟子雖也側目望著,但並無激動的神色,似乎對他們來說此事已是尋常。

明明天色還沒暗,靈神不是晚間才會降聖?難道提前了?嶽是非心裏疑惑非常,弄不清靈神宗門什麽路數。

樹上光芒褪去的也很快,肉眼可見的從發光到超乎日光的極盛,再到光漸黯淡。蒼老但富含磁性的聲音響起來:“斯萬物有枯有榮,生滅若晝夜變遷,此為之自然。”

“此是萬物逃不脫的宿命,也是靈神教導我們的自然之道。”

儒雅的老者從樹的榮麵緩緩走來,他的身影映照在樹木的光暈裏,整個人都變得高大偉岸,仿佛樹木與其身後低矮的山川都是他的背景。而他的言語裏,有股自然流露的威嚴,聽在人耳中就使人有跪下頂禮膜拜的衝動。

“大宗師!”信眾們不認識他,靈神弟子們都知道來者是誰,口稱其號,恭敬行禮。唯一例外的就是嶽是非身旁的靈神護法,可見其地位卓然,甚至不對這老頭行禮。

嶽是非終於知道半枯半榮的樹突然發光是為何,原來是老家夥到了,還給自己搞那麽大的排場。

“唯我靈神,不隨萬物生,亦不隨萬物盡。獨行一切之外!”老者聲音猛然高昂,音調震動,整個平台都響徹其雄渾的嗓音,老邁的嗓音一掃而空,雄渾有力,古奧森森。

隨著老者聲音與讚詞落下,樹上的光平靜下來。但枯朽的半麵樹上已然掛滿樹葉,不是綠葉,全是黃金所成的葉片,陽光一照,金燦燦的晃眼,貴氣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