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走錯步打錯靶的狗

毫無懸念,除了英語考得還不錯,其他科都壯烈犧牲了!

憑著這個成績,白依依被光榮地分配到普通班裏的最後一個班——9班,就是三六九等的第九等。

這個結果讓她站了兩個小時,忍受白競航的怒斥。張嵐芝和瑞姨不敢插嘴,隻能做合格的觀眾。

其實,就算她這個便宜老爸不罵她,她自己也覺得很丟臉。

本來她對再度考試上學懷著十分抗拒的心情,但現在的她,尊嚴已經被醜得驚天動地的分數碾了個稀巴爛,心中猛然激起了一股奮發向上的學習熱情!

逃出生天後,她讓瑞姨從雜物房裏找出她的初中課本和習題冊,老老實實開始補打基礎。

其實書中的內容她都學過,由淺入深,一步一步重新撿起忘掉的知識,其實也不難。

低頭埋進公式的海洋,她進入了忘我的學習狀態,兩三個小時一下子就過去了。

正當她沉浸在習題計算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請進。”

她以為來的是瑞姨,結果卻看到一個比她大幾歲的俊朗少年。

哦,對了,她想起來了,她有一個姐姐和一個哥哥,姐姐白津津已經畢業嫁到S市了,哥哥白宇尋則還在國外讀大學。

進來的這人就是她的便宜哥哥了。

上輩子是獨生子女的白依依很想說,她不需要兄弟姐妹。不過,不想歸不想,演技要跟上。

“哥,你回來了?”盡管不知道暑假這些天他跑哪兒去了,但這樣問準沒錯。

“是啊,一回來就聞到家裏的火藥味了,難得爸媽都在家。”

白宇尋坐在她旁邊,看到她桌上的初中課本和習題,動了動眉毛。

“他們有沒有多花點時間留在家裏陪你?”

白依依不太明白他的意思,隻得照實陳述:“爸爸經常加班應酬不回來吃晚飯,媽媽經常打麻將逛街什麽的,也很少留在家裏。”

“所以你就故意考得這麽差?”

哦,原來便宜哥哥以為她是青春期叛逆,故意考砸以博得父母關注。看來這哥哥還是挺關心妹妹的。

行吧,就讓他誤解下去吧。

白依依低頭不說話,認真裝默認。

白宇尋搖著頭笑了笑,卻忽然皺起眉頭看她的草稿紙。

“你的字看起來怎麽好像跟以前不一樣了?”

“長大了,心境變化了。”她飛快地回答。

“是嗎?”

“哥,不如你給我說說這些天你發生了什麽有趣的故事吧。”

她成功轉移了白宇尋的關注點,讓他談起他和朋友在內蒙古草原騎馬的狂野之旅。

-------

兩天後,白依依入學報到參加軍訓。

按照學校的規定,軍訓期間所有新生必須住宿,白依依在整理行李的時候,把她的初中課本和習題冊也帶上了。

宿舍是四人間的,基本都安排同班同學入住。

睡她對麵床的一看就是個富家小姐,桌子上幾乎放滿了護膚品和化妝品。白依依就不一樣了,桌子上放滿的是一堆書。

別人位子上飄來的是香水味,她的位子上飄來的書香味(也有可能是來自雜物房的塵香味)。

另外兩個室友則看不出身價,不過其中一個特顯高冷。

入學第一天無驚無險,除了報到、整理宿舍、參加入學典禮和軍訓動員大會,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白依依盡職盡責地保持了低調不顯眼的形象。

然而,第二天她就在班上出名了。

不知道是不是上午站軍姿站久了搞得雙腳發軟,到了下午學齊步走的時候,白依依居然踩到一顆石頭,不幸崴腳了。

而且好死不死,她還失去平衡,朝旁邊的人倒過去了。

在她的撞擊下,那一排人像塔羅牌倒塌一樣,跟滾燙的大地來了個親密接觸。天知道裏麵有多少人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嬌女。

一時間,嚴肅的軍訓場上響起了一片哀嚎,當然也少不了教官們的高聲訓斥。

“有什麽好看的!沒見過人摔跤嗎?”——來自別人的教官。

“保持隊形!摔傷者出列!”——來自自家的教官。

呃,這就是社死現場了。

白依依真的不希望讓大家朝她臉上盯,但她的腳踝又痛又腫,一點勁都使不上,從地上站起來都要人扶。

教官趁機擦了擦自己的汗,讓一個手掌擦傷的同學扶她到校醫室。

校醫室裏,校醫給她進行了冷敷處理,開了一些外用藥,還開出了特赦證明——兩周內不宜參加軍訓或劇烈運動。

白依依實在不知道自己應該是喜還是悲,但既成事實,她就索性呆在宿舍看書學習。

到了晚上,她對麵床的富家小姐唐心恬,軍訓完一回來就忙著喊累。

“依依,你倒好了,這下子都不用軍訓了。”

白依依懷疑她在諷刺自己,隻好不作任何回應。

唐心恬舉起鏡子照了照自己,哎呀了一聲:“我好像曬黑了!明明塗了防曬霜,怎麽還是黑了?怎麽辦,往後還要曬好多天!這太陽怎麽那麽毒,女孩子為什麽要軍訓呢,這要多久才能白回來!”

她說完,看了白依依一眼:“我真是羨慕你呀,你就不用擔心曬黑了。”

“我的腳扭傷了,上個廁所都痛死了。”白依依提醒她。

“啊,我寧願扭傷。”她說。

“這還不簡單,明天學正步走的時候,你可以嚐試崴腳。”那個叫高芸的高冷室友突然插話。

“哼,我這不是怕撞倒人嗎!”唐心恬反駁道。

今天撞倒人的白依依再次沉默,但唐心恬還沒打算放過她。

“你呆在宿舍就一直看書呀,還沒開學就這麽勤快?”

這時,高芸剛好經過,聞聲好奇地瞧了一眼白依依手裏的書。

“你幹嘛看初一課本?”

“因為我的基礎太差了,擔心開學後趕不上進度。”白依依老實回答。

“你是個富二代?花錢進來的?”

白依依不解地看著她。聽她口吻,她應該不是花錢進來,而是考進來的。但既然被分到了9班,想必她的成績也不會好到哪裏去,需要這麽嘚瑟麽?

這會兒倒是唐心恬回答了高芸的問題:“你沒聽過‘競航資本’嗎?就是她白家的。”

“我對經商沒興趣,我以後要做醫生。”

“哦。”唐心恬翻了翻白眼,拿起睡衣和毛巾走向浴室。

高芸回過頭來跟白依依說:“你是不是以為我的成績也很差?你這麽想就錯了,我之所以分到這個班,是因為摸底考那天,大姨媽提前來了,我一時匆忙忘記帶止痛藥,影響了我一整天的發揮。”

白依依沒想到高芸還會跟她繼續聊下去。這人雖然說話直接,但比那些陰陽怪氣的人好多了,也許可以嚐試跟她繼續交談。

“幸好不是發生在中考,你以後要記得常備著藥。”白依依說。

“那是當然,後麵我肯定會考出好成績。”高芸說。

白依依對她的自信非常羨慕:“我也要把我的成績提上來,一掃前恥。”

高芸端詳了她一會兒:“勤能補拙,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

看起來,這個人也不難相處。白依依的視線不經意地落到高芸的手腕上。

“你的手好像髒了?”她指了指上麵一塊淺褐色的“汙漬”。

高芸淡淡地說:“哦,不是髒了,這是今天早上被你連累出來的傷疤。”

白依依:“……”

-------

白依依在這裏算是交上了第一個朋友。往後幾天,她的午飯和晚飯,都是高芸給她打包帶回來的。

幾天時間,對於苦於軍訓的學生來說,可謂度日如年,可對於急著看書做題補基礎的白依依來說,可真是匆匆而過。

很快,就到了軍訓最後一天,打靶日。

白依依非常期待打靶,加上腳傷也好了很多,便自告奮勇地要求加入打靶訓練。

打靶場設在室內體育館內,是激光模擬打靶,並非真槍實彈,但效果相當逼真,槍聲震天。

場內分成9組,每人開5槍。打靶順序按班級順序來排,從國際班開始依次排到9班,沒輪到的學生要站在後麵耐心等待。

屬於9班的白依依本來隻能幹等,但她的教官體諒她是個瘸子,安排她插到國際1班的隊伍裏,讓她提前完成任務,早點回去休息。

兩組過後,輪到她了。連長一聲令下,槍聲紛紛響起。

白依依瞄準靶心,開了第一槍。

哇塞,這後坐力真是酸爽!

負責指導她打靶的教官看了看靶位顯示器:“不錯啊,9環。”

接下來三發,她的環數都沒有掉下過8環,這可讓她高興壞了。

回想起上輩子軍訓時是實彈射擊,教官們沒有報過環數,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能打出什麽樣的成績。

現在的好成績頓時讓她覺得自己極具成為神槍手的潛質。

她決定最後一發打中10環!

然而——嘭!

“0環。”

“啊?”白依依以為自己聽錯了,連忙望向顯示屏——確實是0環。

不可能不可能!我的神槍手人設呢?

“我明明對準了靶心。”她喊道。

“也許打到別人的靶裏了,”教官聳了聳肩,“總環數35環,還算良好哦。”

白依依無奈地放下仿真步槍,懨懨地爬起來往回走。

可是沒邁出幾步,她的右肩突然一沉,腳走不動了。

有人按住了她的肩膀。

她順勢轉過身,眼前出現一片褐綠色的迷彩。她連忙後退一步,抬起頭來,這才看到那個人的模樣。

那是一個非常清雋的男生,帶著迷彩服遮蓋不住的秀氣,秀氣中又顯露一股極具壓迫感的鋒芒和氣勢。

他的帽簷壓得很低,幾乎擋住了眼睛,卻擋不住眼裏發出的一道冷光。

“你打了我的靶。”他的聲音冷得像即將成冰的寒水。

“那又怎樣了?”白依依脫口而出,說完頓時覺得自己好欠抽。

可這是事實呀,打都打了,又不能補救,還能怎樣?

周圍的氣壓瞬時低了起來。

“我本來打了50環,因為你,我的總環數變成了59。”

“你怎麽知道你打了50環,也許你打的是49環。”

男生輕輕地嗬了一聲,仿佛她說了一個非常不好笑的笑話。

“我的軍訓成績就這樣永遠定格在59環,比50多了9,比60少了1。”

白依依真心覺得這人不是有強迫症就是有少爺病。不過他看起來確實像個少爺。

“那你給自己一點時間適應適應吧。”

不等他再說什麽,她轉身就走了。

也許是因為看到她跛腳,那個男生再也沒有攔她了,但白依依覺得她身後的氣壓一直很低很低,直到走出場館,她周身的壓力才慢慢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