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虎符
察覺到沈知嫿的些許異樣,沈夫人上前,笑著招呼人都往府裏頭去,一邊帶著沈知嫿,“外頭風雪大,別傻站著,知嫿,快帶著人都進屋裏頭暖暖。”
沈知嫿臉色這才好了些。
沈將軍這才帶著幾個部下,一塊進府裏頭梳洗去了,等會可還趕著進宮麵聖。
人都進了府裏頭,一下子,府門外就安靜了下來。
沈夫人見沈知書傻站著在外頭,皺著眉頭問,“怎麽不進去?”
再過一個時辰,邀請的那些賓客,也都快到了,好些個事還沒拾掇好。
沈知書道,“回母親,兄長還未回,女兒想在這等一會。”
方才沈知禮遠遠的停了一會,便帶著人馬趕回城外軍營了,其它人見著了沈重,也就沒怎麽注意到沈知禮。
就連沈夫人這個親娘,這會兒聽女兒說了才想起來還沒見著大兒子。
見女兒身上穿的也多,鬥篷也有披上,該有的一樣也沒少,她這才微微頷首,“當心身子,到門裏頭等,別吹著風。”
沈知書乖乖應下。
方才還熱鬧的沈府大門口,一下子冷清的隻剩下沈知書主仆三人。
沉香看著外頭方才已經停了,這會兒又開始飄著的雪,
擔憂道,“姑娘,要不還是到裏頭等吧?”
大公子也不知還要多久才趕回,姑娘身子弱,可別再給這風吹病了。
沈知書卻笑著搖頭,“兄長走時我便應過他,等他歸家之日,我定是要在門口等他的。”
上輩子,她覺著冷,早早的便跟著父親一塊進府裏頭了,等到沈知禮回來時,大門口除了守門的,空無一人。
盡管沈知禮後來一次都不曾提過,可沈知書心裏頭卻清楚,他定然是失落的。
如今重來一次,便是生著病,她都要守著承諾,等兄長歸家。
而另外一點,也是重生一世的她才知曉的。
虎符,根本不在沈重身上。
沈重隻管打仗,性子實在有些粗心,因此,歸京一路,都將虎符交到了最是信任的大兒子手上。
若是沈重一行人回了京,馬不停蹄的進宮述職,交還虎符,虎符自然不會丟失。
可沈重思家心切,聖上又仁心特許沈重歸家梳洗後再進宮麵聖,這才出了差錯。
因此,她今日要寸步不離的跟著兄長,找機會檢查虎符,查出兄長身邊的可疑人,看看是回京途中被掉包,還是回府後才被掉包。
若是假虎符,也好尋個應
對之策拖著。
若是真虎符,便要完好的交到父親手裏。
綠蘿不懂沈知書,心中納悶,這在哪等不是等,再給吹病了,大公子也得心疼不是?
幸而沈知禮回來得快,先是聽見了馬蹄聲,綠蘿眼睛一亮,指著遠處,“姑娘您瞧,那是不是大公子!”
風雪刮得眼睛疼,沈知書看不太真切。
迎著風雪,穿戴甲衣的少年將軍駕馬朝這奔來,身形魁梧,威風凜凜,遠遠瞧見了那等在府門口的嬌小身影,一扯韁繩,翻身下馬,心裏是又軟又心疼。
他快步朝沈知書去,身上帶著寒氣,一雙方才還染了雪霜之氣的眼睛在看見幾年未見妹妹時,悄無聲息的浸染了柔意。
他朗聲喚,“姩姩!”
聽見兄長熟悉卻又陌生的聲音,沈知書頓時又是濕紅了眼眶,“阿兄。”
沈知禮前一秒還沉浸在要如何同妹妹說體己話,還在擔憂回京前挑的那些個小玩意,妹妹會不會嫌棄,誰知道這會兒,看著妹妹在眼前掉金豆子,他這心給揪的。
“哎我的小祖宗,這怎那麽還哭了……”
“莫哭了,哭得阿兄這心肝兒都跟著疼了。”
一個五大三粗的大男人,上過戰
場殺過敵,這會兒圍著沈知書前後轉,竟是連怎麽哄女兒家開心都不知道,手無足措的樣子,實在讓人忍俊不禁。
沈知書“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眼角還夾著淚珠,“阿兄怎麽傻愣愣的,難怪母親日夜操心著阿兄的婚事。”
不知如何哄女兒家,可不是難事一樁麽。
沈知禮頓時窘迫,竟被親妹妹調侃取笑了,可看著眼前的妹妹笑了,這心裏頭就甜滋滋的。
大丈夫在外行軍打仗,這心裏惦記的,在乎的,就是遠在萬裏的家人。
如今歸來,看見一直惦記著的妹妹完好,看起來也比從前親近自己許多,他就高興。
“阿兄便是一輩子不娶妻,隻要姩姩高興便好。”
沈知書聽著這心裏頭卻不是那麽滋味,她抬手胡亂的抹了一下眼角的淚珠,對沈知禮道,“外頭冷,阿兄這說的是什麽話,還是快進府吧,莫讓母親等久了,晚些時候還有貴客登門。”
“好些都是阿兄的舊相識。”
她一邊說著,一邊拉著沈知禮往府裏頭帶。
沈知禮從前在這個親妹妹麵前,哪裏有這般待遇,莫說是拉手了,拉個袖子都是不肯的。
有時,碰了一下她的東
西,都是要發些女兒家脾氣的。
沈知書的這種變化,這種親近,讓他這個當兄長的,可算是找回了一絲有妹妹粘著的快樂。
這會兒受著,臉上的笑都快溢出眼臉,任由沈知書拉著往府裏頭走,一路上,遇上的不少在沈府待了多年的仆從都紛紛側目。
這大姑娘和大公子什麽時候這麽要好了?
從前可不見這樣啊。
這大姑娘近幾日怎麽這麽奇怪?
後頭跟著主子的綠蘿和沉香麵麵相覷,姑娘這到底是怎麽了,從前不是常說,男女有別,就是父兄親近,也該恪守禮節。
大公子向來聽不懂那些個書上的東西,隻知道,姑娘不愛親近他,心裏頭雖然不舒坦,但也都順著她。
因此,姑娘同大公子一直都是疏遠著的,怎麽這會兒倒是拉上手了。
看這樣子,還是姑娘主動拉上的。
綠蘿不禁有些擔憂,姑娘這性子轉變是不是太大了些,不會發生什麽事吧?
而此時的沈知書卻隻想,好好珍惜與家人在一起的時日,多與疼愛自己的父兄親近,從前那些愚論,早已不知被她丟棄在後方何處。
想及此,她更加拉緊了兄長的手,隻覺掌心溫度,暖且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