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貪心

承勤如此防備，倒叫沈清顏腦海中不由得滑過容隱那日在海棠花下懟承和所說的話。

她便如法炮製：“怎麽，孔目官是擔心我會行刺了少監不成？”

承勤果然嗤笑，“就憑你？一百個也沒可能！”

沈清顏唇角慧黠輕勾，娉婷抬眸，“那孔目官便沒有理由不帶小女去見少監了。”

承勤：“你……”

沈清暎也是軟軟地跪地下，兩手抱拳，“求求~”

承勤也不知曉自己腦袋裏哪根弦搭錯了，總之他還是帶著沈清顏又到了易老閣。

因為有他帶路，易老閣前當值的宦官和神策軍兵士也都沒敢攔著，沈清顏得以徑直入內。

容隱手握書卷，斜倚竹榻，聽見承勤請安，慵懶抬眸望過來。

沈清顏此時正好剛跨過門檻。

身穿男裝，沒有了女子大擺裙的束縛，她連步子都輕盈了起來。

他的視線與她娉婷身影淩空一撞……

容隱鳳眸便是一眯。

承勤就知道自己惹事了。

他趕忙先雙膝跪下了，期期艾艾解釋，“她，她說有要緊的話，要，要當麵稟告師父。”

承和在一旁也真想給承勤一家夥了。

她想來你就讓她來啊？再說，你這衣裳又是怎麽回事兒？！

沈清顏也發覺氣氛不對，便也趕忙跪倒。

容隱隻短暫地眯眼之後，視線便又回到了書卷上。

他依舊保持著之前讀書的姿勢，嗓音薄涼：“你倒會蠱惑人心。這回是用了什麽法子，叫他也聽了你的話？”

沈清顏還沒想好要怎麽說，倒是承勤先要哭了，“師父，徒兒沒受她蠱惑……”

承和趕緊快步上前，一把將承勤的嘴給捂住了。

師父問她呢，他跟著摻和什麽！

沈清顏深吸口氣，“求少監，別將小女獻給聖上。小女情願終身穿男裝，就這般，永遠侍奉少監左右。”

當今皇帝李衍荒**無度，宮中丹爐煙火日夜不熄。宮中宦官四出，常年為他在全國上下尋找十三至十六歲少女入宮。

沈清顏在家中隱約聽得阿父與同僚說起，李衍選這些少女，美貌者為采陰補陽之用，稍次者則供煉丹藥引。

此等陰邪之事，令阿父等一眾有良知的大臣無法忍受，這才商定舉兵反叛。

在容隱和皇帝之間，她寧肯選擇容隱，也不去侍奉那皇帝！

承勤聽見她這麽說，透過承和的指頭縫兒，小聲跟她嘀咕，“……這是我在蠶室大門外與師父說的話，你方才趴門偷聽來著？”

承勤當然也拿不準師父挑了沈小娘做甚。他也隻是猜，師父怕是要將她獻給聖上。

畢竟她也是護著弟弟的姐姐，而且弟弟也被淨身……從這一點上來說，倒是跟頤娘當年的經曆相同。

隻是她長得不像頤娘，性子也不一樣。

頤娘容貌傾國傾城，性子卻雍容柔軟；眼前這沈小娘則清麗絕倫，性子固執又狡黠。

容隱麵無表情聽著，聽罷，眸色更涼。

“聽聽，越發地貪心不足了。”

沈清顏忙垂下頭去，“自古，良禽擇木而棲。在小女心中，隻知有少監，不知有聖上。”

“大膽！”

容隱突然將書卷向桌上一摔，“就憑你這句話，本監也不能饒你！”

門外兩名提著軍棍的寺人聞聲而入，直朝沈清顏走來，殺氣騰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