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誰在危言聳聽

周嬌嬌睜著眼睛,直到月上梢頭,才淺淺入眠。

這一晚,她睡得極不安穩,一會兒是那婦人的話,一會兒是王荷花的安慰,最後是陸君行高中狀元的場景。

隨即畫麵一轉,周嬌嬌看見了陸君行在書院的場景。

屋簷劇烈搖晃,可坐在

周嬌嬌大聲呼喊,可那人就是聽不見。

恍惚間,她看見牆體倒塌,屋頂的房梁掉下來,正好再在陸君行的頭頂。

“相公,快躲開!”

“相公!!”

周嬌嬌猛地坐起身,窗外冷風呼嘯,床邊的燭火隻餘下一個底,要滅不滅的,床邊依然空**。

她摸了摸身邊的冰冷,恍惚間記起,剛才那隻是一場夢。

可那一切都太過真實了。

後半夜,周嬌嬌再沒有入睡。

天剛蒙蒙亮,她便架起柴火開始做飯。

等到王荷花起床,周嬌嬌已經家掃了庭院、喂了雞、給後院的菜園子澆了水,連昨晚換下的衣服都再冷水裏洗完。

可她還是心神不寧,做針線活的時候,不時便會紮著手指。

王荷花看在眼裏,吃了中飯,她對一旁洗鍋的周嬌嬌道。

“嬌嬌啊,過兩天村子裏有去鎮上的牛車,你帶點銀錢扯兩塊布回來,順便去書院給老大帶點糧食,上次你說書院的房子會蹋,也不知道情況怎麽樣?”

周嬌嬌哪裏能看不出來,王荷花這是給自己留麵子,她不好意思道:“謝謝娘!”

“老跟娘客氣做什麽,隻要你們夫妻倆好好的,娘比啥都強。”

說著便去外間收拾。

周嬌嬌坐在凳子上撐著下巴,天空晴朗,雲朵像一團大棉球。

不知道陸君行在做什麽呢?

陸家村是清平鎮最遠的一個村子,走路要走一上午的時間,再辦點事情,當天很難趕回來。

因此,無事,村裏沒有人會整天去鎮上。

村中唯一有牛車的是王老二,這個幾十年來前來村子裏的獵戶,常去鎮上賣獵物,便買了牛車,每月上旬和中旬去一趟鎮上。

陸君行搭的是上旬的車,要是再去,就得等過幾天。

周嬌嬌想著陸君行在做什麽。

恰好陸君行也在想她。

午時過後,學子們都有短暫休息的時間,陸君行坐在回廊的欄杆上,微風拂過,月季帶著芬芳香氣沁入心脾。

陸君行低頭,摩挲著手上的荷包,心中想起小妻子嬌俏的笑容,薄唇翹起,眼底閃過一抹溫柔。

“喲!思春呢!”

一名黑色錦衣的男子搖著折扇,敲了一笑陸君行的肩膀,調笑道。

“林兄。”

陸君行起身見禮。

倒是林蕭寒不拘小節,湊上去打量一番陸君行手中的荷包,正要伸手拿是被對方躲開。

林蕭寒哼笑一聲,“陸兄,這陣腳差成這樣,你也能拿它當個寶,我聽說你去個村婦時,還不敢相信,沒想到竟然事實如此。”

“林兄,慎言,嬌嬌很好。”

陸君行為周嬌嬌辯駁。

“好好好,情人眼裏出西施,我不說。”他嘩打開折扇,在胸前煽動兩下,這才開口道。

“最近你怎麽回事,再過段時間便是縣試,你不去溫習,整日在書院閑逛做什麽,現如今他們都傳,你久試不中,放棄了。”

陸君行眼瞼微閃,頓了一聲,道:“昨日看書,正好看到一地大雨天晴後,房屋無辜坍塌,書中說是因為雷公電母的懲罰。”

“某倒是不信鬼神,卻想到近日清平鎮連日多雨,情形何其相似,心中不安穩……”

“你說的可是真?”林蕭寒聽罷,正色道。

“千真萬確。”

“那你可找到何線索?”林蕭寒接道。

“林兄你看。”陸君行稍稍讓開,指著地上一條直通承重柱子的裂縫,說道:“這樣的裂口,書院中不少房子都有。”

林蕭寒順著他指著的地方一看,卻是一條半指寬的裂縫,陸君行不說,這麽小的裂縫他還在真沒有注意到。

地麵已經有了裂縫,還直通承重的豎梁,林蕭寒再次抬頭,看見平日裏根本不會注意到的屋頂長梁,隻覺得危險至極。

“這,,陸兄,你說還發現了不少。”他跳開一步,抱著身子,緊張道。

“是極。”陸君行答。

“那這得趕緊匯報山長才是,要真出了事可不好。”

“什麽事要匯報給我?”

兩人轉身,正是山長本人,約莫五十歲,身形清瘦,臉頰凹陷,留了一抹山羊胡,說話時,習慣性摸胡子。

林蕭寒見狀,將陸君行的發現告訴給山長。

誰知山長聽了,眼神微閃,下一刻卻對著陸君行道:“哼,陸生,整個清平鎮都是你的傳言,你別將黴運帶進書院中來才是?”

陸君行看了一眼山長,對方眼神不善。

“先生差異,子不語怪力亂神,黴運一說乃無稽之談,這房子恐怕是質量不好才是。”

“胡言亂語!”山長怒斥。

陸君行低頭道是,心中卻已經有了底。

山長卻不放過,對著路過的書生宣布,“陸君行煽動言論,借機詆毀書院,罰抄四書百遍,再有下次,直接關禁閉!”

“哎,這……”

林蕭寒連句話都還沒說上,山長便帶摸著胡子氣憤離開。

他看向陸君行,小聲嘟囔一句,“這算什麽事?”

明明是好心提醒。

陸君行看著山長離去的背影,溫和一笑,隨即貼在林蕭寒耳邊低聲耳語幾句。

“這,可行?”

“八成把握。”說著,又向林蕭寒拱手,“倒是要讓林兄破費了。”

“這有什麽,本少爺就是錢多。”

這天之後,林蕭寒借著各種理由帶同門外出,一去便是一整天。

陸君行帶著林家的嚇人在那些同門離開後,將有問題的房屋全部修繕了一遍。

這天,他正準備去修繕最後一處。

不想堂內做了一位六旬的老先生,正趴在案邊,眯著眼翻書。

陸君行已經提著工具進去了,便順勢想對方行禮。

那老先生卻並沒有反應。

陸君行便開始做自己的事情,等到牆體修繕完畢,正打算離開時,那位老者卻開口道:“這些天,便是你在偷偷在修房子。”

他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