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母子不合
沈鳶哪裏能讓他來,剛想拒絕卻被宋裴硯按住了肩膀,一如既往清冷的嗓音自頭頂響起:“坐好。”
眼看著兩人“琴瑟和鳴”,菡萏跟凝冬相視一笑,紛紛退了出去。
沈鳶無奈的看著宋裴硯在旁邊調和著朱砂,“殿下,你沒有幹過這種事,還是讓菡萏來吧。”
“不用。”
宋裴硯一臉的悠閑自得,似乎胸有成竹。
沈鳶也不好再說什麽。
等到終於調好了顏色,宋裴硯的目光落在了梳妝台角落裏的一個瑩白的小瓷瓶,“這應該是上次何姑娘給你的藥膏吧,為什麽不用?”
沈鳶跟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諷刺的勾唇,“殿下有所不知,這藥跟我用的金瘡藥剛好相克,若是我用了,現在怕是要把整個額頭都貼一個大大的花鈿才行。”
“相克?”
握緊手中的瓷瓶,宋裴硯的眼神微微沉了沉,“可找太醫來瞧過?”
雖然他臉上沒表現出什麽,但是沈鳶這麽了解他,自然知道他內心還是不相信的。
畢竟隻要跟何薇相關的事情,他一貫是不相信她。
“若非找過太醫,我怎麽知道。”
宋裴硯斂眉不再多言,“罷了,一瓶藥而已,想來也是無心之過。”
看著那被擱置在一邊的藥瓶,沈鳶眼底劃過幾分嘲諷。
“無心之過,殿下可還真是護著你的心上人。”
一樁樁一件件都指向何薇,偏生向來明銳的宋裴硯卻像是瞎了眼睛一樣裝作什麽都看不見,隻知道給她找借口。
宋裴硯看著銅鏡中那張嬌媚的臉,倏然伸出手撫上她的眉眼,嗓音帶著磁性,“沈鳶,你吃醋了。”
並不是問句,他十分肯定。
額上的指尖依舊是常年的冰涼,讓她毛骨悚然,下意識拍開他的手。
“殿下想多了。”
若是上輩子她說這話那肯定是吃醋了,但是現在……嗬。
雖然她否定,但是宋裴硯卻並不相信。
他心情極好的勾唇,也沒再逼她,從容的將沾了朱砂的筆尖輕輕點在她的眉心。
沈鳶一開始還有些忐忑,生怕他給她這好不容易化好的底妝給糟蹋了。
可看著看著又覺得不大對勁。
在宋裴硯的筆下,一朵粉嫩的桃花悄然綻放。
因為是用殷紅的朱砂所描繪,這多桃花不但嬌俏甚至更多了幾分嫵媚。
等到宋裴硯徹底放下了筆,沈鳶看著鏡中的自己都忍不住失了神。
成婚前的自己喜歡招搖的大紅色,妝容也多以鮮豔亮麗為主。
可成婚後為了討宋裴硯的歡心,她一改往日的風格,喜歡穿戴素色衣衫首飾,雖也清新脫俗妙不可言,但時間長了,沈鳶都快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麽軟骨病,整日看起來都嬌嬌弱弱的。
重生後她漸漸恢複了往日的風格,開始穿各種較為鮮豔的衣裙,本以為宋裴硯還會像以前那樣冷著臉表達他的不滿,誰知道到頭來竟然主動往她額上畫了這麽漂亮的一個花鈿。
周邊用金色的細閃點綴,整個人氣色嬌嫩,明豔動人。
“喜歡嗎?”
不得不說,這是宋裴硯用此生最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詢問。
若是以前,她定然會受寵若驚,欣喜若狂,可現在……
“多謝殿下。”
沈鳶非常客氣的謝了一句,笑容淡淡,沒有宋裴硯意料之中的驚喜。
他雖然有些失落,但並沒有表現出來。
“走吧。”
宋裴硯非常自然的牽起了沈鳶的手腕,“你起的太晚,母後應該等急了。”
沈鳶動了動手腕掙脫不開,隻能認命的跟在他的身後。
“殿下也要去母後那兒?”
“許久未去給母後請安,這次剛好可以一起去。”
宋裴硯的解釋讓沈鳶忍不住在心裏嗤笑。
裝的倒是挺像的。
這宮裏但凡是個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來身為太子的宋裴硯跟自己的親生母親並不親近,甚至可以說是非常的冷淡。
其實沈鳶也覺得奇怪。
按道理來說一個母親對自己唯一的兒子怎麽會這麽的冷漠?除了必須要說的事情,她一般甚至都懶得搭理一下宋裴硯。
想當初自己剛被封為臨安郡主賜婚宋裴硯的時候,就被皇上送到了皇後身邊照料,教她各種身為太子妃的規矩。
那個時候她就明顯的看出來,皇後對自己唯一的兒子不上心,甚至還沒有對自己好。
若非是因為宋裴硯的臉有五分像皇後,她都快懷疑是不是因為他不是皇後的親生兒子。
想著想著,兩人就已經來到了皇後的鳳鸞殿。
進殿後就看見坐在上首的皇後。
兩人剛要跪拜,卻被她輕飄飄的製止,“都不是外人,免了吧。”
兩人剛應下,皇後看也沒看宋裴硯一眼,將目光落在了沈鳶的臉上,原本嚴肅冷漠的臉終於化冰,衝她招了招手,“過來。”
沈鳶趕忙上前。
皇後微微笑著握住她的手,“本宮知道你這孩子昨日定然是喝多了酒身體不適才回去的,其實你可以直接派一個侍女來告訴本宮就行,何必親自跑一趟。”
皇後太過寬容,沈鳶難免有些愧疚。
“昨日實在是失禮,宴會還未散便離席,讓母後受累了。”
陛下的生辰當然是身為後宮之主的皇後和太子妃一同打理,她卻沒來得及解釋便離開,若是換了別人怕是早就心生不喜,但沈鳶清楚皇後的為人,她說的話皆是真心。
“你這孩子,都是下人在做,本宮哪裏受累。”
皇後看著她像是在看自己的親生女兒,眉眼間都是掩飾不住的喜愛和縱容。
“你在本宮身邊養了這麽多年,本宮深知你的秉性,自然不會怪罪與你。”
皇後還未出閣前跟沈鳶的母親可是閨中密友,後來沈鳶母親因難產血崩去世,父親也在她剛滿月就丟下她遠赴邊疆。
孤苦無依的沈鳶便被接到了皇後的身邊養了好些年,感情自然深厚,比宋裴硯這個親生兒子還要深厚。
跟沈鳶又說了幾句後皇後似乎才想到那個站在殿中央的宋裴硯,“你父皇有事找你,本宮便不留你用膳了。”
得,這完全就是一句話都還來不及說就被下了逐客令。
宋裴硯細碎發絲下籠罩著一層陰霾,什麽都沒說便拱手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