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學會反抗
“因為宋繡瑩是我爸爸的親生女兒，是我的親妹妹——這個原因足夠了嗎？”
當初為了不給自己的寶貝女兒宋繡瑩帶來困擾，不給外人指著她們母女罵“小三”的機會，宋再新對外聲稱宋繡瑩是李遐和前夫的女兒，隨著李遐嫁進宋家，才改李姓宋。
她知道，這隻是宋再新為了認回自己骨肉又不落人口實選擇的最好的手段——畢竟宋繡瑩隻比宋妤小兩個月，要是對外承認宋繡瑩是他的親骨肉，等於承認他的婚內出軌。
婚內出軌、吃軟飯、用聶家的錢在外麵養小三……無論是哪個說法，想必宋再新都不會喜歡。
外人真的完全不知道嗎？怎麽可能？一個圈子裏生活的人，大家都是人精，隻不過沒人挑明，自然也沒人會不識趣地故意去打宋再新的臉。
沒人挑明是嗎？那好啊，她來挑明好了。
李遐不是最喜歡在宋再新麵前裝可憐訴委屈嗎？那就給她一個理由讓她一次性去哭個夠。
“我討厭她，僅僅是因為，她是我爸爸的私生女，是我母親重病之時，我爸爸在外麵用我外公家的錢養的小三生下來的女兒。”在宋繡瑩慘白的臉色中，宋妤慢條斯理，一字一句，問神色同樣僵硬的顧清珩，“這個理由，足夠嗎？”
“你、你胡說！”宋繡瑩白著臉，委屈地跺腳，辯解，“你胡說！你就是討厭我，故意說這種話汙蔑我！”
“汙蔑你？”宋妤雙手環在身前，冷笑，“我哪句話汙蔑你了？你不是我爸爸的親生女兒？李遐不是我爸爸的小三？要不你對天發誓，要是我說的是真的，你和李遐都會不得好死——你敢嗎？”
宋妤刻意在不得好死四個字上加重了語氣，宋繡瑩心頭一怵，脫口道：“我才不要發誓！”
她舔了舔嘴唇，怒道：“是你汙蔑我，為什麽要我發誓？！”
“不是你說我剛才的話都是假的麽？”
“你、你真是胡攪蠻纏！宋妤你就是妒忌我！妒忌爸爸寵我！”
宋妤淡淡：“妒忌？你來來回回隻有這麽幾句了？”
周圍已經有圍觀群眾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宋妤不想繼續和這兩人站在這裏丟人。
“宋繡瑩，還記得小時候被開水燙死的那隻兔子嗎？”
她忽然提起兔子，宋繡瑩悚然一驚，好不容易遺忘的噩夢再次清晰地出現在腦海裏。
她全身一顫，下意識緊緊抓住顧清珩的胳膊尋求安全感。
看她表情便知道她還沒忘記，宋妤輕聲笑了笑，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壓低聲音問道：“你相信萬物有靈，善惡有報嗎？”
為了陷害她，她用開水燙死了那隻無辜的兔子，還捧著兔子麵目全非的屍體在宋再新麵前哭訴。
真是大膽啊，也真是惡毒……怎麽小小年紀，就能做到如此呢？
冰冷的聲音飄進耳朵裏，宋繡瑩全身一僵，不受控製地連退兩步。
她抿緊嘴唇，沒有繼續跳腳。
如果繼續爭辯的話，保不準宋妤會破罐子破摔，再說些別的事出來。
……
其實對宋繡瑩的身份，圈子裏很多人都清楚。
顧清珩並沒有把宋妤的話放在心上。
不過……看著戀人慘白的臉，顧清珩皺眉。
宋妤提到兔子……是什麽意思？
他心裏有疑惑，幹脆直接開口問了。
果然，聽到兔子兩個字，宋繡瑩的臉色越發的慘白。
“繡瑩？”顧清珩麵露擔憂。
“是我小時候養的兔子……”勉強從噩夢的記憶裏抽身，宋繡瑩垂下眼簾，艱難地說道，“被姐姐用開水燙死了。”
她簡短地說了一句，便抿唇不語。
她很清楚一點：顧清珩敏感聰穎，有些時候，說多錯多。
宋妤並沒有明說的往事，她也沒必要說得太清楚，至於留白之外，顧清珩願意怎麽想，是他的事。
“宋妤用開水燙死了你的兔子？”顧清珩覺得難以理解，“那時候她才多大？怎麽會這麽惡毒？”
宋繡瑩嘴角抽了抽，轉頭看窗外：“兔子是爸爸買給我的，可能……姐姐心裏不平衡吧——過去十幾年的事，我本來都忘了，沒想到姐姐會突然提起……”
宋妤為什麽會突然提起被自己燙死的兔子？還不是為了威脅她。
可惜，就像她媽說過的那句至理名言：男人對不在意的事不會多動一點腦子——她不認為顧清珩能想到宋妤那番話的深層含義。
顧清珩的確沒想到。
他想到了另一個可能：“她在威脅你麽？”
結合宋妤自幼便有的那些傳言，顧清珩不介意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她的意圖。
就像燙死兔子一樣，手段狠辣地折磨李遐母女，讓她們死無葬身之地……宋妤是這個意思嗎？
宋繡瑩閉上眼睛，神色淒楚：“姐姐就算討厭我，也不至於如此。”
顧清珩嗯了一聲：“沒事，有我在。”
宋繡瑩是他的未婚妻，他希望宋妤能明白，欺辱宋繡瑩，就是欺辱整個顧家。
……
和那對情侶分開後，青鵲很識趣地沒有多做詢問。
她是個很合格的式神，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事該做。
有了宋繡瑩打岔，宋妤接下來整個行程裏都心不在焉。
不用想她也能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麽，果不其然，她和青鵲剛到花鳥市場，口袋裏的手機瘋狂震動起來。
看著手機上那個熟悉的沒有備注的號碼，宋妤等手機震了很久，才無聲地按滅了屏幕。
被按掉的手機鍥而不舍地重新震動，宋妤等了片刻，拿起手機接起電話。
“宋妤！”入耳就是宋再新熟悉的咆哮聲，“你又欺負你妹妹了？！”
“沒有。”沒等宋再新說完，宋妤冷聲打斷他的話，“隻是說了一些事實，怎麽能算是欺負？”
以前的宋妤，無論被他怎麽打罵，都始終抿著嘴唇倔強的一言不發，如今她忽然開始反擊，宋再新竟然一時間有些不習慣。
不習慣以後，便是被反抗的暴怒。
“好啊你這是翅膀硬了，敢和你老子頂嘴了？！”宋再新氣得在書房裏走來走去，“馬上給我滾回來！馬上！”
向來沉默的女兒的反抗帶來的怒火讓他忘了昨晚江鄞的話，隻顧著宣泄自己憤怒的情緒。
“沒別的事……”和氣得口齒不清的宋再新相比，宋妤淡定地就像不是在談論自己的事，“我先掛了。”
宋再新怒道：“你敢！”
“我為什麽不敢？”宋妤譏誚道，“爸爸，你是不是忘了，你現在住的、用的，所有讓你一飛衝天不用繼續看人臉色的資本，都是聶家提供給你的？”
她還敢在他麵前提聶家！
聶家、聶無憂……那是他骨子裏的刺，即使聶無憂已經死了這麽多年，聶家已經敗落這麽多年，在外人眼裏，他宋再新也是攀上聶家才能飛黃騰達的鳳凰男！
他的前程、尊嚴，都被聶家、被那些高高在上的有錢人揉碎了踩到腳底碾成泥土，他們以為他真的稀罕聶無憂的垂青嗎？！
“宋妤。”嘲諷的話從女兒嘴裏說出來，宋再新在極致的憤怒後，忽然間冷靜下來，“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再敢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別怪我這個做爸爸的把事情做絕。”
“做絕？”宋妤冷笑，“莫非，這麽些年，你覺得你對我很好？”
不等宋再新回話，她語氣飛快地說道：“宋再新，我媽媽已經死了，聶家也沒了，你該慶幸——得寸進尺的人都會死得很慘，這麽簡單的道理，你不會不明白吧？”
宋再新喘了口粗氣：“宋妤，你在威脅我？”
“別墅和莊園是我母親的，公司股份大頭也是我母親，我現在已經成年……”有些話適合點到即止，“宋繡瑩是你的親生女兒，隻這一點，打官司你也別想從我手裏討到任何好處。”
她說完，果斷掛了電話。
青鵲正在一家花鳥店裏挑選文竹，宋妤快步跟上去。
式神沒有多問，而是指著這盆月季，道：“小妤，你看這月季怎麽樣？”
……
電話那頭，宋再新看著對方掛斷後自動退到撥號界麵的手機，忍了忍，沒忍住，狠狠把手機砸到地上。
李遐本來在門口偷聽，見宋再新也沒從宋妤手裏討到好，她撇撇嘴，擺出溫柔嫻靜的表情走進書房。
“再新，繡瑩已經沒事了，你也別把小妤的話放在心上。”她裝作剛剛看到地上摔得支離破碎的手機，驚呼一聲，關切地說道，“怎麽了？怎麽這麽生氣？”
宋再新還在氣頭上，想也沒想，怒道：“滾出去！”
他轉身，不看李遐，狠狠一拳砸在書桌上。
這是在一起這麽多年，宋再新第一次對她惡語相向。
李遐心頭一驚，腦中轉過好幾個念頭，語氣比之前更加溫柔：“怎麽了這是？小妤和你吵架了？”
被妻子溫柔的聲音安撫，宋再新冷笑著，罵道：“該死的小混賬，竟然威脅我要跟我打官司！”
“打官司？”李遐一愣，“打什麽官司？”
因為李遐的出身，宋再新很少和她說工作上的事。
此刻聽她一知半解，他頓時失去了傾訴的欲望，隻是擺了擺手：“不是你操心的事，別問了。”
李遐尷尬地笑了笑，單手覆在他胳膊上，柔聲道：“別和小孩子一般見識，小妤精神有問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呐，我們還是得看顧著她，免得江家人用她來做些文章。”
江家人？
是了！宋妤就是在認識那個江鄞以後，才忽然變了脾氣！
明明以前就是個任他拿捏的包子，現在竟然也敢和他對著幹。
這背後，肯定少不了江家人推波助瀾。
想起昨晚江鄞和他的談話，宋再新心頭火起，咬牙切齒道：“那個姓江的果然是有備而來！”
“這筆費用是替宋妤償還宋家這十八年照顧她的恩情，雖然你我心裏都清楚，宋先生你並沒有給與過她多少關照。”
那個男人在說起宋妤的過去，說起宋妤和他們的關係時，語調不急不緩，透著絲絲寒意，莫名的，讓他不敢辯駁。
“至於以後的宋妤，就不勞宋先生多費心思了。”
他放下了一張五千萬的支票，算是替宋妤償還宋家的養育之恩。
這筆交易是劃算的——從宋妤出生到現在，他在身上都沒有花費這麽多錢財。
“我很清楚當年宋先生和聶家之間的恩恩怨怨，為了你的大好前程，私以為，宋先生以後還是對宋妤客氣點。”
最後，他說了一句語氣不重的警告之言。
他承認，他當時被這句話震懾到了。
江家人知道他和聶家之間的恩恩怨怨？是不是也知道當年自己做了些什麽？
再聯係一下宋妤今日的態度……
宋再新出了一身冷汗，頓時更加堅定了快刀斬亂麻的想法。
……
兩人抱著文竹和月季回到店裏，夏葵正在接待客人。
那是一隻三條尾巴的狐妖，通身白毛，油光鋥亮，見到她們還很有禮貌地點了點頭，絲毫沒有因為宋妤人類的身份而表現出異樣。
等夏葵送走狐妖，宋妤收拾了卷子，跑到前台，看狐妖典當的東西。
“這是……”那是一個拳頭大小的白色毛團，毛色明亮，柔軟順滑。
“是定情信物。”夏葵握著毛筆，在賬冊上登記下物品的相關信息。
“定情信物？”宋妤戳了戳柔軟的毛團子，“這是狐狸毛捏的？”
“嗯。”
宋妤趴在台子上，喃喃：“我還以為，異途隻收奇珍異寶。”
原來這麽一個其貌不揚的毛球也可以拿來典當麽？
正在擺弄花盆的青鵲聽到這話，笑著解釋：“我們異途什麽都收，隻看價格如何。”
價格合理，則交易達成。
宋妤再次戳了戳那個毛茸茸的白團子，抬眼看兩位式神：“阿青姐姐，小夏姐姐，我待會兒想回一趟家，不用準備我的中飯了。”
沒有問她回家做什麽，青鵲頷首：“好，遇到麻煩及時聯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