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過去的痛
夜氣漸濃，黑暗蔽空，陽台外的燈火映在兩人的臉上。
小小的陽台承載兩人此時的愛意，這樣的夏夜，這樣的情景，兩人對飲，嘬一口紅酒，訴一份心事。
葉慧覺得愛情的本質本沒有公式可言，是生氣，是妥協，是你明明恨他的霸道，但隻要他抱著你，便會繳槍投降。
心裏的沉重感不見了，伴隨而來的是輕盈
“歐陽老師應該和你說了我和劉軍的事吧”
“嗯，知道一點”
楚沐成望著葉慧，雙眸中閃現出複雜的情緒。
“緝毒臥底遠比想象中要複雜，要應對性格各異的人物，一不小心就會丟命”
“一旦暴露會被毒梟挑斷腳筋手筋，注射大量毒品，簡直生不如死。”
“特別是那種邊境毒販裝備好，身手也好，很多都是退伍的軍人或者雇傭兵一類的，反偵查技術也厲害，”
“為了抓捕毒販，國家每年會犧牲很多的緝毒警察，受傷率也是其他警種的10倍。”
“我有個戰友，手筋被毒販割斷過，有一次追逐中開槍打死個毒販，做了一年的心理輔導，戰友犧牲更是家常便飯。”
“緝毒把他們的青春，洗刷得不留一絲痕跡，但他們永遠不懷疑，不怨恨。”
“隻要有光明照在他的身上，他總能在光影裏追逐”
眼前的男人目光深沉，指尖有明顯的顫抖，葉慧光是聽著都覺得心驚，更何況他還親身經曆了這些。
楚沐成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心裏有無法言喻的苦，他沉沉地說著當年的事……
“這些是緬甸有名的夜店，他們暗地裏卻進行著毒品交易，我現在已經在諾丁的場子做事，目前我得到的消息是他們有可能會在國內有一宗大型交易”
“具體時間地點到時再聯係你，不要通過電話與我聯係，電話都有被他們監控。”
在舞池裏劉軍和我傳遞著消息。
“先不說了，諾丁過來了，我去打個招呼”
我看到後，沉沉說了聲知道，便從人群中隱去。
隱藏在人群中，去廁所的途中聽到有人在說“諾丁哥說了，那小子是個可用之才，能不能用，就看他今天的誠意了。”
我總感覺有點不對勁，便跟了過去，透過包廂的玻璃窗口，看到劉軍痛苦地在地上抽搐，而旁邊的人群在起哄尖叫
本以為劉軍隻是簡單地和他們去打個招呼。
但沒想到對方為了讓劉軍表示誠意，讓劉軍吸食他們的毒品，甚至有的人還故意加大劑量。
我當時很想走過去製止，你知道那種想做卻不能做的痛苦嗎？
我知道一旦我過去，前麵所有的一切努力都會白費。
控製著自己發抖的身體，眼睜睜看著他被折磨著，卻無能為力。
也許是因為吸食過量，地上抽搐的劉軍口吐白沫。
諾丁看著地上的劉軍冷笑一句“把他扶起來讓阿狸過來看看，從今天開始你跟著我一起幹”
怕被人發現，我趕緊快步離開。
直到一周後，在酒吧又重新看到了劉軍，我知道他挺過來了。
他把我約到一處廢棄的民居裏
“你為了換取他們的信任，逼著自己碰那種東西？”
那一次劉軍明顯精神很憔悴，眼神是空洞的。
“那能怎麽辦，部署了那麽久，隻能繼續走下去，獲得他們信任。那是他們的規矩，入行必做”
可我還是察覺到了不對，因為他手臂上有明顯的針孔和劃痕，普通的吸食應該不會在這裏留下任何的痕跡。
劉軍發現我的目光正在盯著他的手，下意識的往後縮了一下，明顯是很心虛，不想被發現。
“你已經開始注射了？”
“劉軍，你這樣會悔了你自己的”
人在極端情況下的心理防線，很容易就會被擊潰，那一次我看到劉軍哭了。
他收起了所有的防備，眼神在瞬間變得冰冷，“我現在的癮很大”
轉而他突然笑了，“至少我現在已經換來了諾丁的信任了”
他沉聲吩咐：“不要讓我媽知道，你繼續配合我就可以了，其他不用擔心，我自有分寸”
再後來，他成了諾丁的左膀右臂，他最後一次傳遞消息出來，是在一個月後了。
“他們這次的大型交易是在緬甸撣幫的芒林寨，時間是一周後的晚上八點，聽說大老板和孟瞻都會過來。”
那一次劉軍很消瘦，也是我最後一次見他。
傳遞消息後我的任務便完成了，被召回部隊
但那一次的行動失敗了，大宗毒品流入我國，雙方死傷無數，劉軍也沒有逃脫
到目前為止，大家都不知道那次行動明明布署的很好，為什麽會出現那樣的結局。
聽說那次槍聲在寨子裏不停的響起，對了，孟瞻的老婆也是在那一次死掉的。
等警方過去的時候，除了死傷的，其他人都逃掉了，劉軍死的很慘，麵目全非，最後還是從他口袋裏的身份證辨認出來。.
他的消息是從我領導那裏得知的，這樣的事情雖然經曆過很多，但劉軍是我從小玩到大的
我親眼看到他付出的一切，最後是那樣的慘狀，當時我接受不了。
更是一直走不出來，而那時我剛好升了特種精英大隊隊長的職位，我就讓自己連續工作二十幾個小時不休息
每天的極限訓練，加大訓練力度，直到把自己累趴下，倒在訓練場上才停下來
整夜整夜的失眠，滿腦子都是劉軍為了獲得他們的信任，被灌毒的場麵，根本無法抹去。
要是閑暇時間我就猛抽煙，給自己灌酒，把自己喝酒喝到出血送進醫院搶救。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的煙癮加重，心裏出現了很嚴重的問題。
說罷，楚沐成又倒了一杯酒喝掉。
葉慧大顆大顆的眼淚湧出眼眶，仰頭看著楚沐成“這些年，你都是這樣過來的？”
曾經驕傲不可一世的男人在自己麵前放下所有包袱，**自己，對自己毫不掩飾，這足以說明他心裏已經把你當作他最重要的人了。
葉慧靠在楚沐成的懷裏泣不成聲，緊緊地握著他的手，似乎這樣就可以給他力量，似乎這樣就可以撫慰他孤獨悲涼的心一樣。
如果說痛苦是壓城的烏雲，那麽快樂就是一抹微雲，不同的雲彩，在你生命的天邊重疊著，總有屬於你的微雲出現。
那一抹痛，不需要永遠幽囚，努力忍耐，劈開苦惱，悲傷，跳出圈外，讓微雲盡情地撫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