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很乖
陸燼之的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個想法，關於黎曼為什麽會大半夜給他打電話——
把可樂哄睡著後想起來他了？和他算白天鬼屋的賬？打電話通知他明天早上幾點去接可樂？
…
手機還在震動著，陸燼之深吸一口氣，預先打好了一通草稿，這才不急不忙地點擊接聽。
“喂？”故作清冷的聲音，試探著電話那頭的動靜。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
這短短的兩秒鍾，陸燼之又快速腦補了很多種可能性，握著手機的手心也略微滲出了些汗。
“哥哥！！”
可樂震耳欲聾的哭聲在電話那頭響起，氣壯山河，震得陸燼之耳膜一顫。
什麽鬼？怎麽是小胖子哭著打過來的電話？難道是…
小胖子和黎曼吵架了？
陸燼之皺著眉，把自己荒誕的猜測狠狠掐滅。小胖子那麽喜歡黎曼，怎麽可能會和黎曼吵架？
“怎麽了？”他耐著性子問。
電話那頭的可樂邊抽泣邊斷斷續續地解釋了事情的原委。
本來黎曼早早地把可樂哄睡著了，結果半夜可樂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感到身旁一空，一陣窸窸窣窣過後，黎曼重新躺回被窩，但可樂明顯感覺到不對勁了。
他的曼曼嫂嫂蜷縮在被子裏，額頭滾燙，但身體卻冰冰涼涼。
“嗚嗚…曼曼嫂嫂…額頭比剛烤好的紅薯還要燙…”可樂站在客廳，捧著黎曼的手機，哽咽著對電話這頭的陸燼之說道：“她都沒力氣回答我…我問她怎麽了…她說她沒事隻是有點冷…可是…”
陸燼之心髒一停，但還是耐心地引導可樂繼續往下說：“你別急，慢慢講。”
“可是…可是…”可樂的小胖腳焦慮地踩在客廳的地毯上，“我連空調遙控器都找不到！嗚嗚嗚…”
陸燼之無語地扶額，突然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沉聲問：
“所以，是你曼曼嫂嫂讓你給我打電話的嗎？”
這個問題很重要。
在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的心跳陡然加快。
可樂愣住了，被二哥哥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噎住了。
“不是！是我用曼曼嫂嫂的指紋給她的手機解鎖的，她現在睡著了。”可樂鬱悶極了，“我本來想打120的，但是我不知道她家地址怎麽說，所以翻了一下她的通訊錄，看見你的名字就打給你了。”
五歲的可樂勉強認識“陸”和“之”這兩個字，以此判斷這個號碼一定是他二哥哥的，所以就毫不猶豫地打了過來。
可樂的一大串解釋把陸燼之說沉默了。
“哥哥！你快過來呀！曼曼嫂嫂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我就…”可樂說著說著鼻子一酸。
陸燼之抬手捏了捏鼻梁，徹底被小胖子折服。
“行，你等著，我馬上到。”
.
他帶了體溫計、退燒貼和退燒藥趕過去，剛到23樓，可樂就聞著腳步聲，在陸燼之準備敲門前把門打開了。
可樂赤腳踩在地上，仰頭可憐巴巴地瞅著陸燼之，如同看見了救星。
“哥哥！你總算來了！”
有求於陸燼之的時候，可樂才會正兒八經地喊著“哥哥”。
陸燼之頷首，顧不上可樂，直奔黎曼的房間。
撫上金屬門把手，手腕輕輕下壓，門打開的那一瞬，他的鼻腔鑽入隻屬於黎曼身上的清香。
這是他第一次進入黎曼的房間。
沒時間打量房間的布置，疾步走到床邊，入目是陷入昏睡的黎曼，臉頰泛紅，發絲有些淩亂，一向紅潤的嘴唇現在卻變得蒼白幹涸。
他俯身用手背貼在黎曼額頭，果然和可樂說的一樣，比剛烤好的紅薯還要燙。
可樂緊張兮兮地站在陸燼之身後，拽了拽他的衣角，壓低聲音問：“哥哥，我們快把曼曼嫂嫂送去醫院吧。”
陸燼之沒理他，而是轉身在房間翻找了一會兒，找到了空調遙控器。打開空調後，他回到床邊，給黎曼貼了張退燒貼。
昏睡中的黎曼很是乖巧，長睫垂落，安安靜靜的，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愛。..
陸燼之盯著她的睡顏看了須臾，情不自禁地伸手撫上她的臉龐，指尖還沒觸碰到，就被一旁的可樂打斷了。
“哥哥…我們真的不用把曼曼嫂嫂送去醫院嗎？”可樂扯著自己的衣擺，小心翼翼地問。
陸燼之偏頭掃了眼可樂，言簡意賅：“先吃藥，如果一直到明早都沒退燒再送去醫院。”
忘了這裏還有個大麻煩，得想辦法先解決了小胖子。
他拉開衣櫃的推拉門，從裏麵找出一床羊毛毯壓在黎曼原本的被子上，又翻出一床小被子扔給可樂。
“你去沙發睡，曼曼嫂嫂生病了，你和她睡一起會讓她更不舒服。”
可樂抱著小被子，頭一次這麽聽陸燼之的話，乖乖巧巧地抱著小被子走向客廳。
在踏出房間之前，可樂把頭探了回來。
“那哥哥呢？你什麽時候走？”
陸燼之輕輕挑了下眉稍，思忖片刻，蹙眉答道：“等哥哥給你曼曼嫂嫂喂完退燒藥就走，你快去睡覺，別在這吵你曼曼嫂嫂休息。”
哥慈弟孝，兄弟倆第一次在一件事上達成一致。
可樂懵懂地眨了眨眼，不放心地補充了句：“那你喂完藥就走哦，你也不要在這裏吵到曼曼嫂嫂休息。”
陸燼之闔眼嗯了聲。
可樂抱著被子來到沙發上乖乖躺好，自己蓋好小被被，小孩子困意來得快，不一會兒就酣睡了，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夜色透過落地窗灑在客廳的地麵上，陸燼之端著倒好的熱水回到黎曼的房間。關上房門的那一刻，他順手把門鎖一並扣上了。
陸燼之沒開燈，而是借著手機屏幕微弱的亮光，把盛著熱水的水杯輕放在床頭櫃上，睥睨著安穩沉睡的黎曼。
在氤氳的光線下，她微微泛粉的麵龐少了平日的清冷感，蝶翼般的長睫乖巧地垂著，沒有血色的唇輕抿著。
很乖。
陸燼之的喉嚨癢了一下。
“黎曼。”
試探性地輕喚著，靜謐的房間沒有任何回應。
估計是燒得沒意識了。陸燼之想。
手機屏幕的亮光滅了，房間再次陷入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