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哥哥嫉妒死你了
電話被掛斷後，男生四處張望了一番，見沒人注意到自己，便訕訕地放下那條嬰兒小圍兜離開了。
黎曼扶著購物車站在原地，安靜地盯著那個男生的背影看了須臾。
慢慢地，她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這抹笑在下一秒就迅速收斂，像是從沒聽見那般，神色自若地繼續挑選著玩具。
買完東西回到公寓，剛換好衣服，手機就像是檢測到什麽似的，準時響了起來。
小妹的來電。
黎家有三個孩子，後兩胎都是女孩，最小的是排老三的黎芝，今年剛上大一。不過黎芝的成績一般般，高考沒到本科線，隨便填了所大專，現在就在隔壁菱市念書。
接通電話後，黎芝迫不及待地問黎曼：“姐，我這周能去薈南找你玩兩天嗎？學校下周運動會，加上這個周末，我能在你那邊住一個禮拜。”
由於菱市和薈南離得近，坐高鐵也就三十塊錢，所以黎芝上了大學後，隻要周末有時間就會坐高鐵來薈南找黎曼，基本保持著一月一次的頻率。
上次黎芝來找黎曼還是國慶假期期間，在黎曼的公寓裏住了六天，七號那天上午黎曼親自把黎芝送到高鐵站。
算算日子，也快一個月沒見了。
黎曼嗯了聲，剛想問黎芝是明天幾點的高鐵，卻猛然反應過來。
“明天不行，我有事。”黎曼沉吟半晌，緩緩開口。
黎芝失望地啊了聲，又很快振作起來。
“姐，你是一整天都有事嗎？我在你公寓一個人玩也行的。”黎芝咬著唇，“我真的不想在寢室待著了，其她人都排擠我。”
黎曼握著手機的力度緊了幾分，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陸燼之玩世不恭的模樣。
斟酌片刻。
她低緩道：“嗯，明天一整天都有事，你來了我沒辦法好好招待你，所以訂後天上午的高鐵吧，到時候我去接你。”
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黎芝隻好選擇妥協。
黎曼問了些關於黎芝在學校的近況，提醒她好好準備12月的四級，黎芝敷衍地應了幾句，話題一轉。
“姐，上次媽給我打電話，說想你了，問你元旦跟不跟我一起回家。”
話音落下，電話這頭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黎曼攥著手機的指尖漸漸發白，呼吸也變得酸澀，“不回。”
“姐，這麽些年了，爸前年走了，哥也進去了，媽就剩下咱姐妹倆，你能不能…”
黎芝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黎曼打斷：“小妹，你不用勸我了，好好準備四級，這次過來找我記得把四級資料帶上。”
“……”
黎芝徹底沒話說了，悶悶不樂地掛斷電話。
這通電話結束後，黎曼緩緩垂下舉著手機的那隻手，嗓子眼的酸澀堵的她難受，便顫著手給自己倒了杯水。
一杯水灌進喉嚨，才勉強衝散掉那種突如其來的酸澀感。
剛才電話裏，黎芝最後說的那句話，的確喚醒了她的一些不美好的回憶。
窒息感如同洶湧的海水般，瘋狂地裹挾著她。
除了對她還不錯的妹妹黎芝，黎家的其他人，她都恨到了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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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八點，在鬧鍾響之前，黎曼自然醒了。她順手撈起放在床頭的手機，看見昨晚將近12點的時候，陸燼之給她發了個定位，又發了兩個極度簡潔的字：【早十】。
從那天晚上的不歡而散後，陸燼之心裏一直憋著一股無名火，他試圖用這種故作高冷的方式讓黎曼明白他的態度——她敷衍他，那他也敷衍回去。
黎曼的指尖飛快地在鍵盤上敲下兩個字：【收到】。
這兩個字的侮辱性極強，直接秒殺陸燼之絞盡腦汁想好的【早十】。
窗外陽光正好，今天是個大晴天，溫度也升到了十二度。
考慮到今天是去遊樂園，黎曼選衣服時沒走平時的知性風，而是換了套休閑的穿搭。襯衫和毛衣開衫都是她讀研期間買的，學生氣滿滿的學院風，許久沒穿，再次穿上竟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親切又陌生，照鏡子的時候就像是在和幾年前的自己對視。
黎曼沒怎麽化妝，隻簡單地打了個底，塗了個裸色的口紅，沒像往常那樣披發或盤發，而是紮了一個高高的馬尾。
很久之前，她也是這樣，素麵朝天卻又富有朝氣，未來這個詞對她而言好像很遠很遠。
黎曼盯著鏡子裏的自己看了好一會兒，倏地想起17歲的陸燼之。17歲的陸燼之和20歲的陸燼之，好像沒有任何差別，而23歲的她與現在邁入27歲的她卻截然不同，歲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似乎更重。
抵達定位地點時，離約定好的十點還差二十分鍾，黎曼去附近買了杯美式，剛準備喝，耳邊就傳來一陣極具渲染力的童音——
“曼！曼！嫂！嫂！”
每個字都鏗鏘有力，一聽這孩子以後體檢肺活量就不低。
黎曼抬頭，看著可樂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朝她跑來，邊跑邊張開雙臂。
奔跑的小肉團子，簡直是可愛化了。
黎曼蹲下身，把那杯美式放在一邊，同樣張開手臂展開懷抱迎接著熱情的可樂。
抱到日思夜想的曼曼嫂嫂後，可樂開心得難以言表，好一會兒都不願意鬆手。
可樂的高興與站在一旁麵無表情的陸燼之形成了鮮明對比。
“小胖子，收斂點。”陸燼之冷冰冰地提醒。
可樂不滿地揚起雙下巴，惡狠狠地瞪著陸燼之，“臭哥哥，你就是嫉妒我，我有漂亮嫂嫂抱，你沒有！你連女朋友都沒有！”
小孩子的話句句紮心，但話糙理不糙，說的字字屬實。
陸燼之氣笑了，俯下身睥睨著可樂，惡劣地伸手掐了掐自家弟弟肉乎乎的臉蛋，咬牙切齒：
“給你聰明壞了，哥哥嫉妒死你了，行麽？”
確實是嫉妒死了。
為什麽他是二十歲，而不是五歲，這樣他也能肆無忌憚地向黎曼求抱抱了。
可樂非要黎曼抱著，無奈之下，黎曼隻能把那杯美式遞給陸燼之。
“給我買的？”陸燼之一怔。
黎曼想著自己一時半會也沒法喝了，索性點頭。
陸燼之仰頭，一次灌下大半杯。痛苦地皺眉，但還是忍著咽了下去。
女生喝東西都是小口小口地品，但男生不一樣，幾口便解決了。
喝完之後，陸燼之把空空如也的咖啡杯捏癟扔進旁邊的垃圾桶，眉頭一直沒有展開過。
難喝的刷鍋水，黎曼給的，所以他一滴沒剩。
黎曼抱著可樂走在前麵，他抬眸注視著黎曼的背影，高馬尾輕輕搖晃著，恍惚之間像是回到了四年前初次認識她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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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樂園很大，黎曼抱著可樂走了幾步，可樂考慮到自己的體重，決定下來自己走，但走路的時候還是緊緊牽著黎曼的手。
陸燼之走在可樂旁邊，時不時地斜睨可樂幾眼，看著那隻小肥手不要臉地攥著黎曼白皙纖細的手，他就一陣窩火。
煩死了，真討厭這種沒有邊界感的小胖子。
陸燼之眉眼耷拉著，倦怠煩躁地踢著路上的小沙礫。
耳邊一直充斥著可樂用夾子音不知疲憊地喊著“曼曼嫂嫂”，陸燼之聽煩了，冷不丁地往可樂心上重重地戳刀子：“閉嘴，小胖子，人家早就不是你嫂子了。”
真話，殘忍且紮心。
可樂的眼眶一酸，差點又要哭出來，他不想在曼曼嫂嫂麵前展現自己是個脆弱的小胖子，所以使勁憋著難過。
他討厭嘴欠的二哥哥，怪不得他的二哥哥一直找不到對象，就這張賤嘴怎麽可能會有漂亮姐姐喜歡。
可樂一邊吸鼻子，一邊仰頭看向黎曼，繼續用夾子音喊著“曼曼嫂嫂”。
“嗯？”黎曼低頭，溫柔地望著可樂。
“曼曼嫂嫂，我還想讓你當我嫂嫂！”可樂停下腳步，擲地有聲地說。
“可是，我已經和你哥哥分手了，我和他不可能再複合了。”
黎曼蹲下身，雙手搭在可樂的肩膀上，耐心地和他解釋著。
她本想安慰可樂說自己哪怕不是他的嫂嫂了，以後也能像之前那樣對他好。但話還說出口，可樂已經搶先一步發言了——
“沒關係！我不止大哥哥一個哥哥，我還有別的哥哥！”
可樂昂首挺胸，驕傲得要死，為自己突然機靈的腦回路感到自豪。
陸燼之腳步一頓，雙臂抱胸，歪著頭饒有趣味地打量著自家弟弟。
哦？這笨蛋小胖子現在終於想起來自己不止一個哥哥了？
他勾起唇角，心情極度愉悅地等著可樂繼續往下說。
陸燼之已經想好了，隻要這小胖子能給他助攻，他今晚就去把小胖子之前想要的奧特曼都給買齊了。
可樂仰頭盯著黎曼，眼睛睜的大大的，思考片刻後才信誓旦旦地開口：
“曼曼嫂嫂，我還有好幾個優秀的表哥和堂哥，等我回家就給他們打電話，到時候任你挑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