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亂臣賊子

“你是在警告我嗎?”段白薇心中生出涼意,蹙眉道。

“我隻是想你好好呆在我的景王府裏,外麵太危險了。”景灼聲音低醇如酒,既有幾分冰涼又有幾分柔和。

“也是,你說得對。”段白薇苦澀一笑。

也許自己就是天生被束縛的命,前後皆是虎狼,進退不得。

要回到從前平靜安逸的日子,或許會比登天還難,她如今不得不和景灼綁在了一起,隨著他跌宕起伏。

“那你要留著命回來。”段白薇看著他說,是誠心的叮囑,沒有嘲諷與輕蔑,“你說了會讓範侯死的,不要食言,若不然我的下場會很慘。”

景灼的手撫摸上段白薇的臉頰,他帶著溫熱的喘息靠近,低頭用唇碾轉她的櫻唇,邊動情邊含糊著道,“知道了。”

段白薇被他灌入的冰涼氣息弄得呼吸急促,頭暈腦漲。

夜深之時,靜寂的鵲都卻能偶然聽到幾聲狼嚎,聽得令人全身生寒。

籠中的狼雙目幽深陰冷,緊盯著另一個籠中的蟒蛇,那蛇身很大,長長的身子足足盤了好幾圈,皮厚軟滑,那斑紋隨著它身體挪動,正對著同樣是困獸的狼吐著蛇信子。

“放進去。”

那聲音在夜色裏響起宛若眼前的毒蛇的信子舔過身體令人寒顫。

周圍的暗沉的燈火隨風晃晃****。

府丁忍住心中的恐懼,顫顫巍巍地將狼的籠子拉近巨蟒,小心翼翼打開兩個籠子。

狼與巨蟒雙目靜默著對峙,野狼猙獰著唇齒毫無懼意。

涼風起,樹葉沙沙作響,那蟒蛇蛇身似箭一觸即發,鑽進了狼的籠中,廝殺絞纏片刻後,那狼嗚咽兩聲便被一口吞入了蛇腹中,蛇身宛若孕身婦人。

那蟒蛇以勝利者姿態望向一旁觀戰之人。

一旁觀戰的人拍了拍手掌,目中的寒芒顯露出了舒爽之意,微微勾起的唇邊蒙上一層淡影,“真是好寵兒。”

“侯爺這玩寵威力可真大。”從一處暗影中緩緩走出來的人,披著黑色鬥篷,半張臉隱藏在鬥篷之下,露出的一張薄唇與下巴冰冷無情。

“睿王,本侯等候你多時了。”

範侯的神色在這夜色之中陰狠了幾分,眯起眼看著來人。

景睿伸手摘下了身上的鬥篷,看向長廊之中站著的範侯,無聲無息一笑。

“侯爺久等了,不知如此夜深了,侯爺喊本王來是有何事?”

範候轉身走進屋中,“當然是有要事了,要不然本侯也不會浪費時間等你來。”

景睿隨後跟著進去,將房中的門關上。

“侯爺請講。”景睿道。

範侯輕蔑地看著眼前的睿王,“本侯打算助你成大事。”

景睿一愣,繼而神情鬆了下來,緩緩一笑,“侯爺能有這份心本王甚是欣慰。”

“不信?”範侯冷笑,“難不成你還有那能耐從景王手中搶走皇位不成。”

景睿瞬間臉色微凝,看向範侯的眼神暗沉銳利。

“你的母妃貴妃娘娘說廢就廢了,睿王你本人陛下說棄用就棄用了,毫無過錯毫無理由,真是太憋屈太冤枉了。”範侯雙眸冷銳地打量著他,那目光就像打了他一巴掌一般,激起他心底的恨與怒。

“受了那麽多委屈,理應苦盡甘來啊,睿王殿下。”

景睿輕笑一聲,抬腳往前屋中走幾步,“侯爺說我該如何做才能苦盡甘來?”

“很簡單。”範侯頓了頓,而後低啞道,“我推你坐上那個位子。”

景睿心一驚,心跳得極快,卻又忍不住問,“侯爺打算怎麽做?”

範侯勾唇,眸中有精光,“宜陽王起兵謀反,景王要領兵去渭南平定叛亂,這有好大空子可鑽啊,睿王要是悄無聲息地坐上那個位置,扭轉乾坤,將景王那些人變為宜陽王之流……”

聽著範塚的話,景睿覺得渾身血液沸騰,心跳過快,雙眸被皇位權勢逐漸蒙蔽。

天光大亮之時。

段白薇睜開眼,殿中無人,一時神誌恍惚。她剛剛好像看到景灼穿著戎裝緩緩走至她床榻邊,那雙深邃的明眸盯著她看了許久。

她連鞋都不穿下床,走出滄溟殿,府中今日似乎比以往靜了著,枝頭上吱吱喳喳傳來幾聲鳥叫。

原來是她做了夢。

景王出征。

天子親自送行。

此時碧空萬裏,旌旗飄揚蔽日,將士戎裝鐵衣,威嚴肅穆。

景灼一身戎裝腰配長劍,披風飄揚獵獵,身姿挺拔堅毅不可摧,英姿勃發。

天子敬一眾將士壯行酒,預祝凱旋。

景灼一口飲盡,正要接過識卿手中的玄鐵長槍之時,站在一側的睿王緩步向他走來。

“七弟。”

景灼斂眸,餘光看向景睿,默然不做聲。

景睿心中暗恨麵上仍帶笑,端起身旁宮人斟的酒,“七弟,身為兄長我單獨敬你一杯,希望此番一路一帆風順。”

願你此一戰有去無回,血濺沙場,屍骨無存。

話音落下許久,景睿又耐心提醒,“七弟不願意接受我的壯行酒?”

景灼神色稍淡,伸手接過景睿手中的壯行酒,低頭含住杯口嚐到杯中冰涼的酒水時,他唇角微揚,顯露一絲不屑。

酒杯放至宮人的盤案中,景灼持槍轉身離去。

景睿望著他離去的方向,眼中暗爽不已的精芒顯露無疑。

景灼此一去,他將會登上高位成為天下之主,而景灼便會成為亂臣賊子。

景王出征的第十日,宮中有刺客,範侯與睿王帶兵進宮抓刺客。

禁軍將福寧殿包圍住,水泄不通。

福寧殿內,氣氛凝重壓抑極致,皇帝胸腔起起伏伏,怒視著殿中的範侯與景睿。

“範塚,睿王,你們帶兵包圍朕的福寧殿,是想謀反嗎!”皇帝隨手抓起手邊的硯台朝兩人扔去。

兩人輕鬆躲開。

“父皇,兒臣是保護你。”睿王冷冷笑著看向自己的父親,“有刺客。”

“有什麽刺客!”皇帝指著睿王身邊氣得發顫道,“你這個逆子!你竟然聯合範塚這賤畜謀反!”

聽到賤畜二字,範侯大笑,“陛下,你可是你口中的賤畜的傀儡,那你算什麽,賤畜手中的廢物!”

“住口!你這個亂臣賊子!”

“陛下,你也就此時能硬氣一點罷了。沒事,反正這算是臨死前給你的一點甜頭,省得你做了鬼都覺得憋屈。”..

“你想做什麽!”皇帝跌坐在椅子上,驚慌失措。

身旁的朝臣慌張出聲,冷汗直流,“陛下!陛下……”

範侯玩味地看著皇帝,“陛下,宮中闖進了刺客,睿王雖救駕有功,但陛下你不幸被刺客一劍刺死。”

“你敢!你這個亂臣賊子!”

範侯再次大笑,似看跳梁小醜一般看著皇帝,心中極爽,露出了陰險邪魅的笑容,“有何不敢。今日過後,你最愛的兒子景王將會是亂臣賊子!”

“範侯說的可是本王?”

一道聲音傳來時,福寧殿瞬間沉寂,皇帝與身旁的朝臣往殿門看去。

那道身軀凜凜的人從殿門走了進來,步伐沉穩,那沉著的麵容之下仿佛攜帶一股極寒的殺意。

每走進來一步,範侯的心被重擊一次。

景灼走到他身前:“範侯說本王是亂臣賊子,可有證據。”